第一卷 第126章 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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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團部使用頻率不高,榨油機放這兒浪費,不若給軍部!
    軍部專門搞個油坊榨油,給各部隊供油,以後大豆各部隊減半供應。
    剩餘的集中到軍部榨油,再分發給各部隊,連同豆餅。”扶部長說著自己的想法。
    “是!”唐政委沉默片刻後答應了。
    雖然出油量不高,有總比沒有的好,集中榨油,可省去各部隊自己榨的成本,省時省力省成本。
    榨油機也得到最大利用。
    馮素蓮端著空盆、空桶回廚房,卻見廚房外的空地上放著幾扇凍豬肉,硬邦邦的。
    戰士們還在卸貨,一袋袋的土豆、蘿卜、胡蘿卜、芥菜頭、還有幾袋粉條、海帶、紫菜。
    這些是為了慶功宴,特地從錦城加急運上來,運送的是雪域高原跑了幾年的老司機。
    “這裏有幾袋種子,首長說給你們的!”有司機提著一個口袋下來。
    馮素蓮接住,是一些耐寒的菜種,胡蘿卜、芥菜、菠菜、芹菜、大蒜、萵筍、白菜、韭菜等,每樣一小包。
    “蔬菜抬進廚房,豬肉就凍在外麵。”老朱安排道,廚房裏暖和,豬肉容易解凍。
    “喲,你們還種上青菜呀!”戰士們看著木箱裏的辣椒、土豆、豌豆苗,羨慕壞了,不說吃,就看著都養眼。
    軍部、汽車團廚房也有豌豆苗,不多,除了炊事班,一般戰士真看不到。
    天兒太冷,團部的辣椒始終沒能開花,土豆也一樣,毫無動靜。
    這些天沒見太陽,葉子開始泛黃,唯有豌豆苗長得好。
    夜已深,炊事班還在忙活。
    煮好的幹米飯晾涼,然後拌酒曲做醪糟,慶功宴沒酒怎麽成?
    裝了三大盆的米飯,酒曲子差不多給用完了,留了一個做引子。
    三個籮筐裹著舊棉衣、秸稈,圍在灶前,灶裏的餘燼紅紅的。
    幾口大鍋裏全泡上豆餅,明天做凍豆腐。
    廚房需要一直有餘燼燃燒,炊事班的戰士值夜班,兩小時換一人。
    大家搶著守夜班,能烤火,還能烤兩個土豆吃,多美!
    忙完後的馮素蓮回到帳篷,裏麵擠了兩位女同誌,其他女同誌擠在隔壁兩個帳篷。
    帳篷裏的藥箱子被白潔茹重新整理,把許多藥騰到兩三個箱子裏,騰出一塊地。
    紙箱子鋪地上,再把木板床上的鬆針、枯草勻了些過來。
    “你就是小馮吧?”其中一位年長些的女同誌主動招呼。
    “是!”馮素蓮看著對方,不知該怎麽稱呼。
    “這是譚政委愛人李同誌,這位是張軍長愛人樊同誌。”白潔茹介紹道。
    “李同誌好、樊同誌好!”馮素蓮一一打招呼。
    李同誌年齡稍長,年約四十,舉手投足間頗為幹脆利落,是位風風火火的女幹部;
    樊同誌約摸三旬,眉眼間給人溫溫柔柔的感覺。
    “瞧瞧,還是你們年輕人能幹!”李同誌笑吟吟指著馮素蓮,對樊同誌讚道。
    “可不!”樊同誌輕言細語。
    馮素蓮不好意思道,“以前在鄉下就是這麽過日子的。”
    “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樊同誌打量著馮素蓮,語氣關切。
    馮素蓮笑笑,“還好!”
    前世聽村官黃毓秀說過,當初上雪域高原,張軍長帶著愛人、四歲不到的小女兒帶頭上高原。
    半道上小女兒高反發燒引發肺炎,無藥醫治,成了上高原犧牲的第一位烈士!
    馮素蓮不敢看樊同誌的眼睛,同為母親,她知道那種喪女之痛有多痛!
    當年大毛溺水而亡,她的心被撕扯,痛到無法呼吸。
    馮素蓮不知道,看著風風火火、潑辣利落的李同誌也沒好到哪裏。
    原本在幾千裏之外的幹部學校培訓,接到譚政委的電報。
    從培訓學校退學,寄養在老鄉家的兩個孩子被迫送養,老鄉怕她反悔,讓她寫下永不相認的送養書。
    對於一個母親何等殘忍?可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李同誌毅然決然寫了。
    隻帶走最小的孩子,一歲多的小兒子。
    輾轉幾千裏來到錦城,隨丈夫上高原,孩子留在錦城能辦事處托兒所。
    上高原幹部的孩子都隻能寄養在這裏,給一群沒有生育過的女兵帶。
    女兵們也隻有十五六歲,什麽都不懂。
    有一次陳參謀長回錦城開會,順道去托兒所看望老戰友的孩子,老戰友是上雪域高原的一位副師長。
    結果孩子發燒,奄奄一息躺床上,尿褲子了也沒人換,看得陳參謀長很不是滋味兒。
    再問看孩子的女兵,一臉茫然,並不知道孩子生病,自己忙得暈頭轉向,根本顧不上。
    陳參謀長帶著孩子上醫院看病打針,隨後找到辦事處領導,對此進行批評。
    孩子們的父母在雪域高原流血流汗奮鬥建設,孩子卻連基本的照顧都沒做好,讓上麵的同誌們怎麽安心工作?
    當初好多官兵不願意上雪域高原,革命勝利了,誰不想在大城市安定下來,娶妻生子。
    卻要上雪域高原,不但缺氧、苦寒,那裏形勢特別複雜,千百年來都無人征服的地方。
    這一上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活著下來!
    為了做表率,軍部首長們帶著家屬第一撥出發。
    張軍長甚至帶上小女兒,小女兒的夭折成為張軍長夫婦一生的痛!
    “這兩天打擾了!”李同誌和樊同誌擠在紙板鋪墊的地上。
    “李同誌、樊同誌,你們睡這邊吧!”馮素蓮拉著兩位老大姐往床板鋪上挪。
    “不用,這裏睡著一樣的!習慣了!”樊同誌笑道,“前兩年上來,可是連紙板、枯草都沒有呢!”
    冰冷濕漉的地上鋪上被褥,半鋪半蓋一路走上來的。
    這個團挺聰明,弄些木板、木架,加上枯草、鬆針,比他們那會兒暖和多了!
    那時的戰士們老實,又沒有工具,真沒動過這個念頭。
    “李同誌、樊同誌,要不咱們換個方向!都能睡床板上!”馮素蓮提議。
    知道這些老革命不會自己一個人睡床板,調整方向,這樣每個人上半身躺木板床上,腿搭在紙板那邊。
    “小馮,果然年輕人腦瓜子好使!”兩位老大姐欣然同意。
    四個人躺下,今晚不能再用小火爐,沒位置放,人多擠著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