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7章 破鼓萬人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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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上工、上工!”師長見時間都過了快一個小時。
    人人都歡歡喜喜的,像過年一樣。
    “小馮,小王是你對象?”人散去,師長順口問了句。
    “啊?”馮素蓮懵逼,就多說幾句,咋就誤會成對象?
    “不是、不是!我們隻是認識!上高原時,我們跟他們車隊搭伴。
    路上遇到滑坡,孫排長為了將補給車開過來,被巨石砸中犧牲,王排長帶著車隊繼續前進。”
    “哦!“陳師長笑笑,“見你又是送毛衣,又是烙餅,還以為你倆是戀人!”
    “不是、不是,真不是!”馮素蓮感覺說不清,“我沒對象!”
    “那你毛衣給誰的?”師長好奇。
    毛衣是金貴東西,自己都沒舍得織,卻送人,不是關係親密之人,誰會送?
    “是給一位朋友織的!”馮素蓮含糊道。
    “哦!朋友?看來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嘛,有毛衣穿!”陳師長笑著走了。
    盡管馮素蓮一再否認,陳師長依然認定那就是給戀人織的。
    也知道馮素蓮沒寫信,下次寄信就知道是誰了。
    反正不是王排長,就是一團團部的人,或者是一營的。
    要是一團的,把小許和小馮互調,可能有些麻煩,成全一對兒就得拆散另一對兒。
    陳師長又開始猜,會是一團的哪一位幸運者。
    小馮雖不如小許有文化,但模樣出挑,會精打細算,是過日子的好女人。
    誰這麽有眼光?挑中小馮?
    上高原,扛得住這裏艱苦環境的女兵,都不是一般人,值得擁有美滿幸福的愛情!
    炊事班的戰士們笑嗬嗬望著馮素蓮,也是一臉了然的神態。
    “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馮素蓮無力辯解,怎麽男人也八卦?可又不能逢人便說王排長不是自己對象!越描越黑。
    “知道、知道!”老馮不以為然笑笑,姑娘嘛,害羞正常!
    補給物資將廚房堆滿,需要挪地方。
    馮素蓮這才有空,把捂的豆豉揭開看,生出黃綠色的黴菌。
    將豆豉攤開鋪薄,放在陽光下晾曬。
    廚房重新歸置好,已是三點過,太陽沒了多少溫度。
    幾人將豌豆地的油氈布蓋上。
    “豌豆苗好像長了許多!”小戰士看著明顯變化的豌豆苗道。
    見了陽光的豌豆苗瘋長,長長了,顏色也從嫩綠變深了些,肉眼可見。
    “但願這些天多出太陽,多曬曬!”馮素蓮手遮著額頭,望著天上的太陽道。
    “班長,明天是不是大年三十?”有小戰士問。
    “不會吧?”老馮手一頓,“這麽快?”
    上一個大年三十在半島上過的,雙方已休戰,依然堅守陣地。
    那晚難得大家吃上豬肉燉酸菜粉條,整個陣地上飄著酸菜、肉香。
    三月底撤回國,坐軍車一路向大西南挺進,錦城休整半月,補充兵力,然後就上雪域高原。
    從一個寒冷地帶到另一個寒冷地帶。
    這高原的寒冷不同於別地,別的地方至少有冬夏兩季,這裏隻有冬季。
    六七月份最溫暖,早晚一樣得穿大衣,中午有溫度,卻是針紮的刺痛,那是強烈的紫外線曬的。
    幾十、上百裏見不到一個人影,見到的隻有兵站。
    再一算,在這裏修機場,竟然修了七個月!其中有三個多月在冰天雪地中。
    “班長,明天吃啥?”戰士們又問。
    去年有豬肉燉酸菜粉條,今年沒豬肉、沒酸菜,粉絲有一點兒。
    “吃啥?”老馮撓撓頭,痛苦地望向小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嗯,要不吃餃子吧!”馮素蓮也頭禿,建議道。
    一忙碌,完全忘了今夕何夕,早知道豆芽就留著明天吃!
    這下完犢子,啥都沒。
    “餃子?蘿卜餡兒?”老馮問,沒肉的蘿卜餡兒餃子很難吃。
    “粉絲、蘿卜、豆幹餡兒!”馮素蓮能想到的就這些。
    “豆幹?你還會這個?”老馮驚喜,豆幹是好東西。
    “嗯,見別人做過,有些費豆子。”馮素蓮訕訕。
    豆幹加青椒、紅椒炒,香香辣辣很下飯。
    前世豆幹鎮上有人賣,馮素蓮套話套了些,回來自己琢磨出做法。
    二毛、細毛饞肉,她做點兒豆幹,沒有醬油鹵煮,用柴火熏一熏,用青椒、紅椒炒一大碗。
    在那個吃頓豆花都奢侈的年代,豆幹更奢侈。
    家裏飄出豆幹香味兒,賴阿貴不知從哪裏冒出來。
    一巴掌拍掉兩個傻兒子的筷子,罵孩子是光吃不幹活的傻子,不配吃。
    端起豆幹碗將鍋裏的米飯碗倒進碗裏,馮素蓮上前阻攔,讓他給孩子留一點兒。
    被他一腳踹倒在地,罵她懶婆娘,就知道躲著吃好的!
    越說越氣,又連踹幾腳。
    馮素蓮不敢哭喊,越哭喊越打得重。
    二毛、細毛嚇得哆哆嗦嗦,還是勇敢撲上來,抱住賴阿貴的腿,不讓他打媽媽。
    賴阿貴氣急,操起扁擔打母子三人。
    馮素蓮將孩子摟在懷中,扁擔一下又一下落在背上、肩膀上。
    打夠了,賴阿貴一個人端著大碗吃豆幹飯,吃完碗一扔,不見人影。
    年輕時馮素蓮反抗過,可力氣比不過賴阿貴,反而打得鼻青臉腫。
    找婦女幹部反映,聽賴阿貴說她是破鞋後,婦女主任立馬變了臉。
    不僅不幫她,還把事情到處宣揚,搞得她走到哪兒都被人以嘲諷、鄙夷的目光看。
    女人們罵她破鞋,活該挨打。
    男人們則時不時揩油,有時甚至幾個男人當眾對她動手動腳。
    破鼓萬人捶,在望鄉村,馮素蓮是人盡可夫的爛貨。
    挨打從沒人幫她,女人們覺得痛快,男人們更是覺得欠打,想的是找時機將她壓在身下,聽她的哭叫、求饒聲。
    八十年代中期,好逸惡勞、愛喝酒的賴阿貴喝假酒中毒死了。
    已是五十歲婦人的她,半夜依然被踹寡婦門。
    那些幾十歲的老男人一直惦記著,躁動不安。
    逼得馮素蓮操起砍刀,追著那些發情的老種豬砍,嚇得那幫畜生屁滾尿流。
    二毛、細毛也提著扁擔一陣亂打,打中幾個,知道娘仨會發瘋,才沒再招惹。
    再後來,馮素蓮的腰越來越駝,容顏完全老去,變得醜陋不堪。
    再無人記得她曾經令人心動的美好容顏。
    見到雞皮鶴發、彎腰駝背、手指粗大變形、直不起身子、抬不起頭的她,像怪物一樣。
    村裏小孩見到,遠遠就扔石塊,罵她醜八怪!老妖婆!出來嚇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