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欠誰？”
    秦洛陽苦笑著喃喃重複沈漫姿的話。
    可是，真的不欠嗎？
    為什麽他覺得，她欠他？
    如果不能接受他，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人生裏，打亂他的生活。
    四年了，他從來都沒有在一個人身上花費過這麽多心思。
    現在她一句誰也不欠誰，就想把他打發掉嗎？
    “沒事我掛了。”
    沈漫姿當然也聽到了他重複的話，不過並不打算理他。
    反正她自己覺得不欠他，至於他是怎麽想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我知道，你們都在找孟明希。”
    秦洛陽語氣快速地說。
    沈漫姿手裏拿著手機，已經離開耳朵。
    聽到他的話，又不由得將手機放到耳邊。
    “所以，孟明希真的在你手裏？”
    沈漫姿的聲音冰冷。
    如果說剛才還是冷漠無情，那麽現在就是冷酷淩厲。
    “你想見她嗎？來找我。”秦洛陽緩緩地說。
    “秦洛陽，你信不信我報警？”沈漫姿威脅。
    秦洛陽笑道：“當然相信，但是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你會永遠見不到她。另外，你不來也可以，我給楚景宇打電話，他應該會很樂意過來。不過姐姐，你要想好他是什麽人，我是什麽人。他這樣公正廉明的檢察官，跟我這樣的人坐一起喝茶，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影響不好？”
    沈漫姿用力握緊手機，因為太過用力手指都泛白了。
    果然，人就不能有太多感情牽絆，有了感情牽絆就有了弱點。
    若是以前，她聽到這種話肯定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但是現在，她不得不多做考慮。
    “姐姐，你在擔心他嗎？如果是以前的你，除了燦燦和林林，你不會為任何人心軟。在你心裏，已經把他當成你重要的人了嗎？”
    秦洛陽很生氣，也很傷心。
    她這樣的人，在他心裏本來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神明，當然是要高高在上，不染凡塵。
    他可以接受她不愛他，但是也不能接受她愛上別的男人。
    楚景宇憑什麽？
    到底哪裏比他強，憑什麽得到她的愛？
    “廢話少說，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沈漫姿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壓根不想回答他這些白癡的問題。
    秦洛陽苦笑，緩緩地說：“我和你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你如果能想得起來，就來找我。如果想不起來，我們就不用見麵了。”
    說完，掛斷電話。
    沈漫姿：“……”
    渾蛋。
    他是有什麽大病吧！
    居然給她出這樣的難題？
    秦洛陽、秦洛陽。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什麽時候？
    她剛離開京城的時候，一個人在國外，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懷孕。
    然後去滑雪，結果暈倒了。
    醒來後在醫院裏，他就在她身邊。
    告訴她，他叫秦洛陽，也是中國人。
    難不成，她要去俄羅斯見他？
    不對，肯定不是俄羅斯。
    閉上眼睛，又繼續想。
    其實她第一次見秦洛陽的時候，就覺得他很眼熟，所以以前一定見過。
    腦海裏開始頭腦風暴，往前麵繼續想。
    終於，她想起來了。
    在夜總會裏，她點了男模。
    有一個是最後走的小男孩，現在仔細想想，竟然有幾分秦洛陽的影子。
    倒不是她對那些男模四年了還念念不忘，主要是那一天和楚景宇發生的事太深刻了，以至於那間房間裏所有的人和事，都讓她記憶深刻。
    “原來，秦洛陽是那個男模？”
    想到這一點，沈漫姿也有些淩亂。
    所以秦洛陽追著她跑了四年，隻是因為當年點了他的緣故嗎？
    突然這一瞬間，她很後悔去那種地方消費了，不然也不會惹上這麽一個麻煩。
    “周俊奇，幹什麽呢？”
    打電話給周俊奇。
    周俊奇說：“跟謝總喝茶。”
    “過來，幫我看孩子。”沈漫姿命令道。
    周俊奇愣了愣。
    想問她去幹什麽？
    不過，還沒等他問出口，電話就掛了。
    謝不言一邊給他倒茶，一邊問：“怎麽了？”
    “我姐，讓我去醫院裏看孩子。”周俊奇回答。
    謝不言問：“她去幹什麽了？我表哥呢？”
    “不知道，茶不能喝了，我得過去。”
    周俊奇放下茶杯說。
    其實，今天不光是跟謝不言喝茶，還約了一個客戶見麵。
    不過，再重要的客戶也沒有外甥重要，反正他丟的客戶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謝不言也放下茶杯，站起來。
    周俊奇還以為他讓他等等，是不讓他走，沒想到，是跟他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幹什麽？那是我外甥。”
    “也是我侄子，都沒好好看過呢，正好今天沒事過去看看。”
    “可是，你不是說方總要過來嗎？”周俊奇說。
    謝不言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道：“什麽方總圓總，哪有我大侄子重要，去看我大侄子要緊。“
    “行，一起去吧！”
    周俊奇跟他一起過去。
    方總來了後，看到茶室裏隻剩下兩杯空茶杯。
    謝不言和周俊奇來到醫院，沈漫姿已經走了。
    她時間卡得真好，她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來了。
    護士看到他們，連忙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沈小姐剛走，說你們一會過來，沒想到來這麽快。”
    這兩個男人長得也很好。
    她們真是太幸運了，負責的這個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全都是這麽養眼的。
    每天工作起來，都比以前帶勁。
    “知道我姐去幹什麽了嗎？”
    周俊奇問護士。
    護士搖頭：“不知道，走得挺著急的。而且……沈小姐好酷啊！之前一直休閑運動裝真沒看出來，身材那麽好，高馬尾一紮，跟個小姑娘似的，那小皮褲穿在腿上，兩條腿筆直。”
    護士一邊形容，一邊嬌羞地笑。
    沈漫姿這樣又酷又颯的女人，簡直斬男又斬女，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動。
    “行行行，你別花癡了，那是我表嫂，小心我表哥半夜敲你家的門。”
    謝不言一臉嫌棄地打斷她，並且威脅說。
    不過……
    護士一聽，楚景宇半夜敲她家的門？
    臉更紅了。
    她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楚景宇願不願意。
    “趕緊進去吧！”
    周俊奇看著護士越來越詭異的表情，連忙拉著謝不言進去。
    不然，他都不知道還能看到什麽詭異畫麵。
    沈漫姿打車，來到記憶中的夜總會。
    “你找誰？”
    門口掛著老年活動中心的牌子，看門的門衛大爺看到她一直盯著他們大門看，忍不住過來詢問。
    “大爺，以前這裏是不是一家夜總會？”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拆了，現在是老年活動中心。”門衛大爺回答說。
    沈漫姿咬牙。
    誰也沒告訴她，四年過去，這家夜總會已經拆掉，變成老年活動中心了？
    難道，秦洛陽要約她在老年活動中心見麵嗎？
    她可不敢在這裏動手，搞不好隨便撞倒一個人，就會攤上大麻煩。
    “秦洛陽，我到夜總會了，可是這裏是老年活動中心，你在哪裏？”
    沈漫姿生氣地給秦洛陽打電話。
    但是那死小孩不肯接電話，沒辦法隻能給他發語音。
    而此刻，秦洛陽正酷帥地站在公廁門口，無視別人怪異的眼神，四十五度角憂傷地仰望天空呢。
    聽到沈漫姿的語音，鼻子一酸差點破防。
    她果然，沒有想起他。
    “來這裏。”
    定位發過去，他的心更難受了。
    雖然這條巷子已經改造，這裏也成了公廁。
    可卻是跟她初相識的地方，她居然一點都不記得，最後的記憶居然是夜總會？
    很快，沈漫姿按照他發的定位過來了。
    看了一眼公廁，和站在公廁門口的他，無語地說：“你不會告訴我，我跟你第一次見麵，是在這裏吧！你確定沒有變性，一直是男人？如果確定，我敢肯定，絕對沒有在公廁裏見過你，我沒有這種癖好。”
    “這裏原來不是公廁，是一條巷子。”秦洛陽低沉著聲音提醒。
    “巷子？”
    沈漫姿再次頭腦風暴，回憶她到底在哪條巷子裏做過什麽孽？
    “有一個小孩，曾經在這裏差點被人打死，是一個他以為從天而降的仙女救了他。他一直想追上仙女的腳步，可是後來才發現，仙女根本不記得他。”
    秦洛陽苦笑著，喃喃地說。
    沈漫姿想起來了。
    她記得那一天，她剛來到京城，因為看到林重陽的審判結果心情很不好。
    經過這條巷子的時候，看到有人打架。
    當時她也沒有想多管閑事，隻是那個被打的孩子的眼睛……
    讓她想起林重陽。
    於是，就過去幫了一把，並且將他送到醫院。
    所以，他是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血的小孩？
    “你事後沒有照鏡子嗎？自己被打成什麽樣自己心裏沒點數？臉腫得跟豬頭似的，你親媽看到你都未必認得出來，你覺得我能想起來，那是跟你的初相識？”
    沈漫姿十分生氣，一頓輸出。
    什麽浪漫旖旎，被她幾句現實的話打得七零八亂。
    秦洛陽：“……”
    自己的傷感難過，就像是一場笑話。
    這場感情，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而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