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傳播學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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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石丹用旅店電話給姐姐打了個電話,就要上樓。
旅店一樓養著一玻璃缸金魚,程野站在缸前,目不轉睛地盯著。
忽然想到什麽。
於是對石丹說道:“可不可愛,要不你也養一缸吧。”
石丹搖頭,“不行的,我姐姐養貓,會全被吃掉的。”
“嗯,也是,金魚記性不好,都記不住自己主人的。你知道嗎?金魚隻有七秒鍾的記憶,你數七個數,一二三四……數到七的時候,它就完全忘記了之前發生過的事,神不神奇?”
“這樣啊……”
金魚隻有七秒鍾的記憶這種事也不知真假,但是在網上經常被人說起,和情感層麵的事情做出關聯。
而現在網絡不發達,這個冷知識鮮有人知。
而之所以程野故意沒頭沒腦地提這件事,是因為這或許能給她明天的作文提供一點幫助。
如果曆史沒改變的話,明天的一個題目,就是“1234567”,而程野準備的文章的主題,也是這個。這個題目非常難切入。
比賽會提供多個題目供人選擇,如果石丹最終選擇這個題目,或許會給她帶來一點幫助。
正說著,一個男生忽然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二人,“你好,請問,你們也是來比賽的嗎?”
程野回頭望去,十七八的一個男生,戴著眼鏡,看上去很斯文,點點頭。
“太好了。”對方有點湖南腔,“終於碰到同誌了,哈哈,我們這也算井岡山會師了。”
對話說話風趣,程野也心生了一點好感,“既是同誌也是對手,明天都好好表現。”
“那是一定,我就是奔著獲獎來的,唉,你們口音像是北方人。”
“嗯,我們是京城人。”
“真好,大城市。我是第一次來上海,這裏真是什麽都貴,比長沙還貴。誒,對了,你初賽作文寫的什麽?”對方話匣子打開,和程野一路聊著,直到走到房間門口才分開。
“晚安。”送走不相幹的人,石丹小聲地說道。
程野回到房間,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花團錦簇的大上海,拉上窗簾。
次日一早,石丹明顯表現得有些緊張,程野想拉她出去轉轉,她也隻是搖頭,等著比賽時間。
程野出去買午餐,又碰到了昨天的那個男生。
“你好啊。”男生打著招呼,“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程野。”
“我叫懷沙,你能聽出來,湖南人。”
“好地方,龍興之地。”程野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麽,“你說你叫什麽?”
“懷沙,哦,懷抱的懷,沙漠的沙。”
程野這時才多注意了他兩眼,好家夥,碰到狀元了。
前世,這人是第二屆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一等獎獲得者之一。
新概念作文大賽分為三個組別,A組、B組、C組,根據比賽者的年紀分配到不同的組別,高二高三是A組,高一及以下是B組,成人是C組。
C組獲獎難度最大,但關注度也是最低,因為沒法獲得保送這一切實好處。
三個組別的一等獎有多個,最多的時候甚至有六七十個一等獎,跟分豬肉似的。
程野當然沒辦法記住所有的獲獎者,之所以對他有些印象,是因為這人獲得了北大保送。
北大是新概念作文大賽合作高校中最有誘惑力的一座,雖然清華也是合作高校,但畢竟清華以理工科見長,說起人文社科,那還得是北大。
北大每年隻在一等獎中收取一位,所以獲得北大保送的,往往是一等獎中的一等獎。
後來這人獲得了北大本科雙學位的保送名額,還去央視當了製片人,並沒有走文學道路。
程野買了份排骨年糕,回旅店的時候,路過南模中學,此時中學外已經有不少人了,扛著攝影機。
“這個比賽倒是受關注啊,可惜,不是關注我們的。”懷沙感慨。
來了不少媒體,但大多是上海本地的,都在討論著韓寒什麽時候來。
儼然明星派頭。校門口還圍了不少年輕女孩兒,是來給韓寒加油打氣的。
看著懷沙一副羨慕表情,程野拍了拍他的肩,“加油,我們也可以的。”
“但願吧,不過第一屆一等獎那麽多,怎麽偏偏就他紅了?”
程野看了一眼人群,“因為有反差感吧。”
“反差?”
“一個平時混不吝,考試還動輒不及格的學生,卻表現出相當的文學天分,讓平時看不起他的老師大吃一驚。這樣的情節,大家都喜歡看。如果你一直品學兼優,名列前茅,獲獎那是在意料之中,反而沒意思了。”
懷沙嘟囔道:“是這麽個道理,不過這樣可真不公平,樣樣做得好反而比不上一樣做得好?”
“傳播學就是這樣子的。”
程野回了酒店,發現石丹在幹嘔。
程野愣了一下,咋回事兒,我就親了一下啊。
石丹看到程野後,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緊張就容易……yue……”
程野走過去,幫她拍拍後背,遞過去排骨年糕,“吃點東西吧,我們一點鍾出發。”
兩人和懷沙一同出門,各自拿出自己的複函,這時,程野忽然在人群中看到幾張熟悉的麵龐。
錢譯彬掏出一根香煙,遞給同伴,然後自己也點燃了一根,叼在嘴裏。
黑胖子攝影師抱怨道:“大老遠地坐十幾個小時火車來上海,別回頭到時候見不到人。錢哥,你說那小子會不會吹牛啊,丫壓根兒沒進入決賽。”
“不會。”錢譯彬說道,剛說完,就看見程野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老白,來活兒了。”錢譯彬趕緊提醒道。
老白趕緊打開攝影機,對準程野。
“錢編導,你怎麽來了?京台也對這個比賽感興趣?”
錢譯彬笑道:“這不是來給你加油打氣來了嗎?這算是娘家人的支持吧。我們的素材還沒錄完呢,打算把你來考試和出比賽結果的內容一並拍進去。”
“那要是名落孫山豈不是丟大人了?”
“不會,且不說我對你有信心,就算真的抱憾而歸,也沒什麽。你看全國中學生的作文高手都在這裏,你能擠進前一百多名,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程野這時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一回頭,發現石丹站得離自己八丈遠。
錢譯彬也困惑呢,剛剛兩人還肩並著肩,怎麽忽然就竄到一邊兒去了。
於是問道:“這個女孩子是……”
“我的同學,也通過初賽了。”程野道,“估計是害怕你們拍到她,她家裏人對她特嚴格。”
錢譯彬明白了,高中生耍朋友了這是,於是眨眨眼,“明白,放心,到時候你們一起來的鏡頭給你們剪掉。”
正說著話,忽然看到身旁的兩個上海記者動若脫兔地走開了,與此同時,一些女生叫著名字:“韓寒,韓寒,加油。”
程野轉頭一看,一個反戴鴨舌帽的青年走了過來,笑著接受記者們的采訪。
懷沙在一旁看著二人,見程野接受京台的采訪,韓寒接受東方台的采訪,於是也開始在媒體人士當中找尋起來。
“湖南台呢?湖南台的呢?不支持家鄉學子的嗎?政治覺悟這麽低?”
然而找半天都沒看到那顆大芒果,隻好遺憾作罷。
“好,那我們進去了。”程野說道。
參賽學生們陸陸續續走進考場,《萌芽》的主編就站在考場外,看著陸陸續續趕來的學生們,忽然有一種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的豪邁感。
程野拿出複函和證件,遞給監考老師,趙長天瞥了一眼,看到名字後,問道:“你就是程野?此生也算共白頭那個?”
程野的那首詩寄到編輯部後,趙長天也看了,很快就得到了編輯們的一致認可,而這首詩也會發表在二月一號的雜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