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鍾，北大招生辦的老師就出動了，從北航附中那裏得到了程野的家庭住址，趕緊跑過去了。
    北航附中政教處的老師接到北大招生辦的電話，也很激動，因為這是他今天接的第二個電話了，第一個是北師大打來的。
    雖然知道程野會獲得保送，但是同時獲得北大和北師大的保送資格，被多所學校爭搶，那排麵可就不一樣了。
    得趕緊給校長報祥瑞。
    正想著，政教處電話再次響起，接起電話，那頭兒傳來聲音：“喂，你好，是北航附中嗎？我是清華招生辦的，你們那兒有個學生……”
    “……”
    上強度了。
    廚房裏，陳翠芳正揮汗如雨，不一會兒，一盤紅燒肉出鍋了。
    她趕緊把肉端上桌。
    總校領導們正在笑著聊天，等著上菜，看到一盤紅彤彤、顫巍巍的紅燒肉端了上來，桌上的男同誌們食指大動，菜已上齊，等著領導動筷。
    一個短發女人看著那盤紅燒肉，皺了皺眉，說道：“小陳，怎麽老做這麽油膩的東西，不是讓你做清爽一點。”
    陳翠芳笑道：“還有個魚在蒸，一會兒上桌了，領導你吃那個。”
    “陳姐你辛苦了，趕緊坐。”一個年輕男老師說道。
    這幫人是總校的，來這裏視察生活區情況，前不久有一處校區的女生因為徹夜不歸被一幫流氓欺負了，所以現在總校對生活區管理方麵很重視，派人來視察。
    陳翠芳很敬業，對學生的管理也很嚴格，每天晚上都查房，夜不歸宿的學生滿世界找，記錄表做的很漂亮，對方找不出毛病。
    一晃蕩就中午了，本來要安排這幫人在食堂吃飯，但那個短發女領導覺得食堂不幹淨，要求在陳翠芳家裏吃，讓陳翠芳做。
    她也談不上和陳翠芳不對付，但也作威作福慣了，習慣讓職位比她低的人當牛馬。
    陳翠芳也隻好照辦。
    一幫人邊吃邊聊起天來，說著說著，就說到子女教育方麵。
    已婚女人最喜歡談這個，尤其是家裏孩子學習還不錯的。
    其中一個老師說道：“唉，我家閨女整天就知道玩，也不學習，說念個專科就行，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另一個老師奉承道：“這你得跟李主任取取經，人家孩子學習可好了，次次都是班級前十。考個名牌沒問題。”
    “謔，李主任，這你可得跟我們好好講講你的教育心得。”
    短發女領導笑笑：“哪有什麽心得，這得看孩子自己努力，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很難教育出來。我家孩子腦袋還算機靈，性格也自律，我沒怎麽費心。”
    “這次一模考得也不錯，孩子的目標現在是人大，以後當律師。”
    程野之前學習成績一般，所以碰到這種事情陳翠芳都不太參與討論，但是現在情況有變，陳翠芳喉頭有些發癢，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然而，短發女領導卻自己把話題引到了陳翠芳身上，“小陳，你家孩子學習成績一看就不好。”
    忽然平白無故來這麽一句，不止陳翠芳，其他同事也有些尷尬，陳翠芳平時為人不錯，和其他人的關係處得很好。
    其中一個老師說道：“李主任，你也沒見過小陳兒子，你怎麽知道人家學習不好？”
    短發女領導忽然指著程野書桌上堆放著的一堆小說雜誌，道：“你看看，全都是雜誌小說，這一類閑書，整天看這些東西，成績能好嗎？你不信問問小陳，她家孩子學習成績怎麽樣？”
    陳翠芳有些難堪，也有些憤怒，平時這領導說話就難聽，高情商從來隻留給領導，不顧下屬感受。
    平時說說她也就罷了，現在開始連帶著諷刺她兒子了，這就不能忍了。
    “領導，我家孩子平時喜歡寫點文章什麽的，所以看的書也多，平時我和他爸也挺支持他的。”
    女領導不屑一顧：“什麽寫文章，那都是騙人的，還有人偷摸出去打遊戲騙家裏人學計算機的呢，這你也信？”
    陳翠芳忍不住了，說道：“我家孩子文章寫的挺好的，還上過電視呢。”
    女領導一愣：“你開玩笑呢吧。”
    “誒？我昨天好像看到你兒子了，當時隻是覺得像，還想問問你呢。”這時有人說道。
    陳翠芳臉色緩和了些：“是他，昨天在京台二套播的。”
    看到有人證實，女領導信了三分，但臉色有些不好看，“寫文章就能上電視？寫的什麽文章？”
    “就是一些小說吧，平時在雜誌上發表的，現在他賺的錢比我和他爸都多呢。”
    女領導沉默了一下：“那也沒什麽，我兒子以前也在雜誌上發表過文章呢，去年還參加了新概念作文大賽，還入圍了，新概念作文大賽知道吧，那個可有名……”
    陳翠芳道：“我知道，我兒子也參加了，獲得了第一名。所以電視台才來采訪他。”
    房間內忽然詭異地安靜了三秒鍾。
    “第一名？那個比賽獲得第一名好像能保送吧？”這時有人問道。
    陳翠芳看了眼短發領導，雖然知道這次下了她麵子，以後指不定要被她刁難，但也不管這些了，說道：“是啊，孩子說上個北師大沒問題。”
    “北師大啊！那真不錯！”
    “我閨女作文不好，回頭得跟你兒子取取經。”
    女領導不說話了，看上去有些憋得難受。
    這時之前一直奉承領導的老師道：“小陳，以後孩子打算當老師嗎？”
    陳翠芳搖了搖頭：“他應該不喜歡。”
    “那考師範有點不對口啊，嗨，也還行了，有這個機會就抓住吧，你兒子成績一般，自己考的話夠嗆能上這麽好的學校，北師大和人大還是有點差距，但能上名校就很不錯了。”
    此言一出，不止陳翠芳，在場的其他老師也忍不住心裏暗罵一句：呸，狗腿子。
    陳翠芳也沒說什麽了，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好過。
    短發女領導聽到這話，臉色緩和，開始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引到京城的各大高校的排名上去，意在告訴大家：除了清華北大外，這人大就是京城最好的學校，每年這裏的選調生都出來不少，這個學校的畢業生，不是成為高級幹部，就是社會名人。
    正說著，忽然門外有一個人影，探著頭詢問道：“不好意思，請問這裏是程野同學的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