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太史慈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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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十三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應該沒有白費。
    如果林黛玉隻是幫太史慈本人,恐怕都不能讓他如此感激。但林黛玉施恩於太史慈母親,太史慈必從此奉林黛玉為恩人。
    林黛玉今後的人生,應該是有一個強大的依靠了。
    林黛玉領著紫鵑離開,太史慈目送她遠去,這才讓劉十三帶他去馬廄。
    “幹嘛去馬廄?姑娘剛不是說了嗎?那裏四麵透風,不利於你母親養病。”
    劉十三擺擺手,並沒有帶太史慈去馬廄的意思。
    “可是姑娘院中房舍,不是滿客了嗎?馬廄雖破漏,但如果有柴草生火,定比城隍廟強。”
    “我的意思是,太史兄不去馬廄,也不去姑娘院舍。”
    “劉兄什麽意思?”
    太史慈瞳孔一縮,這個賈府家丁不是耍他玩吧?
    “我的意思是,令堂病得如此沉重,我要給老人家找一個溫暖的上等房舍。
    既然瀟湘館沒有,那就去府外客棧租一個上房,炭火管夠那種。”
    “劉兄,你的好意某心領了,如果我剛才沒聽錯,別說劉兄,就是林姑娘,也囊中拮據。
    怕是沒錢給我們母子租上等房舍吧?
    劉兄其實不必為難,一個生火的馬廄,我們已經知足了。
    隻等三天後,我得了統製差事,便能讓母親住上上等房舍。
    左右不過苦這兩三日罷了。”
    劉十三“哈哈”一笑。
    “太史兄猜得不錯,我和林姑娘都沒錢,不過我還是有辦法給太史兄租到上等房舍。
    太史兄跟我來。”
    劉十三頭前帶路,領著太史慈母子往大觀園深處走。
    太史慈一頭霧水,不知道劉十三要帶他去哪。
    不過很快劉十三就到了地方。
    太史慈抬頭一看,這裏片瓦皆無,隻有一個荷花池。
    寒風一陣一陣地刮起漣漪,冷得懷中的母親直打哆嗦。
    “劉兄帶某來這裏做什麽?這裏林陰近水,寒冷得緊,我們還是趕緊去馬廄吧。”
    “你怎麽就是忘不了馬廄?”
    劉十三無語地掃了太史慈一眼,說時遲那時快,劉十三突然脫掉衣服,一個倒栽蔥紮進了荷花池。
    “劉兄,你做什麽?”
    太史慈一驚,這寒風徹骨的,就算是自己脫衣服跳進這冰凍的湖水中,也會冷得受不了。
    劉十三這是瘋了不成?
    卻見劉十三進了荷花池,立即鑽入池底。
    太史慈隻能看到被劉十三腳掌卷起的一圈圈波浪,以及變得渾濁的池水。
    一會兒後,劉十三浮出水麵,太史慈正要相問,卻見換氣完畢的劉十三,又一個猛子紮進去。
    這次在池底呆的時間更久,正在太史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劉十三再次出了水麵,並且開懷大笑。
    “哈哈哈,找到了。”
    水裏的劉十三,舉起一坨黑泥巴,興奮地向太史慈展示。
    太史慈一臉疑惑。
    劉十三抖了抖手,黑泥掉落池中,露出裏麵白花花的物事。
    太史慈頓時眼睛瞪得溜圓。
    竟然是一枚銀子,看個頭大小,足有五六兩的樣子。
    “這賈府著實豪富,荷花池裏都藏著銀子?”
    太史慈歎為觀止。
    不過這取銀子的方式,也太艱難了吧?
    “太史兄,這裏是六兩銀子,足夠太史兄為令堂租上等客房,並購置草藥和肉食。”
    劉十三爬上岸,一邊穿衣服,一邊將一大一小兩枚銀子,都遞給太史慈。
    渾身冷得直打擺子。
    太史慈握著手中冰涼帶泥水的銀子,七尺高的巨漢,也忍不住淚水在眼眶打轉。
    這賈府也太奇怪了。
    賴大和薛蟠那群人,那麽勢利冷酷。而林黛玉和劉十三這對主仆,卻又如此忱善扶危。
    強烈的反差,讓太史慈已經不知所措。
    “劉兄,這六兩銀子算我借你的。
    待我取得統製之位,一定加倍償還。”
    “太史兄,其實這事我也正想給你說。
    你別對統製之位抱什麽希望。
    不是劉某看不起太史兄的武藝,相反,劉某相信太史兄定能技壓群雄。
    可太史兄真覺得,這比武選將,會以武論勝負,藝最高者得最高位嗎?”
    “這……”
    太史慈突然沉默。
    劉十三說的話,彷如一盆冰水,對著太史慈當頭澆下,醍醐灌頂。
    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些常識。
    如果這個世道真是憑本事吃飯,憑文武實力居高位,那自己又怎麽會千裏迢迢奔向洛陽,競爭一個小小賈府的親兵統製之位?
    憑自己的武藝,早該一方為將,或者考中武舉了。
    可官場黑暗,沒有官場關係,沒有錢財打點,任你多高的武藝,都隻能在老家種田。
    這次母親聽說賈政榮封國公,即將加封太尉,心念太史慈年紀不小,卻前途迷茫,報國無門。
    便讓太史慈來洛陽,想要憑太史家與賈家的親戚關係,為太史慈謀一官半職。
    可現在想來,這也太天真了。
    太史家和賈家的關係太遠了,看今日管家賴大和薛蟠邢道榮等公子哥的態度,人家根本不可能認自己這遠親。
    如此疏遠的關係,有何意義?
    本來太史慈倒也沒想憑關係競選統製之位,是想用武力取得賈政的認可。
    可現在想來,這想法比攀遠親關係,還要天真幼稚。
    連官場都是黑暗的,憑什麽賈府選親兵將領,就一定公平公正?
    “太史兄也不必氣餒,雖說統製之位不可能,但以太史兄的武藝,競選什長萬無一失。
    先做一個什長,將來自有立功機會,太史兄完全不必急於一時。”
    “沒想到某苦練武藝二十年,千裏迢迢奔赴洛陽,竟然就是為了做個什長。
    哈哈哈哈哈,真算得出人頭地了。”
    太史慈自嘲地笑起來,母親一心盼望自己出人頭地,可是現實為何如此殘酷?
    “感謝劉兄提醒,不過在下的情況劉兄也看到了。
    不說統製,至少也得是個都頭。
    倘若這也不行,那賈府差事,某不做也罷。”
    不做到都頭,就不能入住賈府。
    太史慈怎麽奉養母親?
    “無論如何,這六兩銀子,算太史慈借劉兄的,將來必還。”
    太史慈揣好六兩銀子,扶著母親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銀錢能還,恩義無價,劉兄與林姑娘的深情厚誼,太史慈銘記於心。
    不管將來事若何,你們這兩位朋友,太史慈都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