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突然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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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這是過度的悲憤氣惱,導致破罐子破摔了麽?”
顧潭秋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他無法想象這樣的操作,這分明是故意在激怒這些民眾啊!
效果也是相當之顯著,民眾們發出一陣陣的怒吼聲,無數人擁擠著便要衝進縣衙大門。
看著沸騰的人群,陸鵬也不禁感覺手腳發涼,他微微地欠身,雙手按在桌上,隻等民眾真的衝擊縣衙,立刻就跑回裏麵脫掉官服帶著杜和等人趁亂逃走。
他也不想用這樣的險招,但沒有辦法,對方已經是精心編織好罪名,煽動民眾的手段爐火純青,他又哪能反駁得了?不如幹脆賭上一賭。
好在,看似賭對了。
就在民眾怒吼著要衝進來時,有人慌慌張張地飛快跑來,向著那個中年人小聲說了幾句,隨即,幾人便擋在縣衙大門處,話鋒一轉,竟然開始拚命地苦勸起來。
“諸位鄉鄰,這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隻是要趕走這狗官,不能衝擊縣衙啊!”
那中年人揮著手大喊著,他顯然是極擅長蠱惑人心,喊叫聲中,不少民眾都一臉茫然地停了下來。
陸鵬暗暗鬆了一口氣,卻是一拍驚堂木:“你是何人!給我讓開!本官要看這些泥腿子到底想幹什麽!本縣大印在手,禦賜寶劍在身,你等還敢造反不成?”
此時連張桃都恨不得上前去將這小祖宗的嘴堵住。
您是真巴不得對麵衝擊縣衙啊!
倒是顧潭秋愣愣地看著,腦海裏忽然間掠過此前陸鵬說的話。
他喃喃道:“沒錯,正是此理……謝宗白對朝廷的最大價值,正是因為他能夠壓製住欽州的大局。因此朝廷和靜江府才如此縱容他,但若欽州真出現衝擊縣衙的惡性事件,謝宗白隻會更怕!但是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今天要來這一出呢?”
“應該是想把我嚇跑吧,等我真跑出了欽州,那才是成了他們的砧上魚肉。這想來不是謝宗白的意思,恐怕是謝老二被我打了一頓後氣怒所為,我猜他現在正被謝宗白痛罵。”
陸鵬平靜地說,他對謝家的事情想得太多,漸漸的發現一個奇怪的事實。以謝家的勢力,真要對付自己的話,輕而易舉就能將自己趕走才對。
但對方卻一直用那些小伎倆,顯然,是對他心存忌憚。
陸鵬漸漸地就想明白了,謝宗白終究不過是朝廷養的狗,放在欽州穩定局勢,而他,則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狗會畏懼他,再正常不過了。從在路途中暗害陸明風開始,就無不說明這一個事實。
也因此謝家在欽州城裏,是不敢拿他怎麽樣的,更別說激起民變這種大事了,謝宗白隻會更怕!
所以陸鵬才會坦然承認所有的罪名,故意激怒民眾讓他們衝擊縣衙,果然,這樣一來慌的卻是謝家的人。
陸鵬此時感覺相當爽,冷冷地看著縣衙門口,一群之前在人群裏煽風點火的人,此時卻站出來苦勸。
這可太有意思了。
薑西平幾人看著他,都是瞪大了眼睛,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這中間的博弈,隻是感覺這天下恐怕任何事情都難不住陸縣尊。
顧潭秋越想越是驚歎:“這麽說來,不管是黃知州還是晏通判,謝老先生……呸,謝賊都始終用的是官場上的手段,將他們排擠走的。而相公從始至終都根本不按規矩來……”
大宋都快沒了,還跟這些老東西勾心鬥角做什麽?陸鵬本來隻想認真地做些事,但偏偏要被百般阻撓。他反正也不是真正的知縣官兒,為何要守什麽破規矩。
“隻是卻是有損相公的清譽啊。”顧潭秋感歎道。
“我有什麽清不清譽的,就是不承認,這些事該信的人也會信,不信的人一聽就荒唐無稽。”
陸鵬看著那嘶聲竭力的中年人,眼神漸冷:“玩弄民意者,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在那群人的勸阻之下,民眾都停下來了,卻是人人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這時,忽然間一陣馬蹄聲響起,幾匹馬沿著街道馳了過來。
卻是三個身著武官服飾的人疾馳而至,橫衝直撞,絲毫不顧及街上的民眾。
轉眼間便馳到了大門前,三人齊刷刷的一起縱身跳下馬來,為首的一人掃視四周,冷笑道:“今日倒是熱鬧得緊。”
另兩人卻是各從馬上抱下一個小女孩來,人群中一陣驚異的喧嘩蔓延開,那名本暈厥過去,被好一陣才搖醒的婦人尖叫道:“女兒!我的女兒!”
狀若瘋虎一般衝過去,抱著兩個小女孩兒大哭起來,人群中驚疑不定地大聲議論著,許多人茫然不解的發著呆。
陸鵬詫異地看向這幾人,那為首之人走上前幾步,一腳將那正呆愣原地的中年人踹開,上前向陸鵬拱了拱手,朗聲道:“殿前司班直軍士吳隆見過陸縣尊。”
殿前司?這……陸鵬隻感覺腦子裏有些糊塗,他要是沒弄錯的話,這殿前司不應該是臨安朝廷皇帝的禁衛軍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下意識地拱了拱手,那吳隆又朗聲道:“某奉自家軍使之命,來請陸縣尊明日過府一敘。”
陸鵬更是疑惑地拱手問道:“尊上是……”
“殿前值使、帶禦器械周軍使便是。”
陸鵬向旁邊看了一眼,顧潭秋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他也不知道欽州還有這麽一批人,但聞言卻嚇了一大跳,忙湊近來低聲道:“相公,這帶禦器械可是官家身邊的人,俗稱‘禦前帶刀侍衛’的便是!”
陸鵬點了點頭,向這吳隆道:“卻不知周軍使有何事見本官?”
“某卻不知。”吳隆對他態度甚好,含笑道,“軍使言本該自來拜見的,但職責在身,不敢擅離,還請縣尊莫怪。”
陸鵬忙稱不敢,又好奇地指著那兩個小女孩:“這是……”
“哦,某等路過一條巷子時,見一夥賊人鬼鬼祟祟,因此出手將那夥賊人趕走,順便送到縣衙來,卻不想這裏這般熱鬧。”吳隆冷笑連連地說道。
竟然如此巧麽?陸鵬暗自納罕,他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幾人都是謝家黨羽,但轉念一想便知不太可能。謝家真能藏著這麽一支人,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暴露出來。
所以看來多半是謝家主事之人被謝宗白大罵過後,急急地將這兩個小女孩放出來,以證實“知縣其實沒有吃人”,卻正好被吳隆等人撞上。
想明白後,他對三人便是客氣起來,邀請進縣衙歇息用茶。吳隆卻笑道:“卻是不用,某得回去複命。陸縣尊臨危不亂,某佩服得緊。”
說著拱了拱手,帶著兩人又上馬離去。
陸鵬不禁暗自沉吟思忖,而街道上的民眾人人茫然地交頭接耳:
“不是說是這狗官將小姑娘抓去吃了麽?”
“不是說好多人親眼看見的麽?”
“那些人呢?到底怎麽回事?”
那個中年人擦著汗,向眾人道:“看來這不過是誤會一場,陸知縣這脾氣也是古怪得緊,好了,大夥兒都散了吧!”
人群茫然地看著他,許多人都已經感覺不對,這麽多人,這麽大的陣仗,最後竟然不過是一場鬧劇?
陸鵬見那中年人想溜,冷哼一聲,向其一指,喝道:“給我拿下!”
張桃早躍躍欲試,聞言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衣襟,將其拖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