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欽州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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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鵬看了看,忙讓她們起來。那婦人卻是不肯,跪在地上嗚咽哭泣,連著兩個小女孩兒也哭成一片。
這婦人正是昨日丟女兒的那個,原來是知曉自家被人利用,又感愧疚又是惶恐,因此想到縣衙來求見,卻又不敢進門。
說實話,對於她陸鵬倒真不太在意,畢竟人家的女兒確實是丟了,焦急憤怒也是常情。他氣的是那些無腦盲從被煽動的人,更恨玩弄民意的人。
見這情景不由著實頭疼,隻得將青霜叫來,讓她把婦人扶起來勸慰。
見杜同呆站在旁邊,不由好笑道:“你這小子,怎麽就和人家結識的?”
杜同忙連連搖頭:“不是,我隻是無意撞見她們母女,因畏懼縣衙氣象不敢求見而在門外哭泣,所以……”
陸鵬歎了口氣,又寬慰了幾句,卻見兩個小女孩生得著實冰雪可愛,杜蘅與之一比成了個小黑丫頭。
小黑丫頭偏還興衝衝地跑來,想跟她倆玩耍,被陸鵬瞪了一眼後才跑了。
天色已快入夜,對方一個婦道人家自不適合留在縣衙,陸鵬又勸慰了幾句,表示自己不在意後,便令人送她們回去。
那婦人卻還留下一籃子豆腐和雞蛋,推也推不掉,不收她急得直哭,陸鵬也隻好讓青霜提進去了。
第二天午後,邵文滄卻是上門來訪。老邵紅光滿麵,喜氣洋洋地老遠便道:“陸老弟,真有你的。”
這老家夥最不是東西,難題叫陸鵬給他扛上了,自個兒頓時輕鬆多了,當然是高興壞了。
陸鵬看在錢糧的份上,耐著性子陪著他瞎聊了一陣,老邵臨走前提醒道:“老弟,雖然說謝家吃了個悶虧,但你可得更加小心了,謝宗白那老狐狸可不是好相與的,絕對會有後著。”
老邵走後小邵鑽了出來,興衝衝道:“好兄弟,聽說你又暴打了謝家老二一頓?”
邵寧是滿臉佩服,又抱怨陸鵬應該把他叫上一起,這麽熱鬧的場麵都錯過了,陸鵬隻好敷衍道:“下次一定。”
顯然這次的事件謝家吃了虧成了各方的共識,而從第三天起,之前被威脅的差役和吏員們也都陸續回歸,對於這些人陸鵬沒有為難,很能體諒他們的難處。
又過了數日,這天尚敏若氣憤憤地抱著一摞卷宗進來,往桌上一摔道:“那謝家的太壞太可惡啦!”
陸鵬看著她有些納悶,原來尚敏若查著卷宗,發現安遠縣本有數百畝官田,卻是全被謝家霸占了去。
這事其實幾乎人人都知道,要說起謝家的罪行,還真輪不到這上麵去。尚敏若憤然道:“咱們縣土地本就這麽少,還被這麽霸占,真是氣死人了!”
陸鵬隨口安慰了兩句,正在這時顧潭秋匆匆進來,臉色有異地道:“相公,欽州營有異動!”
“什麽?”陸鵬頓時霍然抬頭。
關於這欽州營,他也是查了許多資料的。
欽州營就是謝家老三謝宗卿掌握的那支“禁軍”,說是一千勁卒,直屬靜江知府、廣西安撫經略使統轄——名義上如此,但欽州和靜江隔得太遠,事實上這支軍已成了謝宗卿的私營。
這欽州營原本是為了防備七峒而設,這七峒乃是僮人——僮即壯也,建國後才改名。宋時對這些人采取所謂的羈縻製度,也就是給予其頭領賞賜和地位,將其納入名義上的控製中。
七峒最初時均對朝廷頗為臣服,但隨著宋廷越來越弱,掌控力自然也漸漸下降。原本宋軍控製七峒,防禦安南的如洪寨,也被換成了七峒自己的人,所以才出現了這支“欽州營”。
隻可惜到了後來,初衷已遠離了本意,謝宗卿也不知道是確實有真本事,還是用了什麽手段,總之成為了欽州營的統軍將領,而謝家現在跟七峒幾乎是穿同一條褲子,聯係十分緊密。
聽說這支軍隊有異動,陸鵬自然十分關切緊張。
顧潭秋擦著額頭的汗道:“昨晚欽州營便離了駐地鳳凰山,向著州城方向而來,據報已離城不遠了。”
他的臉色有些驚恐,陸鵬搖了搖頭,平靜道:“別急,不會有事的。”
謝家真要敢造反,前天就動手了,根本不需要用到這支軍隊。
他想了想,站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再說。”
幾人趕到欽州西麵城牆時,已有不少人在其上觀望指點,議論紛紛。
陸鵬的到來,自然引起了許多注意,邵文滄首先過來向他點了點頭,眉間滿是憂色。
邵文滄另一邊幾乎全是州府的官吏,人人好奇地向陸鵬看來,他現在在欽州的傳聞可說是滿天亂飛,頗為誇張。
陸鵬也沒在意這些目光,他站在城頭向西眺望,隻見繞城而過的官道上,一支衣甲鮮明的人馬正在行軍,遠遠可見旗號打著一個謝字,而大道兩邊,不時有房屋村莊升起一股股的黑煙。
陸鵬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頭道:“他們這是燒殺搶掠咱自己的百姓?”
邵文滄卻是習以為常道:“曆來軍隊不都是如此,搶起東西來哪管那許多。”
他隻是擔心這支軍發起性來,連著欽州一並洗劫。即便是謝宗卿沒這個意思,但很多時候軍隊一亂起來主帥也掌控不住。
好在倒是並沒有出現這結果,欽州營隻是繞城而過。
邵文滄鬆了口氣,拉著陸鵬並肩下城,歎道:“這老狐狸是什麽意思?嚇嚇咱們麽?”
陸鵬沉吟道:“這幾天城裏的局勢對謝家來說似乎不是太穩,我想他應該是利用這支軍隊來震懾人心吧。”
邵文滄默默地點了點頭,雖然兩人都知道謝宗白不可能派出軍隊,但這股壓力卻是沉甸甸的讓人極其難受。
陸鵬卻是若有所思,問道:“這欽州營,真有一千人?”
邵文滄隨口道:“編製是如此。”
“我看著人數卻沒有這麽多,感覺隻有四五百左右吧。”
邵文滄詫異地看向他,卻是嘿嘿地搖頭失笑:“老弟,這大宋朝的許多規矩你還是不太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