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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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就像是一本不斷更新的書,每一段曆史都是一副篇章,有人說史如明鏡,讀之可正心明誌。人,生而為空,意識文字的灌輸,是一個不斷塑造、完善自我的過程。
    與他的相遇是在一個午後的黃昏,當時淵辰正躺在公園的長椅上小憩,正好他過來坐,於是淵辰便起身讓座。之後就是他的敘述了,一個同樣浮世遊蕩的人:
    我沒有明晰的目的,沒有明確的誌向,於普通人而言,我沒有功利性,沒有執著的欲念,隻是社會大機器之外的一粒塵埃。
    時空旅行,讓我遇見不同的環境,或清雅繁華,或樸素奢靡,或簡單複雜。戰爭年代的荒野千裏,生命的艱難維係。和平年代的瑣碎日常,不同階層的人生百態。遇見各樣的人,無為相交,隻為相安!
    我如佛陀那般看淡,把世事都看做雲煙,直到,我遇見了她!
    安雛是我在九十年代末,邂逅的一個女生。她紮著兩條馬尾辮,在煙雨朦朧的小街踏雨而舞,低聲吟唱屬於自己的歌謠,空靈毓秀。雨水打濕了她的眉眼和衣衫,卻掩不住她的盛世歡顏,這寧靜世界的狂歡!石板,藤花,雲雨,幽香和清涼,觸動著靈魂。
    相識是在一家書店,晚秋,金葉鋪地,風帶熟香。我們倚著書架對坐看書,同起不知,結果腦門撞了一個響!“不好意思!”我和她同時脫口而出,因了巧兒,結果隻是揉了揉額頭,相視一笑。
    “我見過你,在華容小街。”咖啡館,我微笑著對她說。“嗯,我說有些麵熟,盯著我許久的呆子是你啊?”她搖了搖咖啡,低頭淺笑。
    “嗯哼,正是在下!”
    午後,陽光熏暖,我們對坐好久。從陸遊的釵頭鳳聊到納蘭容若的木蘭花。從幼年天真幼稚的小事,到少年錦繡斑斕的心事。從家庭的瑣碎,到國家的境遇。從春的華美到冬的靜謐,目光流瑩,宛若多年的老友。
    高中的時間很緊湊,我會每天中午為她送飯,陪她在食堂一起吃。晚上下學,則陪她走那一段不長不短的夜路。“你對我這般好,萬一我喜歡上你可怎麽辦?”一次夜行,她轉頭盯著我的眼睛問。那一瞬,我有些慌亂,我想了想,說,“我對你沒有企圖,你也不要對我有企圖喏?”雖是玩笑,卻是真實的不敢承諾。
    “哼,我就這麽沒魅力!”她噘著嘴,氣衝衝地多走了幾步,我快步跑到前方要了一個烤紅薯,轉身追上她,“你啊,明知我不是這麽想的,還拿話來逗我?天冷了,給你拿個烤紅薯暖一暖身子,你稍等等!小雛兒。”
    學校放假三天,安雛邀我去她家裏玩。大早上,我特意去買了些菜,給小雛兒補補她那瘦弱的小身子。下了一個坡,走上大約50米的土路,就到她的家了!吃完飯,我幫她整理以前的一些舊東西,翻出一些棍棒,指環之類的東西,舊書本上還亂寫了些汙言穢語,逞凶鬥狠的話。“失望不?我以前是個小太妹!整天勾搭著不三不四的人瞎混,受過傷,蹲過幾天。後來覺得沒意思,就放棄了!”
    “傷在哪裏?我看看!”我關切地拉過她的手,“沒事,就手腕一個小疤!”我撫摸著她的傷口,靜默無語。
    “你會對你遇見的每個女生都好嗎?”安雛突然問,“你知道。女生都會很在意!”她補充道。
    “不知道,一介浮身,不敢過於執著。畢竟不能長留。”
    “我知道,談心不談情嘛!”她裝作毫不介意的笑著,哽咽的聲音,眼角的淚卻掩飾不住。“不說我了,你有什麽夢想嘛?”我問她。
    “與一人終老算不算夢想?”她躺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說。“過慣了漂泊,總渴望安穩!你能懂得嗎?”話語盡顯憂傷。“厭倦了匆忙,喜歡守心相歡。布滿補丁的家,早已感受不到溫暖。”
    “總會好的!”我勸慰道。
    “嗯,今天他們去離婚!”她平靜的說。
    ……
    “你還會來麽?”她問我。
    “會。不知要多久,如果能力消失,可能永遠回不來了!”這個能力不是我能控製的,也許某一天滯留在某個地方,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坐好,我給你畫副畫吧,想你時可以拿出來看看!”安雛雙手扶著我的胳膊,認真的望著我的眼睛說。
    “好。”我笑著看著她。強忍著內心的渴望和悲傷,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裏,卻感覺不到疼痛!
    “我怎麽找你呢?”她的眼睛閃爍著星光,忽閃忽閃的。溫潤,美好。
    “你可以寫信。”我說。
    “時代不同,你如何收到?”她淺淺的抿嘴,露出來好看的酒窩。
    “你燒給我,我夢裏會看到你的信!”
    “你怎麽回我呢?”
    “我會送到你的夢裏!”
    “原來,我們都是對方的一個夢……”
    聽完她的故事,淵辰心有淒淒,同樣是被莫名力量支配的人生。遇見喜歡的人,不能一直相守,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後來呢,你們?”
    “後來,我經常回到過去找她,陪她渡過每一段時光。我們約定,待等她畢業時,我們就結婚。”回憶到美好的事情,他的嘴角不覺得翹起。
    “這裏就是我們約定的地方,今天她大學畢業。你看,那就是她上的大學,文瀾書院!”淵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它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女子學院。
    他們等了好久,直到月上雲頭,日落西山。一對情侶才向這麵走來。女生長發翩翩,一席月白的連衣裙,男生皮膚白皙,穿著同色的衛衣。
    剛才等待中,他告訴過淵辰他的名,伊奇。伊奇望著走來的女生,神色驚異,傷心,不解,痛苦在他的眼神深處變換。被現實擊打的他,張嘴,卻說不出話!
    “對不起,伊奇。謝謝你這麽些年的陪伴,我想了想,也許我們更適合做朋友!”安雛主動伸出右手,伊奇定了定,終究是沒有回應。
    男生似乎放鬆了一下,“常聽雛兒提起你,餘生我會好好待她的!十分感激你之前對她的照顧,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不用了,祝你們幸福!”伊奇禮貌的祝福,點頭致意。宛若,對她隻是普通的朋友。回身,離開,漸行漸遠!
    “安雛?”
    “嗯,是的。”
    “有些努力,是耗盡了餘生!”
    後來,淵辰找到了伊奇,伊奇說不怪她,他沒有理由把她束縛在自己的身邊。人嘛,難免會有喜新厭舊!隻是,當初自己的希望太大了。
    有些事情,因為感情被放下了,現在他想重新拾起!伊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