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繚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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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露身上的傷勢很嚴重,雖然有淵辰的靈氣滋養。卻難以短時間內接續她斷裂的筋脈,血脈淤塞導致她生命體征維持艱難。最重要的是,清露的心已死,眼神呆滯黯淡無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狄府的女主人叫“狄瀾”,是剛剛不滿淵辰一直叫她“狄君”告訴他的。她建議把清露送到她熟識的一位鬼醫那,他在“雲繚齋”,在終年雲霧繚繞的山上,山無名。凡人去之無回。淵辰不是沒有想過把清露送到醫院,隻是她的內傷太重,而且她的心病,也不是一般醫院可以治的了的!
    有了狄瀾的指引,他們很快到了無名山,山林森幽,鬱鬱蔥蔥。山間霧氣環繞,一條小溪恰如玉帶,纏山而過。到了這裏,狄瀾讓跟隨的鬼眾離開了,繚雲齋的主人不喜太多的鬼。淵辰問她,這鬼醫究竟是人還是鬼?
    是人,隻不過他的性格孤僻乖張,不近人群,又常給鬼醫治,所以叫他鬼醫。經他手治愈的人,鬼不計其數,目前還沒聽過他有什麽治不好的病!
    山上的霧濕氣很重,淵辰把僅剩的衣服脫下來給清露穿上,裸露著上身背著她向山上攀登。狄瀾想替他背一會,可想想自己的陰氣還是算了!什麽時候他也可以對待自己呢?這樣的義無反顧。橫生的枝椏劃破他身上的血肉,層生的瘴氣隨著傷口鑽進身體,他也渾然不覺。隻把她緊緊的護在背上。靈氣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個屏障!山上有陣,也許此刻是一景,下一刻又會變成另外的景色。
    行至高深處,除了白茫茫的雲霧和模糊的樹幹便什麽也看不到了。淵辰把她在背上緊了緊,“狄瀾,雲繚齋還有多久能到?”清露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微弱了。
    狄瀾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兩棵鬆柏樹,“我們,已經到了!”無名山比較特殊,所以狄瀾雖然是比較厲害的大鬼,也不敢憑借法力造次。老老實實的攀登上山。
    “鬼醫陳,鬼醫陳,你在不在?小狄來了!”原來生死窟強勢的女主人,在某些人眼裏還是個小丫頭。
    雲霧退散,一座齋院出現在眼前。木製的圍欄圈成了一個院子,分為前中後三個房間。大門口是茅草的屋簷和木製的門扉。屋簷下,一張原木色的牌匾上,手書了三個金漆大字“雲繚齋”。和這陰森的氛圍倒是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老人此時就站在門口,看著眼前到來的一人兩鬼。其實,淵辰不是完全的鬼,也不是完全的人,姑且稱之為鬼了!
    “你這丫頭,總愛給老頭子我找事做!先進來吧,上次的事記得你還欠著我呢?”鬼醫並沒有淵辰想象中的那麽不近人情,迎身主動把他們讓了進去。
    狄瀾扶著淵辰進門,朝著鬼醫吐了吐舌頭“小狄知道的啦,生死窟裏我本來打算攢幾個壽元珠,送一個給你老的!結果卻被這小子打擾了。”
    “那我還救他們幹啥?把老子的壽元珠都弄沒了!”鬼醫作怒要把淵辰退出去。
    “他是小狄的男人,鬼醫陳你不可以這樣哦!”狄瀾抓住鬼醫的胳膊,低頭羞答答的說。
    鬼醫看了看她難得嬌柔模樣,笑了笑,狄瀾雖然偶爾來幾次,但是甚得鬼醫陳的歡心。她某些性格和自己很像,直來直往,做事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又有些特殊的,難為人道之的過往。
    清露被平放在床榻上,鬼醫先是用七根大針定住她的大穴,名為“定七星”,漸以金針銀線接續她斷掉的筋脈。這個過程行而未斷,足足做了兩個小時。高度的凝神,鬼醫的氣息卻依然平穩。直到最後一步,金針止,清露身上的生命體征即時變得平穩,淵辰灌注的靈氣也在隨著她的血液在她的周身流走。
    “待過了三日,取了針線,我再做下一步,現在以藥氣熏染她的身體,現在她的身體狀態正是吸收的好時候。”鬼醫關了門,和淵辰他們走進了院子。梧桐青青抱籽葉,紅粉荷花睡蓮香。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鬼醫陳躺在搖椅上,清露的事他沒有放在心上,再難的病他都看過,這個對他來說隻是小菜一碟。
    “陳老好,我叫淵辰。”他回答的的不卑不亢。
    也許是被他的氣度吸引,鬼醫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小狄說了你是她的男人,作為她的長輩,我就要問問你了,你對小狄是什麽想法?”“小狄受過很重的情傷,而且不止一次。我不想她再被欺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淵辰。”
    他望了望屋內,又看了看眼前的狄瀾。對她們,他都有過承諾!放棄遍體鱗傷的清露,他做不到。違棄與狄瀾的約定,又有失他的原則。
    “我與清露承諾在先,我想陪她渡過生命的一程。再兌現和狄瀾的約定!”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孤獨的,現在有了兩段感情,卻突然變得無措了。
    “老頭子我不管你之前如何,現在你已然答應是她的男人,就必須做到!這是我的要求。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救裏麵的那個姑娘,然後放她離開,和小狄在一起。二是你和小狄的約定作廢,你們現在就走!”在老頭子眼裏,一是一,二是二,沒有折中,沒有一點五的選擇。
    “鬼醫陳你不要這樣,感情的事是小狄自己的事,不要你管。”狄瀾撅著嘴,拍打鬼醫陳的胳膊,讓他莫要多話。鬼醫陳手上嘻笑著和她歡鬧著,精亮的一對小眼睛卻一直盯視淵辰的表情和反應。
    “撲通~”一向自傲的他突然單膝跪倒在冰冷的山地上,“若我身上,有鬼醫看重的,就取走吧!恕淵辰做不到你的要求!清露已經如此,我不想再負她!”狄瀾聽後心裏突然的一緊,也不知是因為滿意他的重情,還是因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可笑?
    “他欠的我擔了,鬼醫陳你別再折磨他了!小狄知道自己的選擇,從未後悔!”她蹲下,扶起淵辰。眼神看著鬼醫陳,目光堅定而決絕。
    鬼醫陳看了一會眼前這個自己曾救下的,自殺赴死的女人,無奈的歎了歎氣,轉身去了藥堂。不再管他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