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不覺間自己也吟唱出了那首歌？
    “好聽嗎？瀾。”
    “嗯嗯，好聽，就像是天上的仙音，讓人心裏覺得莫名的安寧。”狄瀾有些沉醉的模樣，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詞曲。“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歌曲？辰。它渺渺高遠，又恍若是此景近前。讓人不免得留戀其中！”
    他抬頭望向窗外，望向窗外的豐樂，以及豐樂之上的天空。剛才的一切，是記憶還是夢？如果是記憶，為何自己會忽然的想起。如果是夢，又是誰向他塗畫了這些未知？
    “偶然夢到的，瀾。想想我們最近的旅途是有點匆忙了，從生死窟的遇見，到鉑安市的焚火，雲繚齋的醫治，落凰穀的尋玉，虞林巷的申冤，無底洞的奇遇，青墨觀的護筆，豐樂鎮的鬼獵。好像我們都沒有太享受過，隻是直直的向前走。沒有看沿途的風景？”淵辰有點感觸的談起。
    狄瀾趴在淵辰的身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兩隻胳膊支撐在他的胸部以下，肚肚以上。圓圓的眼睛撲棱撲棱的，嘴巴沿著手指想了一陣，“啊呀呀，那你那桃花運都是哪裏來的？什麽秋白呀，蛟七呀，還有靈主婉裳呀！敢情你都偷偷背著我們去快活了唄？”很長時間的一段相處，讓她也把清露納為了一體。
    淵辰老臉一紅，“咳，咳，我和她們可都是正經的關係。蛟七更是差點把我給滅了！靈主婉裳隻是念我像她的一位舊人，才聊的多了些。至於秋白，是那晚我從紫源洞中出來，在林池中無意間遇見，她思慕外界的風景，我才帶她出來的。”
    “真的？”狄瀾有意的揪扯淵辰胸口的肉肉，“可是，我可聽秋白私下裏叫你主人呢？”
    “秋白她久不見外界，想法可能比較複古一點。我回頭就讓她改過來。”淵辰皺著眉，忍著肉體的疼痛解釋道。
    “咦，好的呀，公子，秋白知道了！以後不叫公子主人了。”秋白真是乖巧，忽然的出現在床側欠身答應。
    這更惹得淵辰尷尬不已，狄瀾倒是自在的在淵辰的身上側過來，看向秋白，微笑著說，“妹妹，我就是和他一說，和你本沒有關係！妹妹喜歡叫什麽，隻管叫就是。”
    秋白無知的眼神詢問似的看向淵辰。
    “回去修煉吧，秋白。你我沒有主仆，尊卑之分。你以後和她們一樣叫我辰，或者公子都可以！”
    “好的，秋白知道了，公子。”秋白依然按照古禮，欠身回應。繼而，一陣白煙過後，秋白重又回了之前的地方。
    等秋白消失，狄瀾雙掌按在淵辰的肚肚上，下巴支在上麵，含著笑意，抬頭從下方凝望著淵辰。表情好像再說，看，打臉了吧？
    “聽說，明日采星河上有花燈會，以此來紀念河神對於豐樂鎮的饋贈。要不，明天我帶你們去遊船？”淵辰右手輕輕拍了拍手下俏皮的人兒。
    “好喏，說定咯？我走啦！”說罷，不待淵辰如何反映。狄瀾已經抽身離開了淵辰的身體。莫名的失去，他竟然感覺有點空落落的！
    看到他有點失望的樣子，狄瀾很開心，很滿意，“嘻嘻，明天見，辰！”她回了淵辰一個燦爛的笑臉以及五隻招呼的小手爪子。然後迅速的穿牆，回到了她的房間。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沒有嬌聲軟語，沒有嘰嘰喳喳，他似乎還流連在剛才的狀態還沒有出來！知道，風吹開了窗簾，冷意襲來。他才驚醒，起身去關窗戶。
    窗外清寒，燈火稀疏。天空之上，是層層的灰白色的濃雲，像是在醞釀著些什麽？回到床上，蓋好被子，他也準備睡下了，隻是空氣中似乎還有狄瀾恬淡的香味殘留！
    第二日，還未起床，淵辰就聽到外麵的孩童，女生激動的叫嚷著“下雪了，下雪了！”他穿上拖鞋，披衣而起。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入目是一地了白！
    空氣中是清清，澀澀的味道。幹淨、澄澈。漫天的飛雪還在飄揚，這讓他想到了謝道韞的一首詩，“未若柳絮因風起。”沸沸揚揚的，真的挺像夏日裏隨風飛舞的柳絮。不知，這隱藏在豐樂城下的殺戮是否能停歇了？這掩蓋在豐樂城下的冤屈是否能得到伸解了？若是世間的人心，也如這雪一般純淨，該多好？
    “咚咚，咚咚咚……辰，你好了沒？說好的今天你帶我們遊船的哦！”門外，是狄瀾領著她的清露妹妹在敲門。
    “馬上好，十分鍾。你們在房間等我，我去找你們！”淵辰招呼道。
    “好滴，我和狄姐姐在我房間等你哦。辰。”門外傳來清露的聲音，“走，狄姐姐，我房間有個有意思的東西，我帶你去看看哦？”
    出了客棧，積雪白茫茫的，大概有半指厚，腳步踩在上麵“唦唦”作響。街邊，經常可以看到一兩個大人帶著小孩打雪仗，堆雪人。其樂融融。好不開心！
    清露凝看著幸福的他們，突然開口說，“我想家了，辰。”
    雪花染白了她額角的鬢發，配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迷蒙姣好。“你的家在哪裏？我們陪你過去，露露。”狄瀾攙著她的手臂，關切的詢問道。
    “昭陽市碗廠鎮，我們那兒有茂密的森林，清澈的溪水，錯落的石頭房子，每當下雪，雪自山穀上方傾瀉，霧蒙蒙裏隱約勾勒山間的景畫，就特別的美。”清露抬頭仰望這天空的白雪，似乎在懷念以前的場景。
    淵辰輕輕撥開落在清露白色絨領上的雪花，寬慰說，“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清露的家鄉，看看你家鄉的美景，好不好？”
    “嗯嗯！”清露開心的蹭了蹭左邊的淵辰的手臂，“到我家，我請你們吃我們那好吃的釀梨花，我最愛吃啦！”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采星河的船塢，他們找到了一隻烏蓬小船，約定好價錢，便上了船。船夫是一名70歲上下的老人，麵容是常年被日光曝曬的黑紅的顏色，一身肌肉精瘦幹練。雖是下雪的天氣，他還隻是穿了件單衣和不甚厚實的外套。外加一件擋雪的蓑衣，以及戴在頭上的鬥笠。
    “幾位小哥，小姐好，不知怎麽稱呼？你們來豐樂鎮是來旅遊還是探親？”
    解開纏繞在木樁上的船繩，老人船槳一推，便離了岸邊。也許是平日裏就是熱情的性格，老人隨口問道。
    “爺爺好，我們來此是有事，不過事情已經辦完了，就想隨便逛逛！豐樂鎮有什麽好玩的嗎？”淵辰禮貌的回應說。
    狄瀾跑到床尾去玩水去了，清露則乖乖的坐在長椅上，撲棱棱的大眼睛，饒有興趣的想聽老人的介紹。
    “豐樂鎮五月有桃花節，那時城郊大片的桃花盛開，粉粉紅紅，煞是可愛。而且桃花節又稱姻緣節，到時會有很多俊男靚女在節上尋覓合適的良人！或對詩，或弄墨，或做畫，或彈琴對歌。最為熱鬧！
    還有就是臨近年關，會有很多的慶祝活動。每年也許都有不同，就像現在的花燈會，就是才第二次舉辦。不過恰逢大雪，不知會不會和去年一般熱鬧？”
    “我們正準備走了，可能看不到桃花節的繁盛了。爺爺，這河水通向哪裏？”淵辰指著河水的流向問。
    “玥江，傳說那裏曾有神跡出現過。至今玥江的中遊還有一座神女廟在，聽說祈禱姻緣最為靈驗！”老人耐心的介紹說。
    讓淵辰意外的是，竟然是和暹羅府同名的玥江？那它們是否相通，是同一個地方。但，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
    “爺爺，送我們到玥江吧？”
    “前往玥江的路上，沿途的風景可能比較荒蕪，沒什麽可看的？”老人好心的相勸。
    淵辰看了看前方，記憶回到了那個朦朦朧朧的玥江，以及婉裳提過的與那人的江心論道！他心裏甚為向往之。“沒關係，爺爺，我喜歡純粹的真實！”淵辰莞爾一笑。
    船拐過第三個道口，即進入了稍顯原始的村莊。莊內冒著白煙的煙囪，隨風飄來的炭香，籠罩在白色雪絨下的繁枝和灌木，無一不彰顯著它的美好！偶爾，甚至能聽到飄來的樂音，不知是人所奏，還是天地所吟鳴？
    正在這時，狄瀾像是看到了什麽，跑進來一手牽住淵辰，一手牽住清露，把他們拉到床尾。然後激動的指向前方給他們，“看，大江！”
    天地一色，大江蒼茫無際。白羽寥落，盛滿星河？船蕩悠悠，人兒清明。在這一刻，渾然構成了人間的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