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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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江入年最近發現武君博很奇怪。
    無論是課堂上,還是宿舍走廊,亦或者飯堂操場,武君博總能在人群中一眼精準的看到自己,然後用一種熱情到近乎刻意的語氣跟自己打招呼,嘴角噙著一抹自信又討人厭的笑意,仿佛某種勝券在握,眼神則粗魯輕蔑。
    那輕蔑直白地令人難以忽略。
    上周,一部奇幻偶像劇的ip片方找到了江入年,邀請他客串一個角色,是一個沉睡在冰棺中的真神,後被愛人喚醒,以犧牲己身來拯救蒼生,戲份不多,但人氣很高。
    一共拍三天,不會太耽誤學業,江入年想了想接下了,一天有一千五。
    拍攝地在懷柔,江入年去了之後,看到蔚天藍也在片場,她客串了女主的少時模樣,戲份比他多些。
    晚上,兩人一起打車返校,蔚天藍回宿舍,而江入年參與的作業多,他要回表導樓繼續排練。
    誰知,在表導樓門口與剛排練完的武君博撞了個正著。
    武君博的目光從他身後略過,那是蔚天藍的倩影,他貪婪地舔了下嘴唇,斜睨著江入年嘲諷道:“……最近很得意吧?”
    江入年淡淡掃他一眼,並未理會。
    武君博在身後拔高了聲音,帶著愉悅:“我可提醒一句,職場太得意,情場就容易失意。”
    走廊上,江入年正低頭在羽絨服兜裏翻找手機,與急匆匆走去的肖一妍擦肩而過。
    北城冬日的霧霾日漸猖獗,目之所及皆被塗上一層灰蒙蒙的昏黃。
    月中,季知漣去了一趟海市和網劇公司開會,回到學校已是兩周後的淩晨。校園在漫天大霧裏跟寂靜嶺似的,偶爾擦肩而過幾個戴著防毒麵具的校友,對視間無奈又喜感。
    走到宿舍樓,已過了十二點,隻有走廊和大廳的燈是亮著。
    季知漣擰了擰把手,們是鎖著的,屋裏靜悄悄的,但緊閉的門縫裏又透出一點隱約的亮:“肖一妍?開門。”
    屋內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翻了,緊接著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收拾聲,最後,門才“咯吱”一聲慢慢打開,肖一妍穿著睡衣,一副睡著後被吵醒的樣子,眼神閃爍道:“你回來了啊。”
    “嗯。”
    宿舍裏一切如常,季知漣開了桌上的台燈,又去衣櫃裏拿換洗衣服,她的衣櫃上貼了鏡子,瞥見肖一妍正偷偷將一個沒放好的月餅盒子塞回櫃子:“那是什麽?”
    肖一妍嚇了一跳,盒子“啪”地一聲摔在地上,裏麵東西散落了一地。
    她一臉慌亂,蹲在地上狼狽的撿著,棉布睡裙卷到了膝蓋上,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季知漣撿起一盒試紙,端詳了很久後,一言不發地遞給她。
    她接過,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
    “什麽時候的事兒?”季知漣緩緩道,看她無助模樣,隻覺一股怒火在噌地躥升。
    “別問……好不好?”肖一妍緊緊捂住臉,小聲哀求道,把頭鴕鳥似的埋進膝蓋:“……什麽都別問行嗎?”
    “不行。”季知漣不顧她掙紮,一把將她拉起來,打開衣櫃翻出羽絨服扔給她,聲如寒冰:“現在就跟我去醫院。”
    “不!不要——”肖一妍死死扒著床架的欄杆,小臉因為害怕和羞恥變得慘白:“現在婦科不開門!”
    “誰說去婦科?我沒想到你會蠢成這樣。”季知漣與她熟悉後,對她一貫溫和,這是第二次對她說重話,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火氣:“去急診!”
    她怔住,呆呆看著季知漣,慢慢明白了那冰麵之下深淵般的潛台詞。肖一妍的嘴唇連著下巴開始一起抖。
    次日中午。
    學校周邊的港式茶餐廳。
    兩人坐在餐廳最深處的角落裏,皮質卡座加磨砂隔板,隔出相對安全的私密空間。
    蝦仁滑蛋、白灼菜心,臘肉煲仔飯外加一份熱氣騰騰的海帶龍骨湯。
    標準的廣式食物,是平日裏肖一妍的最愛,但此時她完全沒胃口,整個人沒精打采的縮在羽絨服裏,口罩遮住了二分之一的臉,宛如一隻自閉的蟬蛹。
    昨晚,季知漣帶她去醫院掛了急診,抽血化驗,兩人拿到檢查結果後俱是鬆了一口氣。肖一妍放鬆下來,才發現後背上全是冷汗。
    “吃點。”季知漣催促道,肖一妍勉強拿起勺子,努力的挖起一勺煲仔飯,吞咽。
    隔壁桌落坐了幾個人,是四個大二表演班的男生,武君博未留級前,曾是他們的同伴同學。
    “君博呢?他怎麽沒來?”
    “說是最近很晦氣,趕著周末去紅螺寺燒香了。”
    “發生怎麽了?”
    一陣曖昧的笑聲過後,一個矮個子男生壓低聲音道:“說是睡了個大三的師姐,特別純,還他媽是個處女,第一次就以為中獎了,後來發現是虛驚一場,但那女的纏上他了,天天疑神疑鬼,跟個瘋婆娘似的。”
    有人不以為然道:“他又是做到一半,偷偷把套摘了吧?你們看我幹嘛?他自己炫耀的時候說的。”
    “怨不得君博啦,誰叫那些女的自己賤嘞……”
    肖一妍放下勺子,她一口也吃不下了。
    她秀麗的雙目慢慢變得空洞,麵色白如金紙,纖細的雙肩開始抖,整個人恨不得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透明,直到沒有人發現這世界還有一個她。
    那些聲音還在繼續,帶著曖曖低笑,
    水杯裏的水抖出幾滴,握杯的指骨已經用力到泛白,季知漣已經忍無可忍——
    肖一妍猛地死死拉住她,目光中滿是驚恐和哀求,泛白雙唇無聲的乞求,她在說:知知別去,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為我出頭。
    不要讓別人發現我在這裏。
    不要讓他們曖昧的視線輪番打量我、探究我。
    不要讓我以這種方式成為校園桃色八卦旋渦裏的女主。
    季知漣看懂了,她以全部的力氣控製住那個即將暴走的自己。她閉眼,重新坐下,短短幾秒,麵色就變得和對麵的人一樣蒼白。
    她們安靜的看著對方。
    中間是一桌涼透的飯菜。
    仿佛有一個世紀般漫長,隔壁那桌人終於走了。
    肖一妍的手在打顫,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用眼神詢問季知漣:可以嗎?
    季知漣示意她隨意,隻是別過頭,忍耐著,沉默地看向窗外。
    肖一妍給最信賴的媽媽撥了個電話,剛一撥通,聽到母親嚴厲又關切的聲音,她的眼淚就重新糊住了視線,泣不成聲:“媽……”
    “妍妍,這是怎麽了啊,怎麽突然想起你媽了?”母親調侃道。
    “媽媽,我有個特別好的朋友,被男人騙了……差點懷孕,還被到處造黃謠……媽媽,這個世界好髒,髒的讓我害怕。”
    “妍妍,媽媽告訴你多少次了?女孩子要自愛,你那朋友也太不自愛了吧?就這樣稀裏糊塗把自己交出去了?就這麽容易被騙嗎?我跟你講,你可不要學這樣的女孩子!”
    肖一妍的世界靜了靜。
    母親還說了什麽,但她已經聽不到了。她麻木的笑著,嗯嗯啊啊的答著,一直到掛了電話,才發現麵頰酸疼,因為一直笑的太用力,嘴唇上的皮都笑皺了。
    肖一妍慘笑著擦幹淨眼淚,試圖用進食轉移注意力,大口大口吞咽著涼掉的滑蛋蝦仁,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哇的一聲吐個幹淨。
    季知漣全程沒有說話,隻是在她哆哆嗦嗦端起水杯的時候,靜靜問了句:“想反擊嗎?”
    對麵的女子,冷漠而強大,她是肖一妍在學校裏最信任的人。
    她下意識點點頭,又迅速將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恐懼道:“不能把事情鬧大,會……會被更多人知道,他們會對我指指點點,我、我會在學校待不下去的!”
    看,這就是武君博那種人能多次作惡,又永遠有恃無恐的原因。他多麽了解女孩脆弱的羞恥心,仿佛掌握了她們的自尊和羞恥,就拿到了在無數條陰|道暢通無阻的鑰匙。
    季知漣看著自己幹淨單純的好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心中的毒瘤一旦形成便會曠日持久留存,毒瘤永遠不會消失。而所謂的“時間磨平一切”,通通都是體麵人無能為力後自我安慰的扯淡。
    那些被壓抑的怨恨、懷疑與厭惡,全部會轉化為對自我的攻擊,如蛇蟲鼠蟻密密麻麻的啃噬,日日夜夜百爪撓心。
    女孩,你壓抑的不是攻擊性,而是你的生命。
    季知漣已經成長,她不認為以暴製暴是最好的方法。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有時放下所謂的“體麵”,來一場徹徹底底、酣暢淋漓的報複,或許才能真正剜出心中毒瘤,留下傷痕的地方才有可能重新煥發出生機和血肉。
    “你想嗎?”她又問了一遍,握住女孩冰冷的手。
    季知漣用目光鼓勵她,等了很久,肖一妍才下定決心,帶了哭腔:“如果我想。知知你……會幫我嗎?”
    “會。”季知漣毫不遲疑答道,“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窗外下起了冷雨。
    窗內,肖一妍輕輕地點了點頭。
    武君博沒想到世上還有買一送一的好事兒。
    季知漣約他的時候,他是非常詫異的,對她的真實目的也存疑,但實在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征服欲和好奇作祟,他還是去見了她。
    因為她是季知漣。
    一想到這種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能躺在自己身下,會任憑自己搓扁揉圓,他心裏就一陣快意,以後可誇耀的談資也又多了一份。
    季知漣就坐在學校的新操場的長椅上,此時偌大的操場,旁邊角落裏隻有寥寥幾個人,幾個簡易的拍攝設備,苗淇也在,他們在補拍鏡頭。
    武君博穿著飛行夾克,一身潮男打扮,三步並兩步翻上台階,玩味地看著她——
    那女子有張骨相薄絕的臉,眼角眉梢都流淌著冷意,她無意是美的,隻是那美太鋒利,像淬了冰的刃,令人下意識避其鋒芒。
    但她今天塗了豔色的口紅,穿了身美拉德色係的冬裝,整個人柔和了很多,窈長的雙目慵懶的看過來——
    武君博先是覺得喉嚨幹渴,慢慢地,那幹渴感越來越強。
    他粗聲粗氣在她身邊坐下,伸展開肌肉飽滿的大腿:“你怎麽會突然想找我?”
    他挨得近,身上充滿肉|欲的氣息讓季知漣一陣惡心,她渾身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表麵卻不動聲色:“因為我聽說,你活兒很好。”
    “別當我是傻逼,我睡了你朋友,你是想替她出口惡氣吧?”武君博冷笑一聲。
    “朋友算什麽。她雖然罵你渣,但也沒否認你活兒好啊。”季知漣勾起紅唇,橫了他一眼:“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麽道德感。現在我創作上遇到瓶頸了,我想找個活兒好的發泄一下,不行嗎?”
    她說的認真又平靜,武君博結合她毀譽參半的名聲一思忖,倒也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你是真想試,不是想報複我?”
    “真的。”
    武君博舒出一口氣,還以為這女人有多大能耐,左右也隻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放鬆道:“想什麽時候試?”
    “今晚就可以。”
    她說的雲淡風輕,武君博下腹一熱,意味深長的對她耳邊呼氣:“那玩點大的?你接受度怎麽樣?”
    季知漣雙目一閃:“很高。”
    兩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滿臉愉悅地達成一致,季知漣一轉頭,就看到站在一米開外的江入年,他拿著個籃球,臉色很蒼白,扯出個笑。
    “師姐,好巧啊。”
    不遠處,苗淇正在拉伸,她和江入年都穿著高中校服,兩人是在補拍之前落下的鏡頭,此時組員在調試設備,兩位演員中場休息。
    江入年在季知漣踏入操場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她了,他還來不及開心,就看到了武君博,他剛走過去想跟她打招呼,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交談的語氣自然地就好像要去吃一頓飯一樣理所當然。
    江入年直覺哪裏有什麽不對,他本能的覺得季知漣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但當武君博看著他,恍然大悟般挑起了眉,然後故意將手放在她肩膀上時,他還是猝不及防一陣心痛。
    那痛像要把他活生生劈開、撕裂。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四肢百骸盡是森然冷意,眸子晦暗難明:“師姐,他不是什麽好人。”
    季知漣看了一眼武君博,又看回江入年,笑意不達眼底:“可我也是個很爛的人啊。”
    “你不是。”江入年無力地看著他們走遠,心髒仿佛被重錘擊打,愈來愈痛,垂落在身側的雙拳一點一點攥緊。
    苗淇冷眼旁觀,將一切盡收眼底,她蹦蹦跳跳走到江入年身側,看著他隱忍的俊秀麵容,少年是真的痛苦,他的痛苦讓旁觀者都失去了調笑逗趣的心思,她歎了口氣:“你喜歡她是嗎?”
    他喉頭微動。
    苗淇笑吟吟道:“而她一直在拒絕你,對嗎?”
    他不置可否。
    苗淇的笑,多了份別有深意:“你有沒有想過,她拒絕你,可能恰恰因為——你是真心的?”
    江入年霍然抬頭。
    清冽雙目帶著七分詫異、三分不解地望向她。
    苗淇玩著自己的手指,無所謂地聳聳肩:“你的真心,對她而言,隻是負累罷了。我覺得,她倒不一定對你不感興趣,但她一定要不起你的真心。”
    遠處,設備已經調好,組員呼喚他們就位。
    江入年猛地開竅,若有所思。
    他叫住苗淇:“——謝謝你。”
    “謝謝你。”少年鄭重地,認認真真再次重複了一遍。
    夜,室外的北風寒冷呼嘯。
    同樣是夜,情趣酒店裏熱而滾燙。
    天花板上是一整塊鏡子,房間四壁皆是刺激感官的紅色,房中央一塊外方內圓的水床,紅色紗幔在四周垂下。
    武君博雙目戴了個滑稽的黑色蕾絲眼罩,肌肉虯結的四肢被繩索牢牢困在水床四角的欄杆上,他感到有羽毛癢癢地撩撥過自己的身體,這新奇的感覺前所未有,他覺得季知漣很會玩,也很敢玩。
    他逐漸放鬆下來——
    臉上忽地挨了重重一擊!
    接著,有硬物劈頭蓋臉砸在身上,接二連三的痛讓他不住慘呼,但嘴裏的口球限製了他,變成了咿咿呀呀的叫聲。
    肖一妍按照季知漣的吩咐,早早躲在衣櫃裏,此時時機成熟,她拿著一個羽毛球拍鑽了出來。
    她一開始是不敢打的,她那樣害怕暴力,平常有人拔高音量對她說話她都會害怕,但暴力卻毫不留情貫穿了她。
    季知漣將她的猶疑盡收眼底,冷聲道:“記住你答應過我什麽?”
    肖一妍答應了她什麽?
    她答應了她,要反抗,要鬥爭,要對惡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要絕不認輸。
    肖一妍大喝一聲,瘦弱的手臂重新舉起手中的武器,一下,又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季知漣溫柔地拉起來,臉上的亂發被仔細梳攏好:“好些了嗎?”
    她點點頭,小聲道:“他還拍了我的照片。”
    季知漣動作一滯,肖一妍看著她的表情,下意識感到害怕。
    “知道了。”她柔聲道,“這樣,你先下樓,在樓下等我。”
    肖一妍點點頭,她不願意再看武君博一眼,門開了又關上了。
    季知漣向武君博走去,腳踢到了一大袋道具,是他帶來的,是他原本想用在她身上的。
    她挑了雙橡膠手套戴上,厭惡地摘掉他嘴裏的口球,將手機遞到他麵前晃晃:“解鎖。”
    “我呸!”武君博雙目凸起,鼻青臉腫但氣勢很足:“你這個瘋婆娘,永遠也找不到另一個瘋婆娘的照片,哈哈,你他媽永遠都找不到!不是很能打嗎?繼續啊!垃圾!有本事打死我啊!”
    太可笑了。男人總喜歡把不受控的女人汙名化為瘋女人,仿佛這樣就能解釋她們的出格行為,將她們驅逐出社會正常體係,俗稱社死。
    季知漣不在乎社死,她坦然地接受自己是個瘋子。
    她將口球重新塞回他的嘴裏,又摘掉他的蕾絲眼罩,在他驚恐的眼神中,從他買的那袋東西裏挑出個最粗壯的——
    “季知漣我操你媽!我操!你他媽就是個瘋狗你應該下地獄!我操你媽!!嗷!!!”
    季知漣輕蔑地笑了,手上力氣更大,更重,森然道:“那我從地獄裏爬出來,就是為了弄死你這種豬狗不如的垃圾。”
    她想起肖一妍的眼淚,她們是在大二熟識,她記得這個女孩在班上不愛說話,人很善良很膽小,有點潔癖,總是落落寡歡。
    那時班上有男生喜歡肖一妍,肖一妍不懂怎麽拒絕才會不傷害別人,結果被男生們惡聲惡氣在私下裏罵作綠茶婊,季知漣不過是偶然聽到,替她說了句公道話,肖一妍就暗暗記在了心裏。
    那年,季知漣期末考試前忘帶了讀書筆記,但她已經在候場教室,人不能出去,眼看就要空著手進入考場,是和她並不熟的肖一妍,一路狂奔去到圖書館,取回了她的讀筆。
    那麽遠的路,那麽短的時間,她該跑多快啊。
    筆記送到她手上時,頭發都汗濕了,她扶著膝蓋重重喘息,卻笑著對季知漣揮了揮手說加油呀。
    季知漣二十一年生命中,得到的善意並不多,因此每一次,她都銘記於心。
    她記得這個姑娘有顆柔軟又幹淨的心,和對這個世界溫柔的善意。
    那麽好的肖一妍。
    卻被這種肮髒的男人摧殘侮辱。
    “男女之間,你情我願的事情我管不著。”她眼神陰鷙,無視男人的嚎啕,動作更狠戾:“但你不應該玩弄她的真心,更不應該侮辱她。還將這件事大張旗鼓說出去炫耀——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錯了——別——別——”
    武君博瞳孔放大,見她拔出那粗壯的橡膠製品,狠狠捏開自己下巴,將那惡臭撲鼻的東西深深捅進自己的喉嚨,人間酷刑。
    他拚命掙紮,狂嘔不止。
    季知漣摘下手套,嫌惡的扔在他身上:“以後想玩弄女人之前,記住,你也不過是一個在女人腳下求饒的垃圾罷了。”
    走了幾步,又掏出手機,好整以暇地在不同角度拍了數張照片:“如果我沒記錯,你馬上要參加選秀節目,已經簽了合同對吧?你猜猜看,如果你將肖一妍的照片流露出去,或者你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會怎麽做?”
    ……
    季知漣在酒店門前的街道上看到了肖一妍。
    她蹲在樹下,似乎剛哭了一場,眼睛鼻頭都是紅通通一片。
    季知漣伸手將她拉起來,肖一妍猛地抱住她,將臉埋進她肩頭,哭的一抽一抽的。
    她平常不喜歡和人有太近的肢體接觸,但這次卻沒有推開好友,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別哭了,妍妍。”
    肖一妍央求過她很多次,不要叫自己大名。
    而在今天,季知漣叫了她妍妍。
    武君博吃了大虧,臉上、身上、屁股上都遭受到重創,他足足請了一周的假。
    學校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模模糊糊,沒什麽細節,大多是揣測他在校外被人揍了。
    江入年是在三天後聽說了這件事,腦海裏電光火石閃過,瞬間明白始末。
    他主動找到季知漣,在河邊將她攔下,坦誠道:“師姐,我想,肖師姐是因為我才遭受了無妄之災。”
    聽他簡短的說完了事情經過,季知漣冷冷道:“然後呢,這又關你什麽事?”
    這就是季知漣,江入年看著她的背影心想,她對別人永遠比對自己寬容,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朋友,但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她對複雜人心失望,卻事事都看的清楚,從不遷怒任何人。
    ——她一直如此,這麽多年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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