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家破人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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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還會講人話?”
    厲駭詫異的看著他,“那你自己說說吧,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老爺,我…我…是人啊!”
    鬼民結結巴巴道,“我是人,真是人,不是妖怪!”
    說著就慌忙掀開那一堆披頭蓋腦的髒亂綠毛,顯露出了一張幹癟枯瘦的慘白臉龐。
    這張臉上堆滿了愁苦與艱辛,仿若臉龐的主人單是活著就已耗盡全力。
    而厲駭的注意力,則更多放在了這個鬼民手掌間,那隻被整個取下來的綠毛皮帽上。
    看著皮帽裏頭那一行行雖然很是粗糙,卻明顯是由人手工縫製留下來的痕跡,厲駭若有所思道:
    “頭臉上的綠毛是假的,那你這全身的綠毛……不會也都是假的吧。”
    “老爺…您對,對。”
    跪在地上的鬼民一邊磕巴接著話,一邊三兩下便脫掉了潮濕厚實的綠毛套裝,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僅著破舊單衣的幹瘦男人。
    從外表看,這一位確實是人,並且是個氣血衰弱麵黃肌瘦的人,不能說手無縛雞之力之力吧,但估計隨便一個練過兩招的人都能活活打死他。
    出於對鬼民這一族群誕生緣由的好奇,厲駭再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聽見問話,鬼民老老實實答道:“小人……名叫鄭大山。”
    “很好,鄭大山,這條溪流裏頭……”
    厲駭將目光移至濁溪,淡淡道,“不止你一個人吧。”
    鬼民鄭大山身子一顫:“還,還,還有小人的家眷。”
    “那就帶我去看看吧。”
    厲駭平靜道,“我很好奇,一條滿是石沙的濁溪裏,怎麽藏的下一群大活人。”
    通過尋鬼覓怪與觀氣之術,他能清晰感覺到,還有好幾股不人不鬼的鬼民氣息從這溪流深處徐徐鑽出。
    “這這……”鄭大山顯然不想滿足厲駭的好奇心。
    “放心吧。”厲駭語氣柔和下來,“我不是壞人,如果你們遇到了什麽困難,興許我還能幫上一把。”
    說著,還從兜裏拿出白花花的銀元晃了晃,誘之以利。
    “好…好吧。”
    見了錢後,鄭大山咬咬牙應了下來。
    說實話,就算沒有錢的誘惑,在這無人的荒郊野外麵對厲駭這麽個高達兩米壯碩如牛的主兒,他也根本沒什麽勇氣對其說“不”。
    於是隨後,厲駭便跟著這鄭大山躍入了濁溪當中,朝著溪流底部一路遊去。
    亦是在親身下水後他才知曉,原來這條溪流並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麽湍急,甚至可以說任意一個善泳的稚童都能遊上許久。
    不過這一趟也並未遊太久,在朝下方遊了十多丈到達溪流底部後,厲駭就跟著鄭大山遊入了溪底邊沿一個黑幽幽的坑洞裏。
    進入這個無光坑洞又斜斜往下遊了十多丈,到達一片明顯清澈許多的水域後,鄭大山便開始一路上浮,厲駭也緊緊跟隨在後開始上浮。
    “這個鄭大山的閉氣能力挺強的。”
    看著前頭那如同魚兒般晃動著迅速上浮的身影,厲駭心中暗想,“應該是那所謂的《劣境生存》技能的作用吧。”
    就這樣上浮了二十來丈後,兩人便從某座未知溶洞內的一汪幽潭裏鑽了出來。
    “是個好地方啊。”
    抬頭看著上方投下來的溫暖光亮,還有周遭大片大片的低緩岩坡,厲駭不禁笑道,“鄭大山,你能找到這麽個地方也是挺幸運的,說說吧,什麽樣的仇家能把你逼到這份兒上。”
    實際上在爬出那汪深潭之後,他就一眼看到了四個隱藏在百丈之外幽暗環境中,連一聲大氣都不敢出的鬼民。
    是一個女人,還有仨孩子。
    那三個孩子雖也是麵色慘白,可氣血倒也算充足,顯然平日裏並沒有挨過太多餓。
    可那女人就要差了不少,雖能看出其容貌底子應該不差,可由於和鄭大山一樣氣血虛弱的很,再加上可能久未見光之故,所以亦是一副枯萎幹癟的模樣。
    總之這幾個人再加上鄭大山,很明顯就是一家五口,而能讓這一家五口人住在這麽隱蔽的地方,除了躲避仇家還能因為什麽呢。
    “老爺,我,我們……”
    鄭大山噗通跪下,“我們一…一家,本是周家堡牛…牛角鎮上的人……”
    在其講述下,厲駭漸漸了解到,原來這鄭大山和他婆娘還有仨孩子,是在牛角鎮上開小旅店的。
    是那種僅有大通鋪與清湯麵,而無任何所謂客房和肉食的最低檔旅店。
    這種店,通常隻有趕路的貧商與途經的麥客才會進去湊合一晚,稍有些錢的都不會去。
    所以鄭大山一家人多年來也隻是混個溫飽,遠遠算不上富貴人家。
    雖是如此,但他們一家感情深厚其樂融融,日子倒也算過的去。
    可就在三年前的一個夜晚,周家底下民團裏的一個隊長喝醉了酒,晃晃悠悠帶著兩三個狐朋狗友誤入了鄭家旅店裏,看見了當年還很貌美的鄭大山媳婦。
    在酒意的刺激與友人的哄鬧下,這個民團隊長獸興大發,當場便想侮辱那可憐的女人。
    鄭大山上前阻止,卻被幾人打傷在地。
    之後就在那人欲施惡行之時,鄭大山拿刀衝過去捅傷了他。
    由於傷勢較重,所以民團隊長很快便在友人的攙扶下倉惶逃離了旅店。
    可在離開前,那個隊長留下了一句狠話:
    “從此以後,我要讓你們家雞犬不寧!”
    就是這句話,嚇的鄭大山一家店都不敢要了連夜就逃出了牛角鎮。
    甚至因為害怕被人埋伏,他們連大路都不敢走,走小路走了一天一夜逃進了這片深山裏。
    自此,鄭大山一家五口便安頓下來,一躲就是整整三年。
    “不對。”
    深潭邊,盤坐在地的厲駭對鄭大山說道,“你少了一些東西沒說。”
    “這…”鄭大山吭哧道,“小人…小人該說的都說了。”
    “不,你沒說。”
    厲駭悠悠道,“你沒有說,你們一家人是如何找到的這個隱蔽溶洞,也沒有說你們如何知曉會有條溪流通向這個溶洞,我想這其中……應該有你們家之外的人出了力吧。”
    “是大舅幫…”
    百丈之外,鄭大山的一個孩子剛剛嘀咕出半句話便被母親趕緊捂住了嘴。
    可已經晚了,厲駭清楚聽見了這半句話。
    “你孩子說是大舅幫忙。”
    他看向鄭大山,“大舅……也就算你姐夫了吧,可你方才不是說,你們家沒別的親戚了麽?”
    “唉~”
    鄭大山無奈歎息道,“小人現在就說實話,老爺不要怪罪我,確實是姐夫幫了我們,不是親姐夫,是我婆娘在這山裏頭認的。”
    “這山裏頭烏漆嘛黑的根本沒幾個活人。”
    厲駭一臉古怪,“你上哪兒認的親戚?”
    “呃,姐夫他……”
    鄭大山支支吾吾道,“他實際上是……是一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