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次日，生態塔仍舊人潮湧動，夜龍會和借調來的城警嚴陣以待。
    公司、尼安會以及滑稽鬼都可能發動攻擊，但這兩天最大的事故隻是廣播後台把《祝你聖誕發大財》錯播成了另一首歌——
    “～長江黃河還有黑龍江，男人女人還有變性人；拉屎不洗手，根本不是人；隨地吐痰，吐中爸爸有可能；塞車插隊，踏馬的過分；電梯抽煙，小行星悟能～”
    12月25日雖然過去，聖誕營銷活動的爆金幣效率並沒有立即降低，秦劍丹通知「異常組」將進攻11區的計劃延後，修改為12月的最後一天。
    接近傍晚，秦劍丹在一處未修建完畢的觀景陽台上發現了瓦蕾的背影，他好奇地通過員工通道走進去查看。
    “你在做什麽？不會是在偷奸耍滑吧？”
    不知為何把警服切換成緊身戰鬥模式的白發黑皮獸娘，麵對遠處的夕陽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什麽叫偷奸耍滑？慕月和千星婆婆都在這邊，我哪敢偷奸耍滑？明明是大廳裏氣味太濃烈了，我出來透透氣，休息一會兒鼻子。你壓榨員工也不要太厲害了。”
    對於瓦蕾這種嗅覺靈敏的福瑞人來說，長時間使用嗅覺帶來的疲勞類似於視覺疲勞，普通人很難體會。
    “還有，我的高昂期就在這兩天了。”
    “哈？”
    瓦蕾倚著金屬欄杆轉過半張臉，被晚霞染成蜜糖色的睫毛下，藍寶石般的瞳孔漾著狡黠漣漪。蓬鬆的咖啡白尾巴在身後劃出慵懶弧線，帶著某種狩獵前的蓄勢待發。
    “壓製藥物帶來的副作用會讓我的嗅覺嚴重失靈，所以到時候就拜托了。”
    “什麽拜托了？我可沒答應你！你不怕被慕月發現嗎？”
    瓦蕾如同被陽光曬化的楓糖漿般貼靠過來，戰術纖維包裹的曲線摩挲出沙沙輕響。帶著體溫的白毛蹭過秦劍丹的脖頸，像是誤入衣領的蒲公英。
    “躲著點慕月不就行了嗎？商場裏有這麽多洗手間，咱倆占用一會兒應該不會被發現。你不是福瑞人，不知道骨頭裏仿佛有小蟲子在爬的感覺……”
    “汪汪！”
    一名長發女警忽然拉著牽引繩進入陽台，牽引繩的末端拴著兩條警犬，一條是淺金色的拉布拉多，另一條是黑背黃腹的德牧。
    “你們倆躲在這兒偷奸耍滑嗎？我從警務廳申請了兩條警犬，瓦蕾你身體不適可以去休息，警犬搜爆的任務有它們倆就可以了。”
    “誒？警犬還真的被小月月你申請到了啊……”瓦蕾驚訝的同時又感到了一些危機感。
    “萬一警犬有什麽三長兩短，可能會讓我們賠錢吧？環石城的警犬身價可貴的離譜。”
    慕月把拉布拉多的牽引繩遞給瓦蕾：“你要是還挺得住，就牽著「琥珀」去巡邏。我會逆時針穿過大廳。你就走順時針的方向吧。”
    “切，慕月你是不是聽見了我跟煎蛋的對話，特意想把我跟煎蛋分開？其實我的高昂期不見得非要煎蛋來解決，你更……”
    慕月拉著秦劍丹離開了陽台，故意沒聽完瓦蕾下麵的話。
    在環石城，在公開場合看到未變異動物，尤其是警犬的機會不多。秦劍丹從後方看著德牧的尾巴規律擺動。商場顧客也被吸引了目光，遠遠地駐足討論。
    慕月似乎不喜歡在執行任務時被太多人圍觀，她壓低帽簷，義體右眼因為超視覺的啟動而在陰影中發出微光。
    “左側的第1個自動販賣機出故障了。”慕月說，“你可以派人檢修一下。”
    秦劍丹笑道：“你的超視覺不但能看穿亞空間窗口，連販賣機故障也能一目了然啊。”
    德牧忽然繃緊肌肉，覆著防酸塗層的爪甲與地麵摩擦出合成材料特有的澀響。
    “怎麽？難道有炸彈？瓦蕾因為高昂期臨近沒有嗅出來嗎？”
    慕月在德牧側麵蹲下，跟它進行了短時間的眼神交流，隨後起身。
    “不是炸彈，「鐵刃」隻是嗅到了炸雞的氣味而已。”
    “老王炸雞店的炸雞嗎？鐵刃還挺識貨的，等會兒我請它吃！”
    慕月望過來的眼神裏寫著拒絕：“警犬非常金貴，隻能吃警務廳的特製食品……”
    “媽媽！”
    銳霜突然從一個立柱後麵撲了過來，何嬸走在她後麵。
    “哎，銳霜在總部呆的無聊，我就帶她過來找爸爸媽媽了。”
    銳霜抱住慕月的膝蓋撒嬌之後，很快發現了旁邊的德牧。
    “誒？家裏的狗狗……瓦蕾怎麽徹底變成狗狗了啊！不要緊吧？”
    德牧被銳霜正麵托住臉頰和耳朵，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秦劍丹笑道：“瓦蕾是哈士奇，就算是發生了史詩級退化也沒法兒變成德牧啊！這是媽媽借來的警犬，名字叫「鐵刃」。”
    “汪！汪！”
    鐵刃朝銳霜叫了兩聲，對自己被強擼這件事表達抗議。
    把銳霜留下以後，何嬸去格桑的「薩滿靈物店」幫忙賣貨了。秦劍丹一家四口（臨時換了條狗）在大廳裏巡邏。
    路過「生智大飯店」和「落櫻大飯店」中間時，果然看到朱生智跟小夏又在針尖對麥芒。
    朱生智雇來的河南梆子演員站在飯店門口，主唱大爺一邊甩著快板一邊非常魔性的拖長尾音——
    “恁看對麵大飯店，洋仙姑掛滿牆”
    “番茄炒蛋鑲金邊，敢說自己是法餐”
    “自動盛飯藏忍者，糊弄恁爹不要臉”
    “不如來喝佛跳牆，功德直接加十年！”
    最後一句是全員跺腳齊唱，朱生智還叫店內服務員一起跺腳，增加聲勢。
    “開店全憑下跪借，落櫻組裏窮光蛋”
    “火鍋湯底刷鍋水，壽司卷的是大蒜”
    “金鍔餅裏摻鋸末，黑腳雞湯兌尿堿”
    “聖誕忽悠二百五，過年棺材攢本錢！”
    對於駐馬店說唱天團的diss唱詞，小夏向少主提交過嚴正抗議，但事實效果是過來消費的西城人很多聽不懂河南梆子，隻覺得是什麽風俗表演，很願意一邊吃飯一邊聽。
    “少主真是偏心！那就由我來揭露朱生智卑鄙下流、以次充好的事實！”
    小夏讓四郎摘掉忍者麵具，偽裝成食客潛入「生智大飯店」偷看後廚，結果飯店裏有一個法海寺的尼姑在用餐，四郎看見尼姑以後眼睛都直了，終於因為搭訕尼姑露餡，被朱生智趕了出來。
    “蠢貨啊！頭頂光光的尼姑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痛罵四郎的小夏發現兔子記者丁靈在采訪附近的遊客，她眼珠一轉，把丁靈叫到自己旁邊。
    “喂，你想不想搞個大新聞？”
    丁靈的手指絞著錄音筆掛繩，短褲後方的雪絨球急促抖動，淺棕色兔耳折成機警的v字型，瞳孔裏躍動的好奇光點卻分明顯出記者的職業本能。
    “什、什麽大新聞？是會讓少主生氣的那種新聞嗎？”
    “不會，絕對不會！”小夏左手搖得像電風扇，“少主很關注食品安全質量，如果你能揪出生智大飯店裏麵的食品醜聞，少主誇獎你還來不及呢。”
    “可是……為什麽小夏組長你能確定生智大飯店裏有食品醜聞？”
    “因為朱生智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的賺錢啊！就連我開飯店的時候都想以次充好，朱生智比我卑劣10倍，他沒有以次充好就出了鬼了！總之你快去，可以拿「測評聖誕功德餐」當借口，就算沒有發現也能得到新聞素材啊！”
    丁靈半信半疑地進入了生智大飯店，多動症一般在飯桌之間遊走，朱生智覺得可疑，在丁靈混進後廚之前逮到了她。
    “阿彌陀佛……站住！你是不是被小夏收買，來偷我們的佛跳牆秘方的！”
    朱生智披了一件袈裟，這兩天他假扮高僧上癮，很享受那種虛假的“德高望重感”。
    這時幾個西城遊客圍住了朱生智，要求跟高僧拍照，還熱烈詢問道：“你就是傳說中會對著功德餐念20遍心經的主廚嗎？”
    丁靈趁機鑽入後廚，恰巧發現壯漢操作員正在製作“高蛋白奶昔”，手邊的大桶蛋白粉異常可疑，仔細觀察，會發現蛋白粉裏藏著兩根黑魆魆的蟑螂腿……
    “啊！你們居然讓蟑螂掉進蛋白粉裏，這麽不注意後廚衛生！”丁靈迅速用膠卷相機連續拍攝，“我要向少主舉報你們！”
    壯漢操作員被驚出一身冷汗，他趕忙辯解道：“你別亂說，沒有蟑螂掉進蛋白粉裏，我們的蛋白粉是用回收的死蟑螂製作的，生智大哥說這是營養價值一流的高蛋白！”
    丁靈早就在說話之前開啟了錄音筆。“什麽？你們賣的奶昔其實是用蟑螂粉做的？太逆天了！我稍微想想都要嘔吐！我馬上向少主揭發你們！”
    壯漢操作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走了嘴，他腦子慢手卻不慢，伸手便揪住了想要逃跑的丁靈的後衣領，將兔子記者提起來兩腳懸空。
    “你們！你們難道要把我做成麻辣兔頭滅口嗎！”丁靈嚇得流出了眼淚，“我、我是少主的女人！你敢這麽幹不會有好下場的！”
    丁靈虛空蹬腿，惶急中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我們的蛋白粉是用回收的死蟑螂製作的”立即在後廚裏反複回響，並且傳到了一些食客的耳朵裏。
    “什麽？生智大飯店用蟑螂做菜？”
    “嘔——朱生智你缺了八輩子德！退錢！賠我們醫藥費！”
    由於這個壯漢操作員有些方言口音，隻有東城人聽懂了錄音筆裏的話，許多西城人還不明所以，圍著朱生智打算“跟高僧拍照”。
    混亂傳到飯店外麵，小夏渾身舒爽的貼到玻璃門旁邊看熱鬧，秦劍丹和牽著警犬的慕月也過來查看。
    “怎麽回事？朱生智你膽兒肥啊，居然敢拿蟑螂冒充蛋白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