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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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全打電話來,說預計還有十五分鍾抵達,這十五分鍾內,如坐針氈的千岱蘭,換掉了那件舊裙子,穿上長袖長褲,把脖子和鎖骨遮得嚴嚴實實。
可葉洗硯脖子上還有抓痕。
這是他們的“罪證”。
葉熙京提出將裙子洗好後送過去,被千岱蘭一口氣拒絕。
“不要再和我說話了,”千岱蘭說,“我現在很生氣,你一和我說話,我就想野蠻地攻擊你。”
葉熙京閉上嘴。
“等我氣消了,再找你聊天,”她說,“現在最好閉上嘴巴,謝謝。”
葉熙京還是忍不住,問:“你什麽時候能消氣啊?”
千岱蘭說:“你這樣的話我永遠都消不了。”
葉熙京隻能閉嘴,向哥哥投去求救目光,想讓他暫時充當一下這僵硬關係之間的潤滑。
一直以來照顧他的葉洗硯,這一次卻保持了沉默。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弟弟的窘迫,麵色如常地
和千岱蘭說些很客套的話。
“新工作怎麽樣?”
“哥哥,我還不知道,明天才是第一天上班。”
“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
“謝謝哥哥。”
……
一般情況下,到了這個階段,寒暄話結束,就該站起來告別了,可不知道怎麽,楊全遲遲不到,眼看走不了,千岱蘭索性問出口。
她已經找不到其他人商量了,殷慎言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況且又是理工科,計算機行業的,不一定懂這些規則;而她一時間也找不到比這兄弟倆更有閱曆、文化的其他人。
“……我還真遇上了點麻煩,”千岱蘭開門見山,“是這樣的,店長讓我取個英文名,我沒怎麽接觸過老外,也不是很了解名字方麵……我現在給自己想了倆名字,一個cherry,一個candy,哥哥覺得哪一個更好?”
葉洗硯在倒水,搖頭:“這兩個都不合適。”
“為什麽?”千岱蘭問,“是太大眾化了嗎?”
“st cherry’作為’失貞’的隱喻表達……我覺得不太合適。candy雖然是糖果的含義,但很多脫衣舞娘喜歡用這個英文名字,剩下的ange,raven,destiny……都是白人夜店裏脫衣舞娘常用名。”
“我又沒問你!”千岱蘭警覺,“你怎麽知道夜店裏脫衣舞娘常用這些名字?”
葉熙京立刻說:“雅思老師提到過。”
“好了你可以不說話了,”千岱蘭哼一聲,語氣放軟,“我才沒有問你。”
葉熙京從善如流,立刻打手語,比比劃劃,問千岱蘭。
「那我可以這樣和你說話嗎?」
他先前參加過幫扶聽障和語言障礙者的義工項目,還教會了千岱蘭打手語。
這幾乎是他們之間默認的小情,趣,一旦吵架,千岱蘭不想聽葉熙京說話時,他就打手語來哄她。
千岱蘭側坐過身,不肯看他。
葉熙京繼續無聲地比「我愛你」。
千岱蘭還是不肯看他,但忍不住被他的舉動逗得笑了一下,又立刻板起臉,決定不去看他的模樣。
旁邊,一直靜坐的葉洗硯終於開口,冷冷靜靜的一句話又將她拉回正題。
“你想要什麽類型的?”葉洗硯問,“什麽要求?”
“希望能和我本人符合吧,最好客人一聽到名字就能想起我,”千岱蘭想,“做銷售嘛,最好能給客人留下重要印象。”
&nine怎麽樣?”
他的回答很快,快到像這個名字一直存在於潛意識裏。
&nine?蘇丹的茉莉公主?”
她看到葉洗硯表情凝滯。
“茉莉”似乎讓他想到了什麽。
“對不起,這個不合適,”葉洗硯說,“很多在英美生活的印度人喜歡用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是個素食主義者,不適合你。”
千岱蘭堅持不去看他襯衫衣領下、自己造成的抓痕:“也有點複雜了,不適合顧客記——”
這種感覺很奇怪。
旁邊就是葉熙京,就像小黃片裏沉睡的丈夫那樣無知無覺;千岱蘭發現自己變得沒辦法正視著葉洗硯、和他自然交談。
她擔心眼神會出賣自己。
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東西會被出賣——她在畏懼那些連自己都不清楚的隱秘。
“別擔心,能去你麵試的那家店買衣服的人,”葉熙京笑著說,“雖然說不上學曆多高,基本上還是能讀懂英文名字的。”
“謝謝你再度提醒我這個初中畢業生,”千岱蘭說,“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一直講一直講,天天在這裏叨逼叨。”
話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今晚的情緒真的一直在失控,麵對葉洗硯的不自在,三人相處的尷尬,那種隱秘的、瞞住葉熙京的罪惡感,還有葉熙京這幾天做的“蠢事”……這些東西疊加起來,讓千岱蘭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她其實不該因為這件事吼葉熙京的,他犯的錯在其他地方。
葉熙京還是打著手語,向她說「對不起」。
他一點都不生氣,雙手合攏,拜托拜托。
&noy?還是doy?”千岱蘭問,“這倆呢?”
“doy不適合,”葉洗硯否決,微微皺眉,“它有一個含義是洋娃娃;oy還可以,本義是’海的女兒’——”
“那我不要了,”千岱蘭說,“我才不要做變成泡沫的小美人魚。”
葉洗硯取了紙筆,順手寫下,指給她看。
千岱蘭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的手,右手修長,漂亮,中指頂端指節側麵有一個握筆磨出的繭子,長時間的摩擦讓這一塊皮膚呈現出一種粗糙幹燥的質感。
所以,那天他探入的是這根手指,她吞掉的是它第一節指節和繭子,難怪會有磨礪粗糙的感覺——停。
千岱蘭想通過深呼吸來將糟糕的念頭擠出大腦,卻在這時候,聽到葉洗硯的呼吸聲。
很明顯的一聲,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東西。
她忍不住抬頭,卻發現他表情冷淡。
好似她剛才出現了幻覺。
“就這樣,”葉洗硯聲音還是冷淡的,寫完後,撤下便簽,右手握住鋼筆,左手中指和大拇指按住便簽紙轉了一個圈,將紙張從光滑的茶幾上壓著轉到她麵前,“簡單好記。”
和他人很像。
千岱蘭看到他左臂肌肉,因為用力而微微充血,上麵的青筋看起來讓人很想去戳一下——或者,咬一口。
很性感。
老天奶啊她怎麽可以對著男友的哥哥有“性感”這樣的念頭?她應該像尊敬自己奶奶一樣尊敬他。
“謝謝,”飛快地收好這張紙,千岱蘭說,“謝謝哥哥。”
紙張被揉皺時,門鈴終於響了。
堵車堵很久的楊全一邊道歉、一邊懷揣著對“三倍加班費”的渴望趕到了。
千岱蘭感覺葉洗硯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可能也沒有。
他就是有一雙看馬桶都會深情的眼睛,隨意一坐都似乎有許多故事。
老天爺就是如此不公平,給有些人充滿故事的臉,卻讓有些人的臉一看就充滿事故。
漂亮英俊、智商、情商和出身富裕,這四者也往往不可兼得,普通人占據其中三樣就已經很不錯了,譬如殷慎言。
可葉洗硯好命到擁有一切,他看起來什麽都不缺,什麽都不需要。
——甚至平時做春,夢都是她這個級別的大美人。
她做春,夢卻會糟糕到是天天鬥嘴吵架的殷慎言。
千岱蘭都要忍不住嫉妒他了。
葉熙京不甘心地送了千岱蘭離開。
他很希望楊全能記下千岱蘭租房的位置、然後告訴他,但楊全守口如瓶,無論葉熙京如何威逼利誘,楊全都是一句“這是她的隱私。”
葉熙京一聽就知道,是葉洗硯交代他這麽說的。
——什麽隱私?他哥都能知道,他這個當男朋友的卻不能聽了?
然後他發現,隻要千岱蘭不說,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裏工作。
千岱蘭的確說過她準備去應聘的那家品牌名字,但那個店在北京就有七家——七家店相隔甚遠,難道他還要一家家去搜嗎?
還有十三天,葉熙京就會先飛香港、再轉機去英國倫敦,接下來還有不斷的慶祝宴和朋友間聚會要參加——
他沒有時間去哄千岱蘭,因此更懊惱。
“你不是懊惱,”葉洗硯一針見血地說,“你隻是後悔沒有圓上謊,被岱蘭知道了這件事——重來一次,你還是會騙她。”
葉熙京央求:“哥,您就把岱蘭住址告訴我吧。”
“沒戲,”葉洗硯說,“好了,我很忙,沒時間同你講這些。”
哥哥這邊冷冰冰掛斷了電話,葉熙京不得不打起其他主意,他再去找楊全,豈料楊全還是那樣,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楊全也很忙。
葉洗硯剛搬到新家不久,之前他征訂雜誌和報紙的地址還沒有完全改成新的,因此,楊全需要幫助他把所有征訂地址都改成現在住所,並把已經寄到舊住址的雜誌和報紙帶回。
葉洗硯還新訂了些刊物,已經列好名單,楊全需要按照名單,一一聯係雜誌社。
葉熙京百無聊賴,拿起葉洗硯新征訂的刊物名單看。
“《t geographic》——嗯?這倆雜誌我哥不是一直都在訂嗎?”葉熙京疑惑,“怎麽又要訂一份?”
“可能是客戶需要,”楊全說,“我也不清楚。”
葉熙京繼續往下看。
《服飾與美容vogue》、《vogue》注:英文版、美國版和意大利版各征訂一份)。
“楊全,”葉熙京不抬頭,驚訝,“我哥的新項目是不是和時尚行業有關?”
“我哪裏知道,”楊全言笑晏晏,“我隻是一個生活助理。”
葉熙京將這份雜誌征訂名單順手放回去。
“不知道哥訂這些東西有什麽用,”他抱怨,“一本書半本廣告,無聊透了。”
葉熙京口中“無聊透了”的雜誌,經過精密的核對和排版檢查後,開始下印;厚厚的、滑滑的紙張,在印廠中嘩嘩啦啦地印上豐富的色彩和字體,整整齊齊地裝訂成冊,側邊和封麵燙金後,經過質檢,被機器裝入透明幹淨的封袋。負責打包的工人,將一摞摞整齊的雜誌裝入紙箱中,再運往各大報刊廳和圖書館。
9月10日,發刊日當天,晚上八點四十分,下樓丟垃圾的千岱蘭,被寒涼的夜風吹得瑟瑟發抖。
旁邊的小水果超市顧客寥落零星,老板娘將擺在門口的水果筐一一搬回房間。窄小擁擠的一間房,中間擺著一個可調節靠背的小躺椅,白天是老板娘的小沙發,晚上,鋪上被褥就是狹窄的單人床。
“嫁~人!就~嫁~灰!太!狼!這~樣的男人~是榜!樣!”
差勁的音樂聲中,千岱蘭一臉茫然地從楊全手中接過三本厚厚的雜誌,遲疑:“這是什麽?”
好重。
好重的書。
墜得她差點以為楊全遞了三塊磚頭。
這雜誌摸起來也硬,光滑極了,一看就知道不適合用來擦屁股。
“這是洗硯哥訂的雜誌,”楊全微笑,“本來是幫客戶訂的,不小心多訂了幾分。洗硯哥說你可能有用,就讓我送了過來。”
“啊……?”千岱蘭還是不解,她低頭看。
兩本英文的,分別是《t geographic》,僅有的中文雜誌是《服飾與美容vogue》,側邊閃著燦燦的、光滑的金色。
“哦,是這樣的,”楊全說,“洗硯哥說,《新概念英語》的第四冊多是摘取文獻,收納的大部分是國外名篇,遣詞用句過於複雜,專業術語也太多,難度大,如果你沒有考gre或專八的打算,不建議花太多精力繼續學習。”
千岱蘭低頭看手中沉甸甸的英文雜誌,心想gre是啥,專八又是個啥玩意,她隻聽說過幾八。
“所以,”千岱蘭明白了,“他想讓我看看這些?”
“嗯,”楊全點頭,“這些比較適合您日常讀——當然,您要是不喜歡,放著也行。洗硯哥還說了,想看了就看,不想看了就丟一邊,喜歡看圖也好,喜歡看某個地方也罷,都行,全看你個人閱讀喜好,千萬別把它當成學習任務。”
千岱蘭抱著那些雜誌,說:“謝謝你,麻煩你大老遠跑過來。也替我謝謝洗硯哥,說我一定會努力讀這些雜誌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絕不辜負他的期望。”
禮貌告別後,她抱著這些沉甸甸的雜誌往黑洞洞的小區樓道中走,一樓和二樓樓道裏的感應燈都壞了,目前還沒有人過來修;黑暗裏,千岱蘭摸索著往樓上走,懷裏是一堆沉重精美的嶄新雜誌。
新書特有的紙質和油墨的味道生澀微苦,她卻覺得好聞極了,一點兒也不重,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口,隻有頭頂小窗漏下的明燦燦月光。
她在這公允無私的月光下緩慢地步步走,從漆黑一團中,踩著潮濕掉灰的階梯,走向有昏黃燈照明的三樓。
哪怕現在什麽都看不見。
事實上,千岱蘭在新店的工作非常不順利,不順利到她完全沒時間去考慮和葉熙京的感情生活。
窮人為生計忙的時候,壓根就沒時間陪他風花雪月。
因為她沒有工作的話,真的會挨餓。
有情並不能飲水飽。
帶千岱蘭的人叫做una,二十六歲,溫柔沉靜,臉上常帶笑意,說話慢聲細語,曾連續三個月奪下過a類店銷冠。
加上店長,店裏一共有八名女店員和兩名男店員,從早上九點半到晚上九點半,分早中晚三班,在這個時間段中,店中至少有五位在。店鋪實行的是一對一服務製,如果沒有需要接待的客人,空閑的店員就需要在門口處排成一排,按照客人進店的順序一一接待。
千岱蘭還學到一個新的英文詞語,這叫做“ak in”,指等待自然到店的客人。
她來這的第一日也是信心滿滿,自覺能在五愛市場吃得開,來這裏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開始看到十萬的每月最低銷售業績考核時,千岱蘭還充滿了自信,她悄悄算了一下,店裏服裝均價在四千元左右,隻要她能賣出25件,就能完美達標。
剩下的都能拿提成,根據品類不同,最低兩點五,最高六個點。
也就是說,如果她在完成基礎業績的同時,再賣出去10件左右的衣服,取提成均值4.25,那她每個月到手的工資就是基礎工資兩千元加提成一千七百元均價四千元服裝乘以十件乘以百分之四點二五),那每個月至少能拿到三千七百元。
接下來交房租就不用犯愁了。
隻需要一個月賣三十五件。
事實上並不如此。
定位高端的服裝品牌導購大多都維係著固定的客人群體,千岱蘭是新人,沒有一個熟悉的老顧客,隻能依托於“ak in”。做久了的店員眼光毒辣,能精準無誤地根據顧客的衣著相貌和神態、肢體語言來判斷這些客人值不值得接待、對方具不具備消費能力——
一旦判定對方囊中羞澀,或者,隻是逛逛,大多會懶得接待,不是提前早早溜開,就是直接以各種理由將這樣的客人推給千岱蘭。
實在躲不開的,也多是冷眼冷語相對,讓客人主動離店;這樣,就不會再浪費時間,可以快快結束、快去接待下一個有潛在消費能力的客人。
千岱蘭暫時還做不到對客人冷言冷語、逼他們離開。
先前在五愛市場時,她就是出了名的人美嘴甜會說話有耐心,很多人都樂意找她拿貨;現在到了這些地方,千岱蘭對待每個客人都一如既往的耐心,即使她清楚對方隻是看看不想買——
她也會耐心地陪著她們試穿,半跪著為她們試一雙又一雙的鞋。
但沒有一個人真正購買,她他們對她的服務態度大加讚賞,然後留下一句“我再看看”。
六天過去,千岱蘭隻賣出了一條真絲方巾,價值九百塊。
購買這條絲巾的也不是她耐心服務的客人,而是一個著急送禮的顧客,從接待到刷卡購物不到五分鍾,千岱蘭為絲巾的包裝盒係蝴蝶結的時候,他在一旁頻頻看表,催促著她快點快點。
他並不在意千岱蘭的態度如何,隻想著快點買了東西走人。
這樣的顧客很少,很少,很少。
這晚的晚間盤貨加總結報告時,麥怡冷冷地看了千岱蘭一眼。
第九天,銷售業績仍舊慘淡的千岱蘭,在晚班的最後半小時,接待到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葉熙京和他的媽媽林怡。
以及——
伍珂。
三個人進店時,千岱蘭其實在幫ava熨衣服,負責接待的人是inda。
林怡是inda的老顧客,顯然是提前打過電話,他們還沒進店,inda就笑盈盈地出店迎接,笑著說:“您可算是來了,我看今天下雨,還以為您不過來了呢;我想著,要是您不來,我就直接給您送過去……省得您再這一趟。”
ava撇撇嘴:“慈禧又來了——嗯?奇怪,今天怎麽沒去vip室?”
慈禧?
千岱蘭心裏好奇,剛好熨完了衣服,她走出門,看到店裏的三人後,頓時愣住。
她看過葉熙京和家人的合照,知道那是他的媽媽,林怡,比照片中更美麗;而她旁邊,站著一個笑著拿絲巾往她身上比的女性,經過精心打理的柔軟卷發,溫柔嫻靜,落落大方。
葉熙京大約是沒想到在這裏看到她,驚喜極了,往前邁一步,不知怎麽,回頭看一眼林怡,意識到什麽,又遲疑地停下腳步。
千岱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怡坐在猩紅色的圓沙發上,inda微微屈膝,半蹲著給她遞茶水,她看也沒看,隻微笑著看伍珂手中的絲巾:“珂珂覺得哪條好?”
千岱蘭想。
原來她就是伍珂。
原來她就是葉熙京醉酒後說過的“珂珂”。
真得很溫柔大方,優雅知性。
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很喜歡她。
以前千岱蘭總覺得,漂亮就是她的大殺器,憑著一張爹媽給的好臉蛋,很多事都能輕鬆拿下;但近些日接二連三的挫折讓她意識到,原來美貌也不是無往不利。
也是,如果隻靠美貌就能得到一切的話,現在大街上的男人都會爭先恐後地擠滿整容醫院吧。
總有真愛是不在乎臉蛋、身材、家境的。
世界上總會有人不需要依靠這些外界因素來得到真心。
隻是她沒有這個運氣而已。
葉熙京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很想對千岱蘭說話,但旁邊的林怡宛如鎮壓寶塔,將他死死地壓下去,壓得喘不動氣。
伍珂微笑著說:“這條鬆石綠的吧,不僅是今年的流行色,還很襯您典雅的氣質。”
林怡滿意地接過:“就這一條吧,先幫我收起來——珂珂眼光好,我就喜歡你幫我選東西。”
說到這裏,她不經意間抬頭,看到了千岱蘭。
微微挑眉,林怡仔細打量著她,輕輕笑開了。
她對伍珂說:“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你選好鞋了嗎?”
伍珂笑著說:“明天的主角是熙京,是慶祝他成功申請到劍橋的offer——作為姐姐,我可不能搶弟弟的風頭,就腳上這雙,哪裏還用買新鞋新衣服?”
“這樣可不行,”林怡慈愛地看她,“這樣吧,今天辛苦你幫我取衣服,我也得給你買雙鞋才對。”
inda笑眯眯介紹:“剛好,我們店裏最近到了——”
“不用,”林怡打斷她,手一指,隔空指到千岱蘭,笑,“我要那個新來的小丫頭幫珂珂選一雙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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