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精神衝擊的襲來，維什戴爾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象一變。
    再度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回到了訓練室中，坐在長椅上，心髒砰砰跳動，額頭已冒出微微細汗。
    那張平日裏不著調的精致臉龐卻顯得異常嚴肅和認真，臉上也冒了些汗，看起來同樣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
    就在剛才，她仿佛回到了卡茲戴爾那充滿血與火的戰場上，死亡的味道縈繞在鼻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剛才的是……類似笞心魔所營造的幻覺世界？
    笞心魔，薩卡茲的一族，數量極少，在十王庭中也是頗為神秘的存在。
    她並沒有與笞心魔正麵交手過，卻也不得不懷疑起來幻覺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真實嗎？
    無論是五感，場景，還是體內力量的調動……
    她下意識的攥緊自己的右手，忽然發現手中本身就握著什麽東西。
    是那枚技能水晶…和林光的左手。
    維什戴爾忽然想起來了剛才發生了什麽，立刻看向了林光。
    隻見對方和她並排坐在一起，可雙眼瞳孔卻有些擴散，麵無表情，可身體卻微微顫抖。
    維什戴爾心中一凜，對於這種表情並不陌生。
    事實上，她曾經在戰場上見過一支被笞心魔攻擊的傭兵小隊，那些陷入幻境者往往會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就算最後幸存下來，精神也會出現不小的問題，更不要說是在和平環境成長的林光了。
    不知為何，一向自詡心狠手辣，出賣同胞也毫不在乎的維什戴爾，這一瞬間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種極為陌生的情緒，若她並非出身卡茲戴爾的薩卡茲、或許就能輕鬆明白這種感情叫做“擔憂”。
    她沒有深究這股情緒，立刻起身，半蹲在林光身前，一隻手握著林光的左手，另一隻手在目光有些渙散的少年眼前揮了揮：“喂！”
    “你怎麽了，沒事吧？不是說就學個技能嗎？！”
    維什戴爾將臉湊到了林光的眼前，仔細觀察對方的瞳孔，同時確認他的呼吸並沒有停頓。
    似乎是她的呼喊有了作用，林光的眼神緩緩凝實，開始聚焦在她的臉上：“……維什戴爾？”
    “呼…”
    少女這才放鬆下來，可很快又發現了異樣。
    林光身體的顫抖並沒有停止，而是越來越誇張。
    維什戴爾本以為是他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可等來的並不是哽咽，而是臉上逐漸勾勒出的……一抹興奮的笑容。
    他不停地深呼吸，卻依舊無法壓抑住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神經質，與他平日裏的氣質與作風沒有半點相符。
    維什戴爾有點發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你瘋了？”
    “呼……呼……”
    閉目深呼吸了數次，林光才堪堪將劇烈的心跳給遲緩下來，他總感覺剛才自己的心髒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胸腔裏逃跑了似的。
    “沒有，我隻是太興奮了。”
    剛才被惡之波動擊中與技能碰撞帶來的的痛苦已經像是潮水一般退去，但那種感覺卻清晰地烙印在記憶中，令得林光的腦袋隱隱作痛，也讓他有些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慢慢的，他臉上的笑容終於平息了下去，可他心中的興奮卻自然還沒有消退。
    “真是令人向往啊。”
    “什麽？”
    他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終於鬆開了維什戴爾的手，露出了那塊濕漉漉的，被二人手汗浸潤的晶瑩剔透的水晶。
    “簡直是不可思議。”
    “說人話！你還沒告訴我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這個不是普通的技能水晶。”
    林光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這枚並沒有黯淡多少的水晶，解釋道：“普通的技能水晶是隻會填鴨一樣灌輸技能的使用方法，告訴你隻需要這樣去做就可以的。”
    “隻是羅特會長他……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他明明可以用更簡單的方法去讓靈獸學會，可他偏偏把這個技能水晶做成了這樣子。”
    “根據我的猜測，這枚水晶是直接把當初創造出爆破拳時的記憶塞了進去讓使用者去經曆。”
    “你熬得越久，那麽技能學習成功率就越高。”
    維什戴爾聽得腦門上仿佛跳出了一個充滿怒意的十字：“這家夥吃飽了沒事幹是吧？非要折騰人！”
    “不，技能本身或許都已經不重要了。”
    林光越說越興奮，臉上又掛起了那略有神經質的笑容：“被擊中的痛感，戰鬥時的以太與精神力調動，作戰的經驗與反饋，以及危機時刻的反應力——”
    “我甚至懷疑，這個場景可以鍛煉精神力的強度！”
    “這些才是真正的瑰寶啊。”
    事到如今，他也反應了過來，為什麽將水晶遞給他時、付福有以及那名開鎖員的臉上會露出仿佛看樂子般的微妙神情，為什麽這枚出自羅特會長之手的技能水晶會僅限三十級以下禦靈師和靈獸使用，又為什麽會等級越低消耗越少。
    場景和感官刺激強度，恐怕都是根據靈獸和禦靈師的精神強度自適應的，強者要受到同樣的刺激就是需要消耗比弱者更多的外部力量。
    這就意味著，目前十級都沒到的林光和維什戴爾，能夠使用的次數遠遠超過了二十級以上的禦靈師與靈獸！
    而付福有曾經在他麵前承諾過，這個水晶的使用是絕對安全的——這就意味著，無論場景中的情況多麽危險，他都不會受到實質性的損害。
    剛剛被踢出來，恐怕就是因為觸發了水晶的保護機製。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隻要他和維什戴爾的精神能夠承受住五階魔獸噬魔虎鯊以惡屬性以太釋放的精神威壓，還有被技能命中時的痛苦就好了。
    雖然這次隻是大戰開了個頭就被踢出來了，但是林光覺得自己下次進去絕對可以做的更好，從這個寶藏裏挖掘出更多的東西。
    見林光滿臉興奮，維什戴爾緊繃的麵龐舒緩了下來，陡然回憶起一個奇怪的地方，“等一下，這個什麽會長……他是赤手空拳在戰鬥？”
    “你們這個世界不都是禦靈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