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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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f “你……剛剛救了他們?”
    青石鋪就的街道上,葉婉兒小聲問道。
    她到底也已學了幾天武功,多少還是能看出剛剛那些穿武士服的漢子情形有些凶險,若非少年突然吟詩,恐怕那些人……要危險了。
    洛珩點點頭,嗯了一聲。
    卻並未再多言。
    葉婉兒便識趣地不再問了。
    少年自有主張,她也僅僅隻是好奇,倒不是有意要過問。
    沉默地走了幾步後,身前少年突然開口。
    “他們是英雄,不該這麽死。”
    葉婉兒一怔,步伐不由停頓了下來,若有所思。
    縮在她身旁共撐一傘的沐卿綰,見她不走,忍不住扯了扯她衣衫。
    少女可不懂什麽英雄不英雄的。
    她隻想快點到家裏。
    外麵,冷。
    葉婉兒回過神,衝著少女歉意一笑,然後拉起她手,繼續邁步前行。
    洛珩撐著傘,不疾不徐地走著,思緒漸漸飄遠。
    他剛剛之所以會出手,沒有其他原因,純粹是覺得玄武和他的幾個兄弟不該死而已。
    繡衣衛該死。
    但不是玄武和他的兄弟。
    他們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大半生都活躍在北境邊疆,替朝廷打探到不知道多少來自草原的情報。
    也替大楚扼殺了無數本該發生的殺戮。
    都說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他們的功勞,又豈是善戰者三個字能形容?
    隻是無人知曉他們的功勞而已。
    這樣的人,怎能死在江湖宵小手中?
    所以,他出手了。
    哪怕這麽做,很大可能會讓他暴露。
    但,那又如何?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若主角團真因此而注意到他,也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洛珩自覺……問心無愧。
    ……
    撲啦啦。
    一隻信鴿從林溪城郊一座莊子內飛騰而起,漸漸升空。
    望著遠去的信鴿,厲千絕緊繃的麵孔,總算放鬆了下來。
    “小小林溪竟有大宗師強者出沒,幸好……幸好老夫機警,否則怕是再也無法替殿主效勞了。”
    他喃喃自語了一句,心中依舊有些後怕。
    若非剛剛他跑得快,這條老命多半要交代在那家小酒鋪中了。
    龍神八犬,鬼犬最強。
    這個最強並不是說他實力,而是……保命能力。
    他能在仇人眾多的情況下,縱橫江湖數十年,罕有敗績,靠的正是“能屈能伸”。
    見勢不妙,逃之夭夭。
    當然,若遇到他打得過的情況下,他又會變得強硬無比。
    主打的就是一個靈活變通。
    “殿主讓我來林溪重新調查,我原還覺得多此一舉,如今看來……這林溪縣還真不容小覷。”
    厲千絕凝眸深思,在回廊下來回踱步。
    想了片刻。
    厲千絕決定了。
    他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殿主那邊的援手沒來之前,他最好別踏出這座莊子一步。
    反正他已經飛鴿傳書給殿主了。
    有什麽問題等殿主那邊有了指示再說。
    心中想著,厲千絕徹底放鬆下來。
    他踱著四方步,學著莊子主人走路的模樣,大搖大擺地朝著莊子的正堂走去。
    這幾天,就讓他也享受享受當老爺的滋味吧。
    厲千絕環視著偌大的莊子,漸漸眉開眼笑。
    這莊子是他從一個林溪士紳手中得來。
    沒殺人,隻是綁了士紳一家而已。
    士紳便嚇得將莊子獻給他了。
    見士紳識趣,厲千絕也沒有再為難他,反而還邀請士紳一家繼續住在莊子內,美其名曰“邀其做客”。
    和杜炳的殺起人時,不分男女老幼不同。
    也和王黎貌若遊戲江湖,實則四處遊蕩奸殺婦人不同。
    厲千絕的綽號中,雖帶了個鬼字。
    卻還真不太喜歡殺人。
    尤其是非江湖中人,他更是很少去下手,除非對方真惹怒了他。
    剛邁入正堂。
    見士紳一家皆在,似在敘話。
    厲千絕便加入了進去,攬著士紳的肩膀,問道。
    “老弟,聊什麽呢?”
    他一副自來熟,和士紳哥倆好的樣子。
    士紳一哆嗦,訕訕道。
    “縣……縣裏白縣令邀請赴宴。”
    厲千絕聞言,眼神一亮,原本陰鷙的麵龐,竟變得和藹起來。
    縣令邀請赴宴?
    哦喲,老夫長這麽大,還從未吃過官老爺辦的酒宴呢。
    “老弟,看我,我這張臉,可有資格赴宴?”
    他指了指自己,腆著臉問道。
    厲千絕生性便是如此,一向沒皮沒臉,他並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丟人。
    雖然,他在殿主麵前,從來都裝得很正經。
    “這個……可,可以吧。”
    士紳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結結巴巴地回道。
    他可不敢拒絕。
    誰知道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老頭,會不會突然變臉。
    反正……作為林溪縣有名的鄉紳,他也有資格帶人赴宴。
    至於這麽做會不會給白縣令帶來麻煩?
    他哪管得了那麽多。
    命懸一線,且顧眼下罷。
    ……
    三味書屋。
    白縣令的管家,恭恭敬敬地將一張請帖遞給洛珩。
    “洛老爺,我家老爺邀請您今晚於‘別人家’赴宴,請您務必賞光。”
    洛珩接過請帖,看了一眼。
    帖子上書寫著他的名字,和開宴時間、地點,看著挺正式的。
    他點點頭,道。
    “回去告訴白大人,洛某今晚準時赴宴。”
    “小人明白,洛老爺,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得到準訊,管家不再逗留,躬身告辭。
    他很清楚自家老爺和洛老爺的關係,在洛老爺麵前,他不敢有半點失禮。
    待管家離去後,洛珩將請帖放在一旁。
    白縣令邀宴,雖來得有些突然。
    洛珩卻一點都不奇怪。
    白縣令本就好這口。
    在林溪這些年,他可沒少打著各個節日的借口,邀請一眾士紳赴宴。
    每邀宴一次,白縣令的私囊總會變得更豐厚一些。
    洛珩以往不太喜歡摻和這種場合,但這一次,他還真非去不可。
    今日的出手,讓他基本沒法再繼續隱藏。
    他的早做籌謀,盡可能地在白縣令高升調任之前,就和白縣令背後的大佬們搭上線。
    到時候,就算他堂而皇之走到台前,和三皇子作對,和蕭陽作對,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這步棋很重要。
    遠比斬殺幾個龍神殿爪牙來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