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女人是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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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宅裏的陰影中,黑衣女子目光默然看著受傷的漢子,花瓣般粉白的嘴唇微微開合發出如訴如泣的哭聲,飄忽不定,在整個荒宅周圍回蕩。
受傷的漢子本就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一開始還強作鎮定喝問給自己壯膽巡視周圍,此時臉上眼神中滿是驚恐不安,渾身冷汗直冒。
他殺過人,不止一個,才不信什麽鬼魅邪祟,否則早就被惡鬼找上門來不得好死了。
可當下的環境和氣氛,那讓人心底發寒的哭聲,詭異無端的動靜,讓他不得不害怕,原本他還自認為是硬漢,再絕望的環境都不會皺一下眉頭,身受重傷都不會吭一聲,可現在他是真的怕了。
未知邪門才最讓人恐懼。
他一手持刀警戒周圍,那隻手在微微顫抖,一手拿著火折子用力去吹,或許火苗的光芒能給不安的心情帶去絲絲慰藉,或許燃燒的火苗點燃荒宅能徹底驅散他心頭的恐懼。
可那火苗怎麽也吹不燃,剛冒出來就被一股不知何處吹來的陰風給熄滅了。
這種情況在他的分析看來唯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遇到比自己高明不知道多少的人了,要麽就是真遇到了邪祟。
行走江湖多年的他也算見多識廣,知道世上有著無數匪夷所思的手段,寧願相信是遇到了厲害的角色也不相信是遇到邪祟。
陳宣宛如幽靈般站在黑衣女子身後一尺之處,這距離已經足夠近了,可對方愣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然後親眼看到黑衣女子揮手,陰柔的內力運轉導致空氣溫度下降,一道掌風揮出,那漢子好不容易吹燃的火苗就給熄滅了。
微微歪頭處在前方黑衣女子的視角盲區,陳宣看了一眼她那木然的漂亮臉蛋,心頭很是不解,她是怎麽做到如此捉弄人卻一點表情都沒有的?
是天生就不愛笑還是不會笑?
換做自己的話,如此作弄別人臉上不可能一點表情都沒有,至少也得有點作弄別人的樂趣。
然後不得不承認的是,這黑衣女子的確手段過人,她揮出的掌風不是直來直往,居然還能稍微拐彎,這在先天境界以下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當然,後天境界很難做到內力外放,這樣的手段要說沒有殺傷力吧,認真起來一定距離隔空施為普通人也扛不住,用以對付有點火候的練武之人就夠嗆了,但用來玩一些小把戲還是綽綽有餘的,比如像她現在這樣捉弄人。
其實在幾乎所有人的認知中,後天境界都是做不到內力外放的,但這點陳宣最有發言權,他那無形劍氣可不是鬧著玩的,後天的時候就堪比先天手段了。
好吧,行不行看人,不是看常識和功法。
再一次熄滅漢子的火苗後,黑衣女子也施展輕功轉移了地點,並未一直呆在原地,幾乎是踏雪無痕層次的輕功了,對那漢子來說近乎無聲無息。
陳宣如幽靈般跟在她身後,如影隨形。
按理說,以黑衣女子的實力,要取那漢子的性命猶如探囊取物,可她僅僅隻是作弄嚇唬,明顯沒有起殺心。
可一直以來那麽多人不明不白死在這裏的傳聞是怎麽回事?
‘兩種可能,首先她應該也不是來到這裏的什麽人都殺,而是有選擇性和目的性的殺人,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標準了,再一個,因為這裏發生的邪門事件多了,一些不是她做的也跟著栽贓嫁禍到這裏,畢竟還有什麽比甩鍋更省事呢’
心念閃爍間,陳宣看著身前的黑衣女子,暗道也不知道她給多少人背過鍋,不過看樣子她似乎並不在意。
從她發出聲音嚇唬漢子開始,時間已經過去十來分鍾了,黑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煩,繼續嚇唬之餘,她又隔空一道掌風揮出,吹得枝繁葉茂的大槐樹沙沙作響,還有些許枯枝被吹落掉地上發出輕響。
突如其來的一陣陰風嚇得漢子渾身一抖,當即轉身看向大槐樹方向驚疑不定,自然是什麽都沒看到的。
他沒那麽強大的感官,也做不到夜中視物,隻看到月光下樹枝搖晃,心頭更加恐懼了。
“不知高人當麵,在下形勢所迫誤闖此地……”
知道繼續留下去絕對沒有好下場,漢子當即認慫,打算說兩句好話離開,但說到這裏的時候猛然發現那如訴如泣的聲音停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不知道的是,原本一心作弄嚇唬他的黑衣女子毫無征兆的轉身一掌打出。
她的手掌很漂亮,骨節勻稱,看著就柔軟細膩,想讓人抓在手中把玩。
可這一掌看似輕飄飄毫無力道,但陳宣卻能感受到,若是被拍實了,其陰柔的掌力之下,一頭老虎外表完整,但內裏絕對要被拍成肉醬!
黑衣女子這一掌自然是什麽都沒打到的,周圍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她眼中總算是閃過一絲疑惑的情緒波動,暗道自己多慮了?
此時她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但又不確定,之前也屬於是心血來潮突然來一下。
目光巡視,什麽都沒有,她在這裏幾年了,可謂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觀察片刻的確沒有任何異常,這才收回目光不再糾結。
繼續看向漢子方向嘴唇開合發出那飄忽的哭聲。
依舊在她身後的陳宣微微啞然,暗道這女子還是有點警覺性的,但也僅此而已了,感官還不夠強大,而且雙方差距太大,能發現自己的存在才怪。
估計她那一掌也純粹是出於作為女人的第六感直覺吧。
除非你腦袋後麵長眼睛,否則是看不到我的。
停了兩個呼吸的哭聲又出現,似乎從之前的如訴如泣變得有些淒厲,那漢子渾身一抖,接著之前的話說:“……不管你是人是鬼,若有打擾之處還望見諒,在下這就走,還望高抬貴手”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後退,膽戰心驚的來到院子裏,並無危險發生,隨後拱手無目的行禮,翻身強忍傷痛躍過殘破的圍牆離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隨著那人的離開,黑衣女子目送他離去的方向,哭聲依舊持續了片刻才緩緩停下。
接著她也沒管之前那人到來留下的痕跡,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默然的表情微微皺了皺眉頭,總感覺有什麽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然後她朝前很自然的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可周圍依舊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這才舒展眉頭搖了搖腦袋,仿佛在自嘲自己疑神疑鬼。
一直都處在她身後的陳宣心頭好笑,暗道女人的第六感真有意思,明明感官上什麽都沒發現,可本能驅使下還是有所反應的。
‘可惜啊,你的動作太慢,每一絲動作細節我都能分析出你下一步的舉動,提前根據你的動作進行調整,你又怎麽可能發現我呢’
把漢子嚇跑之後,黑衣女子突擊觀察並無異常,隨後施展輕功重回後院。
陳宣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始終處於她的感官盲區。
然後就親眼目睹她來到荒廢的後院角落,整個人朝著那碗口大的老鼠洞衝去,靠近之後,整個人仿佛沒有骨頭的一攤軟肉般朝著洞口‘流’了進去。
那麽大個人,包括衣服鞋子在內,就那麽在呼吸間消失在了碗口大的老鼠洞之中!
然後她還不忘伸出一隻手來把至少百多斤的殘破石水缸移回了原位,這才徹底離開了陳宣的視線。
還好之前那漢子沒看到她從老鼠洞伸出來一隻手的畫麵,否則那才叫嚇人。
對方消失在地下,陳宣伸手比劃了一下那個老鼠洞的大小,暗自點頭,心說這女子有點東西。
那麽大點的老鼠洞,按理來說還沒她腦袋大,可她就那麽絲滑的‘流’了進去。
女人不愧是水做的。
咋形容呢,大家都知道貓這種生物,很多時候就跟液體做的一樣,丁點縫隙都能鑽進去,曾經陳宣還刷到過一個視頻,一隻大白貓活生生的從拇指大小的門縫流了出來,而剛才黑衣女子消失在老鼠洞的畫麵,比那還誇張絲滑,呼吸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點手段在陳宣看來算不得什麽,他就能輕鬆做到,甚至隻要他願意的話,大牙能通過的縫隙他整個人都能穿過!
眾所周知,人的骨頭是硬的,但一些特殊武功卻能將硬骨頭隨意塑形,更別說肌肉了,但這至少都需要極為上乘的內力亦或者真氣配合,此間武道就是這麽神奇。
隻是如今陳宣還做不到把牙齒都‘煉化’的程度。
站在殘破的水缸上麵,陳宣在考慮要不要下去看看。
想想還是算了,女孩子的‘閨房’還是不要擅闖的好,他還有個身份是讀書人呢,有道是非禮勿視。
黑衣女子是什麽人陳宣沒太大興趣,亦或者對方做過什麽性格如何,都不是他好奇的,心下卻在琢磨,這樣也好,有她的存在,能把人嚇走,以後就當個鄰居吧。
她是這裏的‘詭異’源頭,讓人不敢靠近,能省不少麻煩,而自己呢,在邊上搭個偏房弄自己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大家各不相幹。
這是打算把人家當做免費看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