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時光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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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耀頓時恍然,麵色一喜上前行禮道:“原是陳兄弟,恕愚兄眼拙,多年未見變化太大,一時沒能認出,汗顏,汗顏”
他自知陽縣高家的名望,本打算抽個時間上門拜訪,隻是初來乍到還未付出行動,而陳宣作為高景明的書童,當初在玉山學堂與他相識,雖隻有區區幾年交集,但關係不錯,而今在陽縣街上相遇並不意外,久別重逢心頭自是歡喜。
年少時的情誼而今並未疏遠半分,反倒更加親切了,觀其言行,一如當初那般為人謙和,隻是眉宇間多了些許誌得意滿。
見禮後陳宣也不免有些唏噓道:“無妨,你我多年未見,應是相逢不相識,算算時日,你我已有十多年未見了吧,而今得青雲之誌,倒是險些讓我不敢相認”
“陳兄折煞我也,多年來未敢釋卷,僥幸取得些許成就,不值一提,當不得青雲之誌四字,以後還需更加勉勵前行才是”,舒耀也是頗為感慨道。
遙想當初,他學費都湊不齊,還是學堂先生垂憐,允他在學堂做些雜事賺取資糧,否則哪兒有如今成就,總算是熬出頭了。
雖說談不上刻意低調,但他是真的有些謙虛了,二十多歲的縣令,已然是無數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高度,而對他來說,或許僅僅隻是起點。
別看縣令在很多人嘴裏隻是區區芝麻小官,可在其治下,那就是天,掌實權,幾個人見到敢不稱一聲縣尊老爺?
“舒兄得誌之時未能當麵祝賀,實乃一憾,在此道一聲恭喜,希望未晚”,陳宣拱手笑道。
舒耀開懷道:“陳兄弟一語勝過千言,自當共勉,何來晚矣”
他倆交流的時候,其他人自是安靜等候不敢打擾。
稍作寒暄,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還有正事,舒耀沉吟歉意道:“與陳兄弟再相逢,本該把酒言歡憶往昔,奈何雜事纏身不得閑,還望見諒,待我處置妥當,抽空再邀陳兄弟登樓一敘話當年如何?”
“自當如此,舒兄正事要緊,請”,陳宣理解道。
“慚愧,愚兄先行一步懲那險惡小人,陳兄弟等我消息”,舒耀歉意行禮告辭離去。
目送他離開,陳宣這才繼續溜達起來,當年關係不錯,反正他人在陽縣,最少要呆幾年,不急這一時片刻。
這次出門溜達,他除了四處看看離開七年的陽縣之外,主要的還是打算覓一安生之處,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也是時候早做準備了。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陳宣反倒是有些迷茫,他沒有什麽必須要完成的目標,以後離了高家自己該幹點什麽?
算了,想那麽多作甚,純粹是吃飽了閑的……
“大人,剛才那位是?”前往縣衙的路上,舒耀的隨從疑惑問。
他笑道:“算是當年蒙學時的同窗吧,一別十多年,未曾想剛來陽縣幾日便相逢,當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年少時的關係最是鐵實,隨著長大,結交之人多少都占了幾分功利的。
“算是?”舒耀的隨從啞然道。
他是舒耀的從隨,是武力擔當,也算是心腹,而立之年練有一身頗具火候的武功,是主動投靠的,畢竟投靠一位年輕的縣令表現得好有著光明的未來,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呐。
點點頭,舒耀說:“他當年不是學堂正式學子,乃其主家少爺的伴讀書童,與我結識相交甚好,多年未見,不曾想已是風采過人”
“原來隻是一伴讀書童啊,大人何必理會,也太給他麵子了”,隨從頓時不以為意道,自家老板乃一縣之尊,卻對一書童禮賢下士,當真是自降身份了。
聞言舒耀微微皺眉道:“昔日好友豈可怠慢?你當我這麽多年的書讀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大人息怒,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隨從趕緊惶恐道歉。
搖搖頭,舒耀眉頭舒展道:“你啊,也是個目光狹隘的,豈不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隻知他是一介下人書童,就以為巴巴的跑來與我攀關係?”
難道不是嗎?隨從心頭嘀咕,但這話可不敢說,靜待下文。
隨後舒耀又道:“原本與人相交貴在真誠,其他皆不重要,但此時我得提醒你一句,切莫小看任何人,那陳宣陳兄弟雖隻是一介下人書童,卻也要看是誰的書童,他乃高家高景明的貼身伴讀,我這小小縣令之位,在人家眼中其實算不得什麽的”
聞言隨從心頭嘶了一聲,連忙道:“卻是屬下有眼無珠,大人您也知道,我就是個大老粗,莫怪,莫怪”
高家是何等門楣,跟著舒耀前來上任的隨從豈能不清楚,而高家接班人的貼身伴讀,那是何等人物?不客氣的說,哪怕去郡守家裏都是座上賓,拿捏區區縣令太簡單不過了。
高老爺是一州刺史,還有個更厲害的王妃高景玉,有這些背景,陳宣雖是書童,但誰敢小瞧?
兩人回到縣衙,舒耀便立即著手處理之前茶館惡老板,他是當官的,處理惡人自當名正言順,不會因為對方言語頂撞就濫用職權隨意收拾,否則定當落個公報私仇的惡名。
五個銅板的事情不過隻是誘因,人抓進大牢,舒耀便遣人去調查對方以往的不法行徑,這種人就要深挖到底狠狠處置,否則以後不知還有多少人要早點迫害,相比起來,區區五個銅板算什麽事兒?
那茶館惡老板可謂劣跡斑斑,以往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一番調查下來讓人觸目驚心,以往仗著有個捕頭兄弟保駕護航,除了欺壓良善之外,更有強取豪奪逼良為娼的行徑,諸多罪行加起來,殺頭都夠了。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人正巧撞手裏,舒耀豈不懂得利用這次機會狠狠的刷一波聲望?更是可以借機敲打縣衙上下的一套班子,牢牢將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
官場是這樣的。
原本隻是五個銅板的事情,可在舒耀的施為下,卻是演變成了懲戒大奸大惡的重案要案。
哪怕證據確鑿,這事兒也得走幾天流程,事關砍頭重罪,得稟報上官進行複核,反正回縣衙的第一時間,舒耀就將那茶館惡老板兄弟的捕頭之位給擼了留待審查,他有這個權利,待到證據入手直接下獄。
不過舒耀到底是從最底層爬上來的,他幼時家裏並不富裕,深知底層的不容易,是以在辦案之前,先讓人給蘇柔甲送去了賣炭的五個銅板,這個錢後麵肯定是要惡老板出的,一碼歸一碼,謂之公道。
此外他還讓人送去了一些值不了多少錢的糧油慰問品,代傳他治下不利的歉意,哪怕他是剛來的,但這事兒發生在他任期,就是他的事情。
能不能當好官,舒耀這方麵以後自有民眾評說,但在做人方麵,目前令人挑不出毛病來……
陳宣在縣城溜達了一天,傍晚時分才返回高家,留意了兩處可以用以自居的安生之所,卻都不甚滿意,不過陽縣還沒看完,倒是不急。
曾經他在陽縣生活數年,但幾乎都跟著高景明在打轉,要說熟悉吧,也熟悉,但也不是角角落落都了然於心,而且七年過去,很多地方還是有所變化的,隻得從新去全方麵進行了解了。
對於住處,他暫時也沒個明確的想法,憑感覺吧,感覺對了,任何地方都能成為安生之所。
回去之後高景明不知道忙什麽去了,也沒人囑咐陳宣要做什麽,樂得悠閑。
夜深躺床上,陳宣回憶一天的經曆,啥事兒也沒幹,就瞎溜達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陳宣都是這麽過的,早出晚歸,在縣城四處溜達尋覓自居的安生之處,高景明歸來後,每天上門拜訪之人絡繹不絕,忙得飛起,這些人情往來無需陳宣操心。
過程中陳宣也偶爾聽聞了舒耀關於那件事情的後續處理,茶館惡老板罪孽深重,免不了菜市口走一遭,已經定罪稟明上麵,隻待批複後秋後問斬,惡老板的捕頭兄弟多年包庇,雖一些重大案件沒有親自參與,但知法犯法不能輕饒,便擼了職位判流放三千裏,無赦不得歸家,這跟判死刑沒有什麽區別了,此外一些從者亦量刑嚴判,最低都是三年牢獄之災,最高出來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消息一出,舒耀這個新來的縣令可謂名聲大噪,雷厲風行的就處理了一夥惡霸,一時之間平民百姓隻覺青天來了。
此外陳宣也稍微了解了下當年幾個熟悉之人的情況,周林隨他父親去了別處,鄧淩峰已經開始接手家業外出走鏢,田雪玉外出求學至今未歸,羅泰運放棄科舉也已經開始接管家業,人還在縣裏,還去高家拜訪過,隻是那時陳宣外出溜達沒遇到。
時光荏苒,曾經的‘陽縣五虎’,如今已是各奔東西,再聚是何年?
不論如何,當年的那份情誼是不會變的,隻會越來越醇厚。
這天陳宣來到縣城一偏僻之處,荒草成堆,周圍幾百米內無有人家,一不起眼角落的亂石下土壤濕潤,定是有地下水的,稍作打量,他便暗道就是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