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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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視周圍密密麻麻的匪眾屍體,屋頂那人又將目光看向陳宣答非所問沉凝道:“你很強,我的兄弟們死得不冤,乃我平生僅見的大敵,但我感覺不到你的修為,要麽你已經強到超越了我的認知範疇,要麽你所修煉的功法極為特殊,能完全隱匿你的修為氣息,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樣”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道:“但你太年輕了,絕對不超過二十歲,骨齡和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所以就是你修煉的功法特別了”
    他的話說得很平靜,確定自己猜到了真相,但依舊無比凝重,正因為如此,更加忌憚了。
    此人四十來歲,身著紫黑綢緞長袍,腰纏玉帶,手上帶著寶石扳指,看似裝束簡單,但不管是衣服玉帶還是扳指一看都價值不菲。
    先天高手嘛,身上隨便一件東西都很值錢很正常,然而陳宣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平時必定奢靡無度養尊處優,不是陳宣眼光有多麽毒辣,而是前些年和高景明在北方讀書,這種奢靡無度之人見得多了,共同點很多,很好分辨的。
    之前一眾悍匪的死他毫不在意,絕不是尋常匪徒首領那麽簡單,此時陳宣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了。
    他一頭墨藍色的長發隨意披散,顯得張狂不羈,麵容俊朗中帶著陰柔,眼袋很重,甚至還有黑眼圈,嘴唇也不似尋常人那般紅潤,而是呈現蒼白色。
    隨意打量陳宣心頭有數,同時也很膈應。
    這人先天修為實力自然是不差的,但絕對平時花天酒地慣了,導致身體很虛,可這種身體虛是淫邪方麵太多導致的空虧,並不太影響他本身的實力,換做常人的話,身體虛到他這種地步估計走路都難。
    之所以心頭膈應,是因為陳宣想到了之前路上匪徒的話,他們老大男女通殺,此時當麵看到此人,絕對是真的!
    他媽的,這人呐,當很多東西享受過了,覺得沒意思,就想玩點變態的,這個人大概就是如此。
    這種變態不是先天基因帶來的,是後天玩夠了找刺激,所以就特別惡心。
    對於他的猜測陳宣笑了笑沒說什麽,暗道對方還猜中了,兩種猜測全對,自己不但修為高出他一個大境界,而且所修功法極為擅長隱匿。
    沒什麽好顯擺的,陳宣也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測大概是對的,那麽此人就絕對不會和自己好好聊天,從而告訴自己一些想知道的東西了。
    但沒關係,陳宣也想看看以自己大宗師的手段能否撬開他的嘴。
    於是道:“現在就剩我們兩人了,哦對,還有二三十個躲起來的,是我專門放過,他們身上幹淨,我也不是什麽濫殺無辜之人,不用管他們,現在沒人打擾,有的是時間,先一點點來吧,官道上的悍匪是你安排的?目的是為了不放過任何過往行人,從而混淆視聽暗中解決目標對嗎,給人造成一視同仁的假象”
    聞言對方看似不為所動,但陳宣卻敏銳的留意到,他的瞳孔縮了那麽一瞬間,仿佛被人說中了秘密那種本能反應。
    可他卻滴水不漏審視陳宣饒有興致道:“不到二十歲的高手,以你之前的手段,絕對是先天境界無疑了,這般年輕,我們景國上下屈指可數,往前數二十年都不超過十個,所以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六月天,能熱死狗的季節,匪徒也是人,哪兒有大中午打劫路人的道理,搞事業也不是這麽搞的,否則還算什麽逍遙自在的悍匪是不是,所以就是有特殊目的才會如此行事了,我說的可對?”陳宣笑了笑道。
    兩人答非所問,說的話牛頭不對馬嘴,實則各自都在應證心頭猜測,不同的是對方心頭疑惑,而陳宣卻通過對方的反應收獲頗豐。
    “我從未聽說過你這樣一號年輕的高手,各門各派,江湖朝堂,能對上號的都沒有,天賦異稟偶得機緣成長起來的嗎?還真是令人羨慕啊”,對方目光閃爍道,依舊沒有順著陳宣的話說絲毫不該說的。
    伸手一引,一張椅子淩空飛來,陳宣懶散的坐下,就兩條椅子腿撐地,他一晃一晃躺著目視對方說:“你這話說得,似乎消息渠道很廣的樣子,有點來頭啊,算了,也不和你墨跡繞彎子,你不無聊我都無聊,這裏的匪徒不是自稱悍匪嗎,你是這裏的悍匪首領,可曾聽說過我這個悍匪之王喪彪的名號?”
    “嗬,喪彪?看來你也是自封的”,對方微微挑眉,幹脆隨意坐在了屋頂。
    此時兩人還真有點閑聊的架勢。
    點點頭,陳宣好奇問:“我就納悶了,你一個先天高手,到哪兒不得被人供著?哪怕王公貴族都得以禮相待,完全沒必要在這破地方當什麽匪首,據我了解你來此不久,那就絕對是有特殊原因了,我說的可對?”
    “你這般年輕,要麽一直低調,要麽是什麽勢力秘密培養,如今卻出來走動,想來是覺得本事足夠了,可以開始揚名,所以就弄出了一個喪彪的名號,畢竟這種‘惡名’是最好傳播的”,對方饒有興致道。
    看了看天空,陳宣真心有些無聊了,不想和對方墨跡,幹脆道:“我大概猜到了你的目的,是什麽樣的人,所以咱們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當真不知道我是誰?”
    “我應該知道嗎?”對方微微皺眉,心頭卻是不平靜,聽陳宣的口氣,自己應該知道才對,可偏偏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陳宣頓時樂了,笑道:“看樣子,要麽指使你的人消息不夠全麵……話說回來,知道我情況的還真心不多,你們不了解倒也正常,再一個,消息要麽就還沒傳到你這裏,不過我反倒是覺得,你這類人大概因為身份原因,接了活兒之後,為了避免牽連身後之人,所以就幹脆斷了聯係,畢竟你們這種存在一輩子估計也就出一兩次手”
    “你很有意思,莫非真心那麽無聊隨便找人聊天?我倒是樂意奉陪”,對方笑了笑道。
    撇撇嘴,陳宣百無聊賴道:“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我也懶得和你廢話,大概率你跑來這裏,是為了高景明吧?事先就沒有仔細了解過他的情況以及隨行人員?我這雙眼睛不會看錯的,能否說說,你,或者說你背後之人,打算把他怎麽樣?是殺了還是廢了?這個我得了解一下,畢竟關乎著後續我將做到什麽程度”
    “你是高家的人?高家什麽時候招攬了你這樣一個年輕的高手?不是隻有一個先天境界的女子嗎……”,許是陳宣一句話包涵的東西太多太過驚人,戳到了他的隱秘,下意識坐直身軀驚疑道。
    對此陳宣鄙夷道:“你裝你媽呢,擱這兒套老子的話,不過你前半句下意識的反應倒是真的詫異,現在能否直言你和你背後之人的目的了嗎?”
    “不懂你在說什麽,如果你實在無聊想要找人聊天,那就去找別人吧,恕不奉陪”,對方認真看了陳宣一眼道,說著騰身而起迅速離開,快如鬼魅,呼吸間就如同一團黑影般橫空百十丈。
    然而陳宣卻是如影隨形,甚至都還優哉遊哉的坐著椅子,在對方身後兩米開外饒有興致道:“你跑什麽跑,因為我這個意外情況,讓你們的計劃出了紕漏,所以想要迅速離開匯報上去重新進行調整?你以為我都找上門來了,會給你通風報信的機會嗎?”
    對方自信無比果斷迅速了,可陳宣卻能無聲無息跟上,這是何等輕功修為?聞言背後汗毛直豎,跑是跑不了了,估計得交過手才行,於是停下立於樹梢回頭凝重道:“你到底是誰!”
    陳宣也跟著停下,依舊優哉遊哉的坐在椅子上,玩味兒道:“看來你們是真不知道我的情況,情報收集不到位啊,忘了告訴你,你讓跑去路上盯梢的嘍囉已經被我搞定了,哦對,整個寨子都被我殺絕啦,所以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你,你的目標已經在山下路上,沒錯,高景明就在不遠處,我在這裏,你騰不出手去針對他,任務絕對是完不成的,現在你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沒事的話麻煩你別糾纏我好嗎?你長得俊美無雙,我有些心動了”,對方吞了口口水臉頰微紅道。
    頓時陳宣就跟吃了個死孩子一樣惡心,嫌棄道:“你成功惡心到我了,但以為用這樣的方式讓我放棄調查就太嫩了點,現在,雜種,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要打就打要殺就殺,何必廢話那麽多!”對方冷聲道,也不廢話了,明知在陳宣口中套不出有用的信息,此番怕是難以活著離開了,但他這樣的人,不就是為了這一天而存在的嗎。
    陳宣一臉鄙夷道:“你也配讓我動手?殺你我都嫌髒,雜種,直視我的眼睛,告訴我,誰派你來半道針對高景明的!”
    說話間陳宣的雙眼綻放幽光,兩隻眼中仿佛蘊含歸墟旋渦,要將人的靈魂都給吞噬。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稍微認真點動用宗師境界的手段,精神意誌配合施展類似催眠一樣的惑心手段,欲要從對方口中問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在他施展這種手段的時候,對方瞬間一臉驚駭,下意識難以置信道:“宗師強者,你怎麽可能是宗師強者,如此年輕……”
    然而在他急促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意識就陷入了迷亂之中,喃喃道:“是吳家……噗”
    當吳家兩個字出口,他雙目有那麽一刹那的恢複清明,緊接著兩個眼球就爆開了,與此同時心脈已斷,一口鮮血噴出斷絕了所有生機。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見此陳宣撇撇嘴無奈道。
    對方生機已絕,整個人朝著下方山林栽倒,避免對方有假死脫身的手段,陳宣幹脆揮手間一掌隔空將其打成了血霧。
    任由血雨四濺,他不禁摸了摸下巴,琢磨從對方口中得到的那兩個字。
    ‘吳家,是高景明拐角親吳俊耀那個吳家,還是景國五百年世家那個吳家?若是世家吳家還說得過去,畢竟這種老頑固容不下高景明這種有思想的人,可若是吳俊耀那個吳家,他喵的也說得過去,畢竟兩家有動手的理由,但也有可能是最後關頭栽贓陷害混淆視聽的,媽的頭疼,這幫死士真心難搞,管他呢,至少有點眉目了,在這樣的前提下,深入去了解還不簡單’
    搖搖頭,陳宣起身朝著山寨方向而去,滅了山寨,總得稍微善後不是。
    他一開始就猜疑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先天高手是某個勢力培養的死士,事實果然和他猜的一樣,關鍵時刻對方寧願果斷去死都不肯透露絲毫有價值的信息就足以證明了,而不是和尋常人一樣臨死掙紮以求活命。
    死士這種人都是經過千錘百煉培養的,對於審問之類的太過敏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催眠之類的手段,觸及關鍵就相當於打開了他們死亡的開關。
    若非陳宣大宗師的修為,恐怕連吳家那兩個字都得不到。
    連大宗師都撬不開這種人的嘴,可想而知死士兩個字的含金量了。
    死士是什麽?不是平時拿工資辦事的混子,而是傾力培養的大爺,金錢權利美人要什麽有什麽,但凡你要享受的都滿足你,哪怕就這樣享受一輩子都滿足,平時什麽都不做隻管盡情享受,可到了該辦事兒的時候,那麽就該你付出一切了。
    死士存在的意義僅此而已,絕對的享受,絕對的忠誠,一輩子也就那麽一兩次辦事兒的機會,要麽成功,要麽死,沒有第三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