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雛鴉,字影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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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外,老槐樹上,鴉巢中。
    在這巢中,一共有六枚白色的鳥蛋。巢外忽有一隻鳥喙染血的雌鴉,驚慌的飛回巢中。
    “嘎~”
    又一隻大鴉回歸巢中,仰頭大叫著,似在埋怨雌鴉擅自離巢,耽誤了巢中鳥蛋的孵化進度。
    雌鴉沒有回應,安靜的坐回巢中,保持蛋的溫度,不時的翻動蛋,以促進蛋內胚胎的發育。
    雄鴉見狀,把頭一歪,倒沒繼續苛責。
    他喚上前幾窩中,那一些已經成年的鴉小子們,組成一支鴉群,一道的外出覓食。
    約莫在兩周後,巢中陸續有雛鳥破殼而出,一個個閉著眼睛,張著大嘴,等待鴉父的投喂。
    其中一個,總是撲騰著一對肉翅,搶在兄弟姐妹的前麵,接到鴉父投喂的食物,吃得飽飽的。
    鴉父在投喂一周左右,發現了這一頭巨大胃口的雛鳥。
    無論昆蟲、穀物、堅果,還是小鼠、河蛙等,這一雛鳥都是來者不拒,它那鳥胃好似無底洞一般。
    不得已,雌鴉早早的離巢,同鴉父一起承擔起了喂養的責任。
    再過一周,鴉父又有新發現。
    這一雛鳥總在巢中做著兩個動作,一個單腿而立,一個兩翅舒展,兩個動作總能保持很久。
    以鴉父的智慧,還不足以分析其中道理。
    作為自然界中,少有的盡職盡責的鳥類之一,這一對烏鴉夫婦超負荷的忙碌了一個多月,為大胃雛鳥供應著食物。
    大胃口的雛鳥,在這一個多月裏個頭飛漲,已是羽翼豐滿,油黑烏亮的,個頭早早超過鴉父。
    “嘎~”
    在試飛的第一天,大胃鴉發出高亢的鳴叫。
    “嘎嘎”
    一時間,整個槐樹枝椏上的鴉兄弟,都在為這一位健壯的新兄弟而歡呼。
    大胃鴉,不,季明單腿立在巢頭,前麵的烏鴉夫婦盤旋著,期待著這個強壯雛鳥的首飛。
    季明雙翅輕展,沒有一絲猶豫的落下巢頭,仔細感受翅下的風力,而後雙翅一振,向著遠方掠去。
    他隻需稍一振翅,便已穿林過澗。
    絲絲的流風輕撫著身上的羽翼,此時的感受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讓他得以短暫忘記上一世的不快。
    飛過山崗,掠上林梢。
    在他的眼前,山巒起伏,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層層疊疊的翠綠與墨綠緊密交織在了一起。
    “嘎!”
    鳴叫一聲,整個身子俯衝下去,兩翅微微收縮,增加傾斜下墜的速度。
    草叢間中,季明的鴉身似一道黑線閃過,在他的雙爪之下,已經多了一隻掙紮的灰毛兔。
    爪趾一緊,活兔立刻沒了聲息。
    季明落在一節枝幹上,享受著新鮮的血肉,吃得有滋有味的。
    自他破殼而出,「控鶴一功」中的立、展二形,便本能的修行起來,導致他的食量大增。
    好在那一對烏鴉夫婦負責,不然他真得餓死。
    哪一世都不容易啊!
    在林中又捉了一隻肥兔,季明便即刻回返鳥巢中,將這肥兔獻給一直哺育他的烏鴉夫婦。
    烏鴉夫婦看了一眼肥兔,又看了一眼巢中幾個明顯比季明小上一圈的雛鴉,便將兔肉一一的扯下,分到了巢中。
    “嘎~”
    季明尷尬的叫了一聲,便又去捕獵。
    在控鶴二形的修行下,隻要血肉供應足量,那他體魄便是肉眼可見的增長。
    在附近的一片山林中,鼠、兔、野稚等小型動物,都逃脫不了他的一對利爪,成為他持續壯大的養料。
    隻不過三四個月,他的體型已突破一般烏鴉的範疇,足可同一頭鷹隼相當。
    當他立在林梢的最高處,沒有一隻鳥膽敢在他眼前高飛,因為他的食譜已經擴展到了鳥類中。
    當然了,烏鴉除外。
    當體型到了這一個程度,季明深知即使密功也無法讓他繼續壯大下去。
    現在他的喙可啄破土石,利爪輕易便能扯斷骨頭,全力下的捕獵俯衝速度,少有獵物可以逃脫。
    他已是這一片山林中的遊獵之王。
    在取得這一點成就,說不歡喜是假的,可一想到他的寶眼中,那一枚轉世之字,才浮現出淡淡的字影,心中便是一團愁雲壓著。
    沒有寶眼托底,他這心裏總是不利索。
    在他的上兩世中,投生為人的那一世,約莫過了十年時間,寶眼內的字影才由淡轉濃,真正的顯現出來。
    難道這一世中,他還得等個十年?
    萬一在這十年內,他出了什麽意外,豈不是徹底沒了退路。
    “砰”得一聲,在心神激蕩中,兩爪之下的粗枝都被他不小心捏得爆開,整個鴉身一下子沉落。
    大翅一張一壓,輕鬆的托扶風力,衝上高空中。
    他知道自己必須繼續強大下去,給自己掙得未來十年生存的保障。
    現在唯有一個方向,可以讓他繼續強大下去,那就是成為一頭「精怪」。
    他需要一個指點他的“師傅”,不過在尋找這一個“師傅”前,他得先去求證一件事情。
    在大槐樹旁,便是季明上一世的身死之所——博泥公的老廟。
    當季明落在大槐樹上,槐樹上的群鴉立時受驚飛起,四散飛去,這讓季明心中很是無奈。
    或許是幾月中捕獵過甚,又或許是身上氣魄過於強大,他總是能夠驚起附近的飛鳥走獸。
    他在樹上監視老廟,已有數月之久。
    那博泥公白日裏,仍在其中扮作一個泥塑小鬼,牽著一頭泥馬,也不知這是在演給誰看的。
    而夜間,則早早出了老廟,每每都是挺著一個大肚,樂嗬嗬的騎著泥馬回來。
    也不知他清不清楚,在老廟外的槐樹上,有一隻鴉鳥總是透過破爛廟頂,暗中觀察著他。
    終於在某一天裏,季明見著那一頭熟悉的虎精,再一次叼著一人,入得廟內。
    “果然,又是一場博戲,看來就連博戲的內容都未曾改變。”
    季明輕揚雙翅,如一根輕羽般,落在廟脊的一側,遍體烏黑的鴉羽讓他同廟上的石製脊獸不分彼此。
    廟內的情況,已被他盡收眼底。
    那一位白骨娘子依舊是早早的來到,隨身帶了七八朵的鬼火,用作這廟內的照明之用。
    下一個來到的,竟是圓帽的鼠四。
    在季明的眼中,這鼠四,還是那死於他手的鼠三,都不算特別強大,也不知如何修成精怪。
    鼠四情緒不高,一入老廟中,便向博泥公下拜懇求。
    “三哥死得實在淒慘,泥公可否看在往日情麵上,將那一具屍身的頭顱予我,好讓我祭奠三哥。”
    “莫開玩笑。”博泥公的麵上,帶著幾分不悅,嗬斥道“區區鼠輩,焉敢擾我雅興。”
    “泥公,想我哥倆也是胡家書童,侍奉於胡公子左右,您不看僧麵,也得看個佛麵呐!”
    鼠四脫下頭上的圓帽,語氣幽幽的道。
    博泥公對於鼠四的威脅很是不屑,甚至於懶得搭理他,將其粗暴的轟出廟宇。
    而後不久,在老廟中,又來了兩個新的“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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