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本是一世無雙,太子位沉檀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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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葉,城區街道上,
    炎炎夏日的午後,
    知了拚命的叫嚷著,陽光刺眼耀目,
    室外氣溫灼熱到讓人感覺呼吸進肺裏的每一縷空氣,都好像在灼燒著自己脆弱的呼吸道和柔嫩的肺壁。
    哪怕是一路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街道旁的樹蔭陰影下,也讓人難受到微微窒息,仿佛人間如獄、螻蟻恰好置身在熔爐煉獄之中。
    此時幾乎是每一天外界氣溫最高的時段,在這樣的天氣下,正常情況幾乎沒有人願意出門,
    作為一個很有經驗的社區便利店小老板,鬆田井德早早就搬來了躺椅,舒舒服服躺在了正對著空調吹風口的實木躺椅上,
    吹著涼風,晃晃悠悠的閉著眼睛打著盹。
    多年來經營街區便利店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季節的這個時間段,幾乎沒什麽顧客會來,
    正好是他休息養神的好時候。
    “吱啦……”
    刺耳的聲音,突然將迷迷糊糊的他吵醒,
    為了遮擋直射的太陽,拉下來、半閉著的防盜金屬卷簾門被人托起。
    接著,小店的玻璃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老板,購物買東西!”
    出乎意外幼嫩的童稚嗓音響起,提醒著店老板來客的身份和目的。
    “這個時間來買東西?!!”
    鬆田井德下意識的抱怨道,語氣裏隱隱帶著微微的不滿和疑問,
    挺起腰身,從躺椅上半坐起來的中年老男人抬頭,
    向店門口望去。
    門口位置,空無一人!
    再努力挺直脖子,低頭,
    這次,鬆田井德終於看到了,
    是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幼童,刺蝟一樣的金色短發雜亂但幹淨,好像是從沒學過理發的人自己在家亂剪的似得,
    一身純色雪白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透,緊貼著小小的幼嫩身軀,水淋淋的簡直好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
    就連長長的睫毛上,也沉甸甸的掛著從額頭上流下來的滴滴汗珠,
    同樣布滿汗珠的小臉白皙柔嫩,蔚藍色雙瞳澄淨、好像天生就在裏麵藏著一片蔚藍大海,
    ……整體上來看,這是一個外貌格外可愛的漂亮稚嫩孩童,
    從父母以及祖輩們那裏遺傳下來的外貌優勢很明顯,
    基因決定了他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勝過了這個世界上99.99%以上的人類,
    隻可惜,他並不討人喜歡。
    “是你?”
    店老板鬆田井德已經皺起了眉,下意識的望向了門外,趕人走的意思溢於言表,
    “狐妖!我不做你的生意,換一家吧!”
    “我叫鳴人!”
    六七歲模樣的幼童,麵對無禮的大人,有禮貌的糾正道,
    “我是人,有自己的名字,請叫我的名字——鳴人!”
    頓了頓,抬起頭,深呼一口氣,冷冷的盯著眼前的成年人,
    這個表現很禮貌的孩童,用很理智的語氣,努力壓製著自己積蓄的怒火,接著說道,“換了六次了!我試著理解別人了六次,
    也就是說,這已經是我走進的第七家店鋪了……
    抱歉!你運氣不好!
    今日份的理智,我已經忍到極限了!”
    情不自禁的攥緊了自己小小的拳頭,咬緊牙關,由於壓抑著怒火,過於用力、臉上的肌肉線條微微繃緊,
    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惡狠狠的凶戾字眼,
    “不做我的生意,就砸!了!你!的!店!”
    穿越者鳴人覺得,
    自己已經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做到極限了!
    為了避免店鋪裏其他顧客一看到自己就避晦氣的紛紛離開,不希望因為自己而搞砸店鋪主的生意,
    他特意挑選了一天中顧客最少的時間段出門購物……
    盡管這天氣炎熱到連狗都不出門,在室外烈日下走遠一點,都可能中暑甚至引發熱射病,
    但他不在乎。
    而且,他會盡量避免在同一家店鋪多次購物,免得因為他經常去而導致店鋪主遭到排斥,
    為此,他甚至專門有一個小本子,用來記錄他去購物過的木葉各個街區和各個店鋪,
    現在,他出門購一次物,需要跑過大半個木葉、走過一個又一個街區,
    去他沒去過的區域,一家一家的去試哪一家店鋪會賣東西給他,
    盡管這需要提著沉甸甸的購物袋,繞遠多走很多很多路,但他也不太在乎。
    ……但是,再不在乎,人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
    鳴人覺得,
    像遊戲裏角色的血條和藍條一樣,每天夜裏清空、白天重新開始,
    今日份的“忍耐度讀條”,現在已經攢滿了!!!
    世界吻我以痛,試著理解、換位思考,
    先忍、再忍……忍無可忍,接下來,就該報之以老拳了!
    直視著麵前的成年人,
    大海一樣的蔚藍色雙瞳中,好像滔天的火焰在冰冷的海水裏劇烈燃燒,鳴人不想再說什麽了,
    屬於少年的桀驁和戾氣撲麵而來,
    原本還打算說什麽的店鋪老板鬆田井德猛然間感覺呼吸一滯。
    穿越者鳴人一直覺得自己的心態很好,每一天夜裏,都能強迫自己忘掉每一天白天的糟心和不愉快,早睡早起,從不把煩惱和戾氣留到第二天,
    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
    作為人柱力的九尾暴動?
    不存在的!
    從他有意識以來,從沒發生過一次九尾暴走!
    不管是怎樣的外界情緒考驗,他都能克製得很好!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不使染塵埃……
    但……能打敗偉大的是平凡,在像蜘蛛網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纏繞著他的無窮無盡細碎小事中,
    從沒人能知道,他究竟積攢了多少戾氣……
    店鋪中,
    對峙著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當漂亮得不像人的幼年“狐妖”,沉默著上前了一步又一步,步步逼近時,
    嘴上凶狠惡毒的咒罵著的成年人,卻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又一步,慢慢瑟縮著退回到了角落裏……
    真是神奇!這個世界上,當自己不再肯退步時,別人就會退步了!
    或許,這就是大人吧!
    白瓷娃娃一樣的六歲孩童,在心裏默默感歎。
    沒禮貌、背後造謠、正麵慫、髒話說個沒完沒了……
    此時,
    聽著身旁不絕於耳的咒罵聲,每一句話都髒到讓人不想複述出來,鳴人嘴角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轉身在貨架上,挑選起了自己所需要的日常生活必需品。
    對此,他已經習慣了!
    “麻煩聲音小一點!作為一個成年人,你不覺得這樣太失禮、太沒教養了嗎?
    我沒有父母,你也沒有父母嗎?
    我是孤兒,你也是?”
    貨架前,鳴人微微側頭看過去,臉上帶著影視劇裏常見的神經病殺手一樣的淡淡微笑,彬彬有禮的說著與自己有關的“地獄笑話”,
    提醒道,
    “你也一定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這個狐妖來過你的店鋪吧?
    這樣,可是很影響你生意的!
    人,多少得有一點腦子!”
    “……”
    中年店主被打斷“施法”,沉默了一瞬間,然後……被鳴人這副“優雅”模樣氣得眼睛都紅了,
    緊接著,下一刻,暴跳如雷、爆種一樣的再次張口怒噴起“毒液”,
    但不知不覺間,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聲音調小了好幾度。
    顯然,“金錢損失”的威脅強力程度,不容小覷。
    鳴人挑東西的速度很快,小小的身影快速遊走在一排排貨架前,很快就裝滿了沉甸甸兩大袋,
    一邊裝一邊在心裏默默計數、計算價格。
    對此他有充分經驗,無論商鋪裏空閑到什麽程度,都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售貨員會替他計算結賬,根本不會有人搭理他,
    所以,隻能他自己來。
    片刻後,將兩個裝得滿滿當當的袋子暫時用一隻手提著,空出一隻手掏出自己的狐狸錢包,
    數出應付的錢數,將一小疊鈔票放在門口的前台上,鳴人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每一次在木葉出門購物、接觸別人,都是對自己的一次深深折磨,他多麽希望木葉裏全是啞巴,曾無數次的暢想過,如果木葉是個“啞巴村”該有多好,那簡直是天堂,
    自己真的不在意嗎?
    鳴人笑了笑,已經不願意多說什麽了。
    “……快滾吧!狐妖!我這幾天、這幾個月的生意,都要被你搞砸了!現在街上同樣的店鋪那麽多,誰還會去一個害死過那麽多人的狐妖光顧的晦氣地方?
    你該死啊!你隻會給別人添麻煩,你活著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益處、沒有任何意義,你這樣毫無樂趣的活著有意義嗎?
    你活著,能找到任何讓你開心幸福的事情嗎?你有父母嗎?有家人嗎?有朋友嗎?有人真心關心你嗎?
    孤零零一個,都已經這麽痛苦了,為什麽還要活著?
    所有人都恨你、討厭你,活著已經沒有任何快樂了,你為什麽還要活著?
    被身邊所有人憎恨的狐妖!你為什麽還不去死啊?”
    ……無休無止的惡毒詛咒聲中,鳴人臉上的笑,忽的止住了,
    雙臂斜向上高舉,姿勢有些艱難的,舉著兩個幾乎跟六歲的他自己差不多高的沉甸甸大袋子,用腳在玻璃門底部推開門,走出這間街區店鋪時,
    六歲的孩童鳴人回過頭,深深的看著這個之前幾乎素不相識、毫無仇怨,如今卻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成年人。
    我做錯過什麽嗎?
    我生下來就有原罪嗎?
    為什麽所有人都這樣恨我?
    我,值得整個木葉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不懈霸淩嗎?
    是因為不會給自己辯解的小孩子永遠沒有資格反抗大人嗎?
    ‘會有那麽一天的!別著急!
    孤獨的倔小孩,一生都在給自己謀劃一場盛大的葬禮!
    就像前世神話傳說裏,哪吒一樣,想要本太子的命,我給你就是了!從此脫胎換骨,守著自己一個人的小世界,幹幹淨淨,再不欠任何人……’
    笑意重新襲上臉龐,鳴人又一次開心起來,愉快的暢想著,
    到時候,自己是該用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藕來做身軀,還是用其他別的東西來自己捏自己?
    ‘那一天,才是真正的‘重生’!’
    直到這一世,穿越者鳴人才明白,為什麽流傳度最廣的三個神話英雄裏,會有一個哪吒……在難熬的日子裏,誰能比那一個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蓮藕哪吒更能撫慰一顆時刻徘徊在自毀邊緣的心,
    是哪吒拯救了自己!
    隔著無窮盡的世界阻隔,神話英雄哪吒施展無窮法力,又救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倔強小孩……
    所以,再過一萬年、十萬年……甚至更久,隻要人類文明還存在,就永遠有人喜歡哪吒!
    有沒有人愛不重要,孤獨的倔小孩自己會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