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大祭司不但沒有反駁其木格的話，反而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不僅是從前和現在，在未來，在萬萬歲月中。”
    “除了西宮可敦之外，再無一人能延綿可汗後嗣！就連那位東宮可敦，亦是終生無所出！”
    話音落下，大祭司神情莊重的重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老朽願用全族姓名擔保今日所言。”
    最後一句，大祭司沒有激動的語氣，隻有最後一個響頭磕在地上，久久沒能抬起來。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進門，滿臉喜意，“可汗，西宮可敦突然暈倒，經過巫醫診斷，已經確定有了身孕，而且，還是雙生胎！”
    聽到這話，阿日斯蘭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眶是不敢相信的紅，“你，你說什麽？！”
    來報信的奴隸連磕了好幾個響頭，他說出口的每一句，都想是在回應剛才大祭司說的話，“此事千真萬確！”
    “如今西宮可敦已經醒來，可汗要去看看嗎？”
    “去！”阿日斯蘭甚至都沒有猶豫，“當然要去！”
    腳步急匆匆的往外落，阿日斯蘭滿臉興奮。
    在韃靼，雙生子被視為大吉，這事兒若是在年祭上公開，部落的凝聚力會更上一層。
    這樣的大好事，他當然忍不住要去看一看大功臣！
    不過走到門邊時，阿日斯蘭還是停了一下，“此次年祭，賽音讚與長公子同居其左，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不必再論。”
    聽到這話，其木格臉色尤其難看，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作為烏倫珠日格的哥哥，他當然知道珠日格用了些特別的法子才懷上一個孩子，而那孩子現在沒了。
    珠日格更是因此傷了身子。
    且不論讓他人難以有子嗣，到底是不是阿日斯蘭的問題。
    就算不是，以珠日格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再有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家這一脈再後宮，當真成了個擺設。
    不……比擺設還要慘些。
    有珠日格在後宮，又無所出，他的家族在達爾奈過世事情，將永遠被牽製！
    林淳歡懷雙胎的消息當然是真的。
    她的第一個孩子，是用來提升自己的地位，第二個孩子，是用來定下往後幾十年的尊卑。
    她讓這兩個孩子，在最合適的時候來到這個世界，說是利用也好，還是旁的什麽也罷，終於也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林淳歡如願，在年祭時帶著紮布蘇站在了阿日斯蘭的左側，雖然珠日格也在邊上，可那個曾經也明媚鮮活的女人。
    現在渾身都迷茫著一股死氣。
    不是她真的要死了，那死氣，是由絕望生來，不見生機，不見希望，不見未來，至於她身邊那個叫楚曦的婢女。
    自從死胎落胎之後，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而年祭之後，就連其木格也消失不見，仿佛人間蒸發。
    或許是怕珠日格絕望之下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來，或許是什麽別的原因，阿日斯蘭明令禁止了兩宮往來，直到林淳歡生下雙生胎。
    再次見到珠日格，是在兩個小家夥的百日宴上。
    這一次林淳歡順利的生下一兒一女，女孩眉眼長得像她，即便五官還沒長開，就已經有了不俗的靈動。
    “我們談談。”
    正好在阿日斯蘭離席的空檔，身邊的人看到已經瘦骨嶙峋的珠日格靠近，一個個都緊張兮兮的擋在了林淳歡麵前。
    而林淳歡卻隻是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兒，又將孩子遞給烏勒吉，神色淡然的擺了擺手，“都散開吧。”
    “今天是好日子，不要掃了興致。”
    說罷，她又走到珠日格麵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兩人走到一間空著的屋子，林淳歡神情自然的端茶倒水，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珠日格，“愣著幹嘛，坐。”
    “林淳歡，我自認並未害過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珠日格沒有大喊大叫，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甚至帶著些讓人揪心的隱忍。
    “那個大祭司，根本就是你的人吧？”又是一年過去，珠日格看著渾渾噩噩，暗地裏卻查了不少事。
    比如大祭司一脈，本就是才希雅勒留給林淳歡的後手！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無法移除，可不管珠日格再怎麽努力，再怎麽找，卻也找不到更多的證據。
    而且那預言就像是真的一樣。
    林淳歡有孕這一年，阿日斯蘭寵幸別人的時候並不少，就算她自己是自己作死傷了身子。
    難道除了林淳歡之外，這後宮裏的每一個女人都傷了身子嗎？
    怎麽會……就真的一個有孕的都沒有！
    林淳歡沒有辯解點了點頭，“是，那日決定你我尊卑的那些話，也的確是我授意她說的，所以呢？”
    說完這句話，林淳歡提起頭來，與珠日格直視，“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珠日格猛的站起來，她想要推倒林淳歡，可偏偏太瘦了，她已經沒有力氣，隻能不停的喘著粗氣，“那些女人又沒有得罪你，你怎麽能那麽惡毒，讓她們所有人都生不了孩子！”
    “你知不知道這深宮困苦，沒有孩子，她們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林淳歡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珠日格在說什麽，拿起手邊的茶杯後搖了搖頭，“你誤會了。”
    “不能生的人不是她們，是阿日斯蘭。”
    “隻要換一個人，她們還是能正常的生子，因為……實際上，我除了授意大祭司說了那番話之外，什麽都沒做。”
    好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珠日格愣著，張著嘴，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
    林淳歡隻好接著說道：“你說得對，我的確沒有害你的理由，至少不至於讓你家破人亡。”
    “可是珠日格，死胎是你聽信了那個楚曦的話，自己要懷的，我後麵會想些法子，讓阿日斯蘭遣散後宮，那些女人，她們都還有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但你，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