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我在思考

字數:3926   加入書籤

A+A-




    一早起來,林朵朵抽著鼻子亂聞,她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有喪屍說的,什麽發情的味道。
    但是聞半天也聞不出來。
    她有點狐疑地看著白驍。
    “現在當然沒有了,都一宿了,你總不能時刻發情吧。”
    這隻愚蠢的人類。
    “下次聞到了我就不揭穿你了,看你挺惱羞成怒的。”
    “我真想用腳丫子狠狠塞住你的嘴。”
    林朵朵從被窩裏爬起來,感受到冬天的寒意,打了個寒顫又忍不住躺下裹緊被子了。
    倒是喪屍王直接起來了,站到窗邊看了看外麵,“你可以過來體會一下喪屍的高溫被窩。”
    沒用他說,林朵朵已經從自己的被子下鑽到了旁邊的被子裏,對於人類來說,喪屍睡了一宿的地方,就和鋪了電褥子一樣,瞬間襲來的溫度讓她輕聲歎息。
    “改天再冷一點,你就睡我那裏,暖好了被窩,再回你自己地方,我再鑽進去。”她瞬間想好了喪屍能源的利用方案。
    長久以來的廢墟生活早就養成了強大的慣性,冬天一到,她隻想呆在被窩裏當個廢人,但現在不比在山村裏時過冬儲備那麽多,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在被窩裏躺了十分鍾,渾身都暖了,她頂著外麵的冷意爬起來,搓了搓手打開門。
    兩梯兩戶的大麵積住宅,放在災難前也是比較貴的那種。
    樓道裏暗悄悄的,本該是寬敞明亮的樓道,隻是限於環境,為了安全,多餘的窗子被釘死了,就看起來有些暗。
    白驍主要看上了這裏的層高,他現在的體格,在普通房子裏有點憋屈。
    “真的有嗎?”林朵朵忽然問。
    “什麽?”
    “你說的……味道。”
    “當然。”
    白驍也不知道這是一種進化還是返祖,按理來說隻有動物才會發情的時候用味道來標示——但林朵朵很明顯是人類,所以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出在自己身上。
    以前剛開始跟著林朵朵吃素的時候,是狂躁的喪屍,本能根本克製不住,饑餓感讓他在麵對人類時總會流口水。後來在路上也是饑一頓飽一頓,還要趕路,那時聽見老舊的廣告牌被風吹動哐當哐當的聲音都會讓他暴躁起來,越來越接近喪屍。
    而現在……感覺還不錯,回來後有了充足的血食,變化就非常明顯了。
    “來,看看昨天壘的灶台有沒有漏煙。”
    白驍一把將她提起來,抱在胳膊上往樓上走,林朵朵雙腳懸空晃悠了兩下,不禁感歎,要是前些年住在村裏有這隻喪屍就好了,那時的環境還沒特別惡化。
    這是住進來以後第一次正式開火,喪屍王還挺莊重,帶著災難前特有的儀式感——之前都是和在路上一樣,點個小火堆,把鐵盒架上燒點水,就湊合解決了。
    灶台是有灶王爺的。
    白驍念念叨叨,林朵朵看了看新壘的灶台,上麵架著一口刷幹淨的鍋。
    還有個煙筒通向外麵。
    旁邊還有個漏鬥形的盆,盆下麵連接的也是個管子,很粗,伸到房外,一直連通到下麵,廢水直接倒進去,就會順著管道流出去。
    髒兮兮的喪屍和髒兮兮的人類,點火試著它會不會漏煙。
    “你在這兒燒火,我去去就來。”
    白驍說了一聲,轉身下樓。
    他剛剛在窗前看到有東西在偷偷叼走擁擠在街道外圍的老喪屍,本地的怪物太沒禮貌了。
    “你能追得上嗎?”林朵朵想著一槍解決,它跑不了。
    “當然。”
    喪屍王下樓的步伐走出了斬華雄的氣勢。
    林朵朵燒著水,拿望遠鏡對著遠處看看,喪屍王翻牆出去,直接將那些叼喪屍的怪物打死然後直接處理,多餘的頭和皮就直接扔進喪屍群裏了,帶著剝出來的肉回去。
    “你會不會把它們養的變凶起來?”林朵朵看見了他的動作。
    “不大可能,它們已經徹底幹枯了,熬的油盡燈枯,隻剩下一點本能了。”
    白驍搖了搖頭,錢嬸也試過,將獾子的皮肉喂給財叔,但是沒什麽用,沒辦法再挽回了。
    他之所以當初能養回來,是因為身體還沒失去活力,頭發也結結實實長在頭上,隻是瘦了一些,還沒有傷到根本。
    “而且它們老了……沒有什麽東西是不死的,如果它們真能複蘇,你知道那代表什麽嗎?”白驍笑著道。
    林朵朵怔了一下,旋即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永生?”
    “前提是這種情況下它們還能複蘇。”喪屍王搖了搖頭,透過窗子看向外麵。
    他能判斷出來,這些東西的壽命已經到頭了。
    “那些喪屍化的動物也是一樣,都是被淘汰的,它們撐不下去。”
    “唔,有道理。”
    林朵朵和老喪屍生活這麽多年,也對它們有些了解,畢竟是從小就看著喪屍一天天腐朽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的喪屍王了。
    “你是怎麽回事?”
    “對啊,我是怎麽回事?”
    白驍笑了一聲,看向遠處,那不是山村的方向,而是更南邊一點,他覺得,那裏也許,有一丁點概率能解答。
    那個方向,是曾經沒變成喪屍的他生活過的地方。
    在路上,他從地圖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生活的城市,當初尋找庇護所時曾想過回去看看,但是那時做不到。
    “你在想什麽?”林朵朵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什麽也沒看到,隻有天空的陰霾。
    “我在思考。”他說。
    喪屍在思考。
    有點喜感。
    “我在思考,會不會是我咬了我自己?”白驍樂了一下。
    這個可能實在太過大膽了,他記得當初那是一個麵容枯槁的老喪屍,但是二十年了,沒有人能認出來那些不死者曾經的模樣。
    如果這裏同樣有那個天天逼逼叨叨的上司,有該吊路燈的老板,有記憶裏那個公司的話……那麽這裏的他在逃亡流浪中,也許是在多年前遷徙去安全區的路上路過臨川,或者就是在找臨川那個覆滅的庇護所,然後變成喪屍遊蕩在那裏,在街頭上,慢慢老去。
    白驍怎麽想,也記不起來那個老喪屍的麵容,它已經變成枯骨死在臨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