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黑色蕾絲邊
字數:7015 加入書籤
淩晨,祁家可以比肩米其林餐廳的巨大麵積廚房中,一盞燈孤獨的亮著。
瓷器相撞攪拌的聲音不間斷的傳出來。
夜風一股又一股的,從窗戶的縫隙中湧進來,將她身上的燥熱吹的一幹二淨。
其實,
在祁泠說出那句,“別咬”的時候,她那瘋狂上湧的氣血就已經迅速冷卻了。
池瑜能直白的感受到這場婚姻,祁泠的抗拒。
在今夜之前,她是abo小說的忠實讀者。
信息素、發情、標記、終身標記等等字眼,是abo小說的看點,也是巨大的爽點。
並且她也是一名被這個爽點爽得欲罷不能的讀者來著。
但作為讀者看別人的爽和自己身在其中又完全是兩回事。
在各式各樣的abo題材中,許多攻受關係的第一步,就是一場單方麵壓製與單方麵承受的標記。
在她原來生活的世界中,“以我之名,冠你之姓”被包裝成了一場浪漫的告白與愛情象征。
但很多時候,池瑜都不認同。
為什麽我的名字前麵要冠上你的姓氏呢,我明明有自己的姓氏。這種婚姻關係真的公平嗎?
然而,在abo世界中,標記這種行為——
是比“以我之名,冠你之姓”更加殘酷的剝削與依附。
僅僅是臨時標記而已,被標記的oa會在之後長達數周的時間裏,被激素控製而去被迫思念、喜歡一個alha。
這不是愛,而是動物身上的強製發情,隻為了繁殖,以保證物種的不斷絕。
而人類,不應該真的如這些低智動物一樣。
雞蛋磕在大理石桌麵上,隻輕輕一下,濃稠的蛋清就順著指頭滑下。
相似的觸感,讓池瑜神情怔鬆。
剛才,她為了禁錮住祁泠,方便臨時標記時,曾將手壓他的腰上。
也在清暉月光的照耀下,看到了祁泠挺翹的皮股下隱秘的泛濫成災。
甚至於染透了他身下純白的羽絨被。
池瑜看著指縫上,因雞蛋液流下而導致的黏膩。
她下意識摩挲起指腹,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快速的將雞蛋液放進瓷碗裏,去衝洗手上的感覺。
她的手扶在鐵製的水龍頭上,冰涼的觸感,自她手心上湧。
想不到祁泠究竟是擁有多麽強大的意誌力,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拒絕一個和他匹配百分百的alha的標記。
也想不到祁泠究竟是多抗拒這場婚姻,多抗拒她,寧願忍受這麽大的痛苦,卻連一個臨時標記都不肯。
女alha身量修長挺拔,頭頂上的光被旁側的冰箱遮擋大半,陰影在這張英氣明豔的臉上括出陰翳,讓她麵上的骨骼棱角有張力的分明開。
精致的眉眼似裝深壑,竟讓人一時不敢靠近。
還未睡的廚師長拿著新鮮帶著水汽的草莓,幾經猶豫,還是不敢貿然過去。
囁嚅幾聲,“池小姐……您要的草莓……”
沒有聽到。
廚師長深吸一口氣,正要拔高聲音時,隻見原本來麵色不虞的人,突然抬起頭。
燈光隨著她的動作,終於完整的投射下來,在這個淩晨的深夜裏,那一雙原本含笑的眼眸,因欲望而更加明亮鮮活。
“不愧是我最愛的紙片人,可真厲害啊。
她扭頭對上廚師長的目光,驟然一笑,薄薄的唇勾起一個深深的弧度,露出唇畔兩彎小小的梨渦與雪白的牙齒,“我一定會把祁泠追到手!”
……
厚重的牛皮書扉頁上殘留著不少折痕,看得出來主人曾數次翻閱過。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erate sunsets, the ed suburbs ”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at the lonely oon ”
純正英倫腔緩緩念出其中被折角的一頁,吐字清晰而緩慢。
林江川捧著書,邊讀邊細細打量祁泠的神色。
“博爾赫斯的《我用什麽才能留住你》,寫得不賴!”
可惜他實在沒什麽文學造詣,讀了半天,也看不懂作家在表達什麽,索性將書重新放回去,目光重新落到好友身上。
室內的空氣清新機還在運轉,說明祁泠仍舊處於易感期,信息素仍舊處於失控地步。
但他已經坐起身,漆黑的發柔順的垂在側臉,幾天不見,他好像單薄蒼白了很多。
林江川作為beta,並不能很是感同身受oa,每次易感期,總是把家裏一眾人心疼的要命。
祁泠的眼睛落在電腦屏幕上,膝蓋微微曲起,小臂處紮的滯留針微微有些回血。
“祁泠,反正都結婚了,不如就好好用一用你的小老公。”
他大咧咧的扯過來一把椅子,咣當一聲,坐在祁泠的床旁。
“我知道你對元老院對你私生活的幹涉並不滿意,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隻是個臨時標記而已,難道她還敢不願意。”
祁家完全不同於其他的貴族世家。
在君主皇權艱難確立的過程中,一度需要神權來攏絡人心,來規勸百姓。
祁家就是神權的象征,代表神權的最高統治,一度被高度神化。
哪怕是在當今,祁家依舊是帝國圖騰上最至高無上的紫荊花。
在社會上的威望,仍能達到與皇室比肩的程度。
因而,祁家家事即國事。
祁家需要繼承人。
池瑜就被塞過來了。
“她沒有不願意”,如澗水淌過溪間般的清冷聲音響起,電腦屏幕的藍光投射在祁泠臉上,讓他那張高山雪蓮般的麵孔更加不近人情。
祁泠閉了閉眼,女人炙熱的呼吸撲在腺體上的觸感,好似還殘留著。
疊放在他枕頭旁邊的衣帶,還靜靜的散放著信息素,輕而易舉蠱惑他的五感——
一如它的主人一般,看似乖巧,實則力氣大得驚人,霸道又強硬。
“那就是你不願意咯”
林江川湊近,“臨時標記而已,隻需要咬一下,就可以讓你好受,為什麽非要這樣呢。”
他有些心疼祁泠,話語急促起來,也越發口無遮攔,“如果你實在瞧不上那個小alha,找孟圓聽也行啊。”
“她也不敢拒絕你。”
何止是不敢拒絕,能咬上祁泠一口,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這可是祁泠啊,祁家唯一的繼承人,又美成這樣。
林江平在心裏嘖嘖,恨不得自己化身alha,一口咬上去。
果不其然,被祁泠一道冷淡至極的眼神製止所有的幻想和話語。
他幽幽歎氣,“那你要這樣忍受一輩子嗎?”
“沒有oa可以這樣一輩子,除非把腺體摘掉,除非……”死亡……
後麵的話,祁泠沒有再說。
作為祁家人,他的頂級腺體是家族徽章一般的存在,他沒有資格自己決定腺體的去留。
但他可以自己決定生死。
林江平眼見氣氛沉下去,他咿咿呀呀繞開這個話題,看到了床頭櫃上放置的那塊可愛的小蛋糕。
雖然小,但看上去用料很足,光草莓就擺滿了整快蛋糕,甚至連側麵都插了進去。
看得出來,連放置的瓷盤都是精挑細選——
光滑白澤的深藍色瓷盤上,在左上角用草莓醬畫了一條橙紅色的小魚兒。
乍一看,像極了深海汪洋。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塊蛋糕側麵被挖了一小塊。
沾著奶油的湯匙就放在旁側。
是誰吃的,不言而喻。
林江平瞪大眼睛,拽過一旁忙前忙後的管家,掩嘴悄悄道:“這哪裏冒出來的大廚,祁泠竟然吃了!”
祁泠食欲一向不好,在易感期期間尤其是,每一次都是一口不吃,靠著營養液度過去。
這次!竟然!主動吃了!
雖然隻是小小一口!
“高薪!必須把他留住!”
管家配合他,也掩唇回複道,眼中笑意加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爺,“跑不了了,把心都牢牢拴住了!”
祁泠並不知道他們這一通交流。
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屏幕上,一封絕密郵件下,皇女夏可琳的獨有的章印顯眼。
忽略大篇幅的毫無意義的殷勤,祁泠徑直向下尋找關鍵內容。
終於,在這封郵件的最下麵,夏可琳才算是說了句有用的話:
“徹斯市紅燈區混有違禁品交易,祁泠,得勞煩你跑一趟了。”
紈絝浪蕩的皇室貴女正經不過幾分,又像是生怕他不來一樣,大大的又加了一行大字:
“注:你絕對感興趣,是絡顆”
祁泠的手倏然攥緊。
…
徹斯市,紅燈區。
紅粉紫燈光交映,鋪散到整個街道,脂粉氣與酒氣混雜在一起,衝得池瑜連連皺眉。
地麵潮濕,街道窄小,蕾絲性感暴露的衣服就掛在房前。
街道旁側的小房間擁擠在一起,薄而破的小木門,有好幾扇都在因瘋狂的撞擊而晃動。
池瑜覺得自己幼小得心靈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捏著手裏的宣傳單,尋找上麵的地址。
指尖撚在那人臉上,
太像了,
和祁泠要有七八分像。
原著裏,這個人也曾經被刻畫過。
寥寥幾語,一出場就是限製級畫麵。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壓在他身上的女人。
在進行前後運動時,打了一通電話,“塢淤港,狙擊手提前就位。”
塢淤港,是書中祁泠去世的地方。
可惜,祁泠畢竟是書中配角,原作者筆力又不夠,給他安排了死的結局,卻沒有寫好死亡的過程。
甚至是謀劃這一切的人物。
沒辦法,她隻能過來找找線索。
“啪唧”一聲
一塊黑色蕾絲邊三角內褲不知道從哪裏扔了下來。
差點落在她的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