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廣場人來人往，許晨和李銳蹲坐在廣場台階上。
    李銳默不作聲，微微低著腦袋。
    許晨半開玩笑的說道：
    “當然還是看你自己。
    不過我爸開的工資，肯定比你現在掙得多，而且還能包吃包住。”
    李銳嘴唇動了動：
    “晨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晨笑了笑，把父親許知泉的名片塞給李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叫我一聲晨哥，我就把你當成兄弟。
    你幫我出頭平了事兒，我是真心想謝謝你。
    但我能幫你做的，也就這些……
    當然去不去，還是你自己做決定。我隻是給你多一個選擇。”
    李銳捏著那張名片，頓了頓開口道：
    “晨哥，我怕……我做不好。”
    許晨哈哈笑了笑：
    “你其實本事很大的，開出租車真的屈才了。
    上次去百貨大樓救謝冰冉，還有後來去派出所……
    你真碰上事情很冷靜，也很會搞關係，幾根煙、幾句話就把幾個老師哄得很開心。
    唯一就是你偶爾有些凶，陌生人看到你有點怕。”
    李銳低頭笑了笑，一臉不好意思。
    “晨哥，謝謝你能瞧得起我。”
    許晨接著道：
    “我覺得我爸身邊，也缺一個你這樣的人。
    最重要的是，謝冰冉能把你當兄弟，而你又叫我一聲晨哥……
    我信任你。”
    黯淡的夜色之中，李銳手中握著那張名片，沉默無言。
    ……
    ……
    夜幕已經降臨。
    離開火車站後，許晨沒有著急回學校，而是晃晃悠悠，來到了一條熱鬧的巷子之中。
    街機遊戲廳，喧囂吵鬧。
    許晨環顧了一遭，便在角落的一台街機旁，看到了一個長發的少年。
    正是三叔的兒子，許小陽。
    他在附近讀初中，幾乎每天都會泡在遊戲廳裏，三叔也沒有多管他。
    話說三叔成功“入坑”機械廠，也還要多虧了上次許小陽的通風報信。
    許晨換了二十個遊戲幣，轉身朝裏走去。
    他裝作不經意發現了許小陽，開口道：
    “小陽……這麽巧啊？”
    許小陽轉過頭，笑了笑開口道：
    “這不是許晨嗎？好學生又來遊戲廳啊！”
    許晨故作尷尬的笑了笑，在他旁邊的街機旁坐了下去。
    許小陽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開口道：
    “聽說你爸回去種地了呀？
    怎麽？不開工廠了？”
    許晨：“別提了……上次機械廠的訂單丟了，我爸的工廠就開不下去了。
    他也沒啥其他本事，隻能回去種地了，我最近的生活費都少了呢！”
    許小陽撇著嘴笑了笑：
    “那我不得不告訴你個秘密，你爸丟的機械廠訂單，現在被我爸拿下了！”
    許晨故作驚詫：“啊？！真的嗎？”
    許小陽：“所以說風水輪流轉啊！
    之前你家的工廠壓著我們家，你爸也是囂張的很……”
    許晨刻意露出一臉落寞，沉默不語。
    許小陽露出一臉嘚瑟：
    “你要是考不上大學，也可以來我家的工廠上班啊！
    肯定比跟著你爸種地強。
    好歹也是家裏親戚，這點忙我還是可以幫的！”
    其囂張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飾。
    許晨心中陣陣發笑，嘴上卻說道：
    “那還得提前謝謝你了小陽……”
    許小陽冷哼了一聲：
    “大伯家和姑姑家，也都來我爸的工廠打工了！
    也不知道四叔怎麽想的，還在跟著你爸種地……”
    許晨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對於大伯和姑姑兩家的去向，許晨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他們也沒啥真能耐，自己出去找個像樣的營生都難。
    但估計三叔給他們開的工資，肯定比不上當年許知泉開給他們的。
    許小陽拍了拍許晨的肩膀，卻是歎了口氣說道：
    “各家有各家的苦惱，我爸現在最苦惱擴建工廠呢！
    手裏攥著大把錢，四處找廠房設備，還得找工人。
    他都快煩死了……”
    語氣中，卻是帶著明顯的炫耀意味。
    許晨低了低頭，開口道：
    “我爸的舊廠子開不下去了，廠房和設備還準備抵押給銀行呢……”
    許小陽眼珠子轉了轉：
    “這早說啊！我讓我爸買下來！
    我爸還正愁著呢！
    他咋沒想到，去把你家的設備和廠房給收了？”
    許晨笑了笑，心中卻在腹誹：
    就是因為你爸沒想到，我才趕緊來提醒提醒啊！
    “我就是隨口一說啊，我爸賣不賣我也不知道呢，說不定已經抵押給銀行了……”
    許小陽：
    “你爸肯定賣啊！工廠都開不下去了，還留著廠房和設備幹嘛？
    我回去跟我爸說，給你家開個好價錢！
    都是親戚，也不能讓你們太吃虧不是？！”
    說這話時，不過十四五歲的許小陽一臉大氣，仿佛他已經接班成了“董事長”。
    許晨隻是笑了笑。
    信息已經傳達到位，目的已經達成，許晨也便懶得再說啥了，轉頭自顧自打起了遊戲。
    其實許晨非常清楚，現在父親的廠房和設備，在市麵上是沒那麽好賣的，所以父親才會想要抵押給銀行換些資金出來。
    而三叔這個冤大頭，此刻剛好有廠房和設備的需求。
    父親許知泉現在又缺資金，所謂各取所需，也算“雙贏”局麵。
    而這筆買賣之前沒有推進，或許是父親和三叔之間的過往嫌隙導致。
    不尷不尬的狀態下，誰也沒有主動提及。
    但這筆潛在的生意，缺的或許隻是一次撩撥和提醒。
    此刻，許晨隻是恰到好處的通過許小陽“提醒”一下。
    至於去不去買，就是三叔自己的事情了，但他的需求確實是擺在台麵上的……
    許小陽看上去誌得意滿，拎起書包準備要走，卻又開口道：
    “許晨你聽我的，你考不上大學就來我家工廠。
    別跟著你爸種地了！
    或者你來給我當司機，你高高大大的，開車接送我上下學正合適！”
    許晨擺出個標準的假笑。
    我隻笑笑，我不說話。
    還能說啥？！
    那就祝他成功吧！
    ……
    許晨打了幾把街霸，便覺得索然無味。
    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便很難沉浸在這類遊戲之中了。
    許晨小學初中的時候，也曾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果然每個年齡段都有各自的快樂，過了那個時間段，心境喜好也便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