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桂榆跟我說，不需要另外找保姆照顧慕瑾，她可以一心一意照顧慕瑾。”
    “夏桂榆說願意跟我協議結婚，以後媽的身份，全心全意照顧慕瑾。她也不圖別的，就圖能有個安穩的家。”
    “她說，她喪夫，我喪妻，她和她兒子需要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她兒子需要一個父親給他撐腰，而我需要一個妻子幫我照顧慕時和慕瑾，她是最好的人選。”
    “她還說請保姆照顧慕瑾，人家不一定就會盡心盡力，說如果我願意庇護她，她願意全心全意照顧慕瑾。”
    “我當時想著，反正瑾寧死了，我也不打算再結婚，我和夏桂榆也算是各取所需，就答應了。”
    “但我沒想到，慕時會對我和夏桂榆結婚這事兒反應那麽大，竟和我吵得不可開交。”
    “我跟他解釋了，我和夏桂榆結婚，隻是想找個人能名正言順的照顧他們兄妹，並沒有別的意思。”
    “婚後我和夏桂榆也不會在一起，會分房睡，家裏除了多出夏桂榆和她兒子周建業兩個人，其他的跟原來沒什麽兩樣。”
    “但那小子不信，非和我吵架，吵得我腦仁疼。”
    “後來脾氣上來，也凶過他幾句，他就鬧得更厲害了。”
    “再後來，他就離家出走，參軍去了。”
    林初雪聽完，眨了眨眼。
    好大一盆狗血。
    她一時間竟是有些消化不良。
    好一會兒，她才輕咳一聲，道：“所以你和夏桂榆結婚這麽多年，從來沒和她同過房，沒和她一起過？”
    “當然沒有。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黎祈年剛肅的麵上，難得的浮現出些許羞窘。
    “我心裏隻有瑾寧，當年要不是慕瑾實在太小，需要人照顧，我根本不可能答應夏桂榆的條件和她協議結婚！”
    “我這輩子，除了瑾寧，誰也不要。”
    林初雪看著黎祈年麵上全是認真之色，一時間有些動容。
    她沒想到，黎祈年對時瑾寧的感情竟深到這種程度。
    所以上一次她猜測，黎祈年這麽多年都沒碰過夏桂榆這件荒誕事兒，竟是猜中了！
    雖說娶夏桂榆這事兒，看著挺荒唐的，可好像……也不是全無道理。
    她輕咳一聲：“當年夏桂榆那麽說，您就同意了？您就沒想過她對您有心思？”
    “無所謂。”黎祈年喝了口茶，恢複了平靜，淡淡道。
    “隻要我能守住自己的心，她有什麽心思我都無所謂。”
    “而且，我本來就有愧於周家，在大力臨死前，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夏桂榆和周建業母子。”
    “就算我不娶她，也是要照顧他們的。”
    “娶了倒也省事兒，一勞永逸，她還能幫忙我照顧慕時和慕瑾，我想著也算一石二鳥了。”
    “隻是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娶了她好處沒多少，反倒讓慕時和我反目了，真是……哎……”
    畢竟夏桂榆除了最初的兩三年幫忙帶了黎慕瑾，後來黎慕瑾都是跟在老爺子和老太太身邊長大的。
    黎祈年歎了口氣，多少有些後悔。
    早知道和夏桂榆結婚，不但不能省事兒，還會招來麻煩，他就不那麽草率了。
    當時他失去瑾寧，恨不能跟她一起離開，萬念俱灰，多少有些厭倦世事。
    可他又很清楚，瑾寧已經走了，他不能讓兩個孩子在沒了媽之後又沒了爸，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任人欺淩。
    所以他忍著情緒，渾渾噩噩的活著。
    和夏桂榆領證結婚，被外人指摘謾罵，他都無所謂。
    反正失去了瑾寧，他的心都被掏空了，根本不在意那些。
    等後來冷靜下來再好好想想，當初的決定確實草率了。
    和夏桂榆結婚，本意是想找個人名正言順的照顧黎慕時和黎慕瑾，可最終卻事與願違，並沒有起到這個作用。
    這婚結得，挺虧的。
    後來，他倒也想過要和夏桂榆離婚。
    但是他提一次，夏桂榆就鬧一次自殺，他嫌麻煩，就沒再提。
    也就一個妻子的身份而已，夏桂榆要就給她好了，反正他自己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林初雪看著黎祈年，目光之中多少有些一言難盡。
    她本以為，黎慕時和黎祈年之間，肯定有著驚天的，彎彎繞繞的大誤會。
    沒想到，最後竟是這麽讓人無語的真相。
    她多少有些……嗯……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黎祈年明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肯定覺得我當初的決定很愚蠢，本想著一勞永逸，沒想到反倒麻煩纏身。”
    “黎伯父說笑了，我沒那樣覺得，我就是有些唏噓，嗯……唏噓！”林初雪尷尬的笑著道。
    就算她是這麽想的，也絕對不能說出來啊。
    這要是說出來，多傷人心啊。
    “就算你是這樣想的，也沒事兒，我自己現在想想，也覺得當時做決定的自己挺蠢的。”
    “隻是那會兒我萬念俱灰，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也沒有多思考，多衡量，做了蠢事兒，也是該的。”
    林初雪輕咳一聲，道：“您跟我說的這些，您當初都和阿慕說了？”
    “沒有，當時我隻跟他說，娶夏桂榆是為了讓她照顧慕瑾，其他的倒是沒說。”
    “當時想著他還小，沒必要和他說這些，後來明白他介意，再想和他解釋，他卻不願意聽了，哎。”黎祈年輕歎了一聲。
    林初雪聞言輕輕點頭。
    黎慕時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如果黎祈年當初就一五一十的跟黎慕時說了，他就算再生氣，再衝動，肯定也會有冷靜下來思考的時候。
    父子兩個的關係，說不定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隻是現在再說當初，卻是已經晚了，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會兒該想的，是怎麽把這誤會解開。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等回頭阿慕回來，我跟他說說？”林初雪試探道。
    “好。”黎祈年點頭：“和你說這些，本來也是想請你幫忙告訴慕時。”
    “雖說知道這些，他不見得會信，也不見得就會原諒我，但是該說的，總是要說一下才是，我不想他一輩子都誤會我。”
    黎祈年說著，低聲道：“如實說了，哪怕他不原諒我，我們的關係恢複不到從前，也沒關係，我的心願好歹算是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