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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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寅很自覺的開始跟著一起忙活,別看季幹起來顯得那麽輕鬆,然而換做他來做一樣的事情,便果如之前所想的一樣。
    費勁!
    每拔起一根都是在跟無數的雜草根係作對,泥土之下總能帶起一大片連接成片的絲線,它們被蠻力斷開時發出的細微響動倒是挺解壓。
    要是他張寅不是個常年宅家不事勞動的頹廢青年,而是個重體力勞動者比如工地砌磚或幹脆是個種地的,這點活應當是沒所謂的。可偏偏他除了小時候下地拔過草之外,幹過最重的體力活就是在工廠流水線的站崗一天十個小時、一月二十六天的幹了幾個月,那也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所以也就十多分鍾,張寅已經開始感覺堅持不下去了,可轉眼看看旁邊已經堆砌起“小山”的季,他又隻能咬牙堅持下去。
    在不知多少年後的現代化工業社會,人們需要工作賺錢換得報酬,再用這些報酬從其他人或組織那裏購買生活必需品,食物、衣物等等。
    而在這個時代,部落給自己吃喝穿戴甚至是安全保護,那麽他作為一個個體所要做的也就是忙活這種重複的體力勞動,作出應有的貢獻。
    這一點,張寅還是拎的清,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隻不過在任何時候,體力勞動都不是一件能讓人愉快的事情,它隻會不斷的折磨一個人,特別是對張寅這個並非土生土長的原始人,而是個經曆過現代安逸生活的現代人來說。
    這不僅是身體上的,也是精神上的折磨。
    長時間的蹲著會讓雙腿疼痛發麻,所以每一次拔出這種所謂的麻草後張寅都要順勢站起來活動一下,然後再重複蹲下、用力、站起的過程,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拉長,這也隻是無用功。
    除了雙腳雙腿之外,腰和手也在發出過度勞累的警訊。
    往後的日子隻怕會挺難過…
    張寅不由得開始思考起如何能夠讓自己更輕鬆一些,至少…至少也要讓這種無趣而又重複的勞動有些許的改觀…
    這一幹就直到太陽西斜,張寅估摸著是從九點一直勞動到了下午兩三點,他聽到了季招呼自己的聲音。
    本以為可以開始休息,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天真。
    季拿著一根麻草向他示意,隨後工作麻利的開始給這玩意剝皮,去掉所有枝葉扔掉內裏的白生生杆子,隻留下一長條草皮規整筆直的擱在一旁草地上。
    直到這時,張寅才意識到他們收集的這玩意原來是就是繩索的原料。
    所以那未知的發音“麻草”指的是某種麻科植物嗎?
    他知道從古至今,植物纖維被中被人類用來編繩織造的原料一般都取自各種麻科植物,大名鼎鼎的大麻其實也是各種麻科植物中的一種,隻不過被人類開發出了其他的用途。
    奈何還是那句話,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張寅哪裏能分辨眼前的植物到底是不是某種麻呢?
    接下來的時間,依然枯燥。
    等到徹底分解完兩座小山,張寅用已經變成墨綠色的雙手學著季的方法,將兩大堆麻草皮捆紮起來,一邊一個背上雙肩,踏上了回家的路。
    太陽落山前正好抵達山洞。
    說起來,張寅本以為聚居地所在的位置會是座不小的山體,早上離開時都沒想起回頭看一眼,回程路上倒是親眼確認的它整體的樣貌。
    卻原來,隻是個小山包。
    它占地挺廣,目測左右都有幾百米以上延伸,但高度至多也就不到百米,這還是最高處,其他地方參差不齊也就幾十米,說是個小土包真不為過,再看周圍全都是舒緩平原了。
    這是個好地方啊,張寅這樣想。
    這隻是回程中的小插曲,二人爬上緩坡來到洞內,找了塊空地將草皮扔下,張寅立刻就坐在了地上。
    灰塵與碎石胡亂的掃開,他背靠著一塊石頭伸展開雙腿,隻覺得渾身都像要散架一般,便是動彈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季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由發出笑聲,丟過來一個水袋,告訴他晚食還要等一等。
    雖然聽不懂,張寅還是點了點頭,解開繩子喝了口水。
    水有股淡淡的腐臭味道,想來是這種天然的盛具沒有處理好而遺留下來的問題,可人總不能渴死,必須要喝下去。
    他到現在都沒吃飯,大概是早上起晚了,錯過了飯點。
    原始人總不會一天隻吃一頓吧?這多少有些違背常理了!
    這般想著,用水緩解了一下饑餓,張寅摸起身邊一塊土坷垃無意識的揉搓著,揉成粉之後又去摸,卻忽然感受到了黏膩濕潤的觸覺。轉頭仔細一看,卻是自己剛剛撒落的水珠,浸潤了灰塵泥土,恰好又被自己摸到。
    張寅心中忽然一動。
    他想到了一些什麽。
    孩子們和幾個空閑的婦人聚集了過來,張寅有看到過其中的成年人給孩子喂奶,基本確定了沒有胡須的都是女子的猜測,雖然她們隻看長相,真的是男女莫辨…
    她們的目標是張寅和季收集的幾堆麻草皮,隻見一個個手裏拿著長條狀石刀,將草皮條置於刀下,摁在地上,再一手用力抽拉,草皮們便被刮去了青綠的外皮,剩下嫩白發黃的皮下纖維。
    看來隻是繩索這種東西的製作,對這些人來說早已是熟練工作。
    不過,這是要直接開始編繩嗎?
    發現已經有人把去了表皮的纖維撕開弄成細細的一股,開始動手搓繩,張寅搖了搖頭,至少還得有晾幹水分的過程吧,他當即就想站起身來做些什麽,但隨即就想到了自己的話這些人根本聽不懂…
    而且即使能聽得懂,又為何要按照他的話來做事呢?
    語言,以及第一步的信任問題…
    張寅很是頭大,他上學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英語這門課程了,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要主動去學習一門比英語還要陌生的語言…
    原始人的生活有許多值得一講,比如張寅在等待晚食的時候,看到了他們是如何處理瘋長的體毛。
    當然,隻是胡子和頭發。
    火堆旁,一個男子仰著頭,首領一手抓著他已經有手掌長度的胡子,一手從火裏抽出已經滾燙的細長石刀,像是切東西一樣開始切割茂密胡須,絲絲縷縷的白煙相應升騰起來。
    隻是看著,張寅已經能想象到充斥著鼻腔的那股燒焦毛發專屬的惡臭味。
    這位男子顯然不是唯一享受這種服務的人選,等到首領又用熱刀稍微休整了幾番,讓這硬是燒短的胡子不是那麽難看之後,又有另一位上前來,這次是頭發。
    這也解釋了張寅最開始的一點小疑惑,即便是女人們,她們的長發也都沒有及腰。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長發和胡須確實有一部分保暖作用,但不說如今是夏季,隻說因此產生的寄生蟲問題,那些虱子跳蚤什麽的…
    正這麽想著,張寅就覺得背上一陣瘙癢…
    說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