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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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肉湯,裏麵放了幾條胖乎乎的肉蟲子,和張寅印象裏貝爺從腐朽樹幹裏挖出來的那些爆漿蟲差不多,有可能就是一個東西,某種昆蟲的幼蟲。
今天似乎運氣不好,沒抓到兔子野雞之類的小動物,唯一的肉食便隻有這個了,肉幹剩餘的不多,男人們的捕獵活動也不知道要持續幾天,要省著點吃剩餘的這些。
他對這蟲子湯是敬謝不敏,和大多數人一樣,張寅也是個怕蟲子的人,身上沾了毛毛蟲也足夠嚇他一跳,雖不至於像女生一樣驚聲尖叫,但也是心驚膽戰馬上要抖開這種玩意的。
讓他喝這個,就好比吃老八漢堡…
相對於他這個現代人來說,酋長喝的是美滋滋,還不時的吧唧吧唧嘴,發出感慨:
“居然這麽好吃!比起烤來吃完全不一樣!”
想必是第一次接觸到水煮食物的新鮮感還在發揮作用,畢竟部落的族人們一輩子都在吃烤的,酋長的表現就好像張寅第一次吃到炸雞一樣,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食物!
“這個…”酋長回憶了一下張寅的發音學著說道:“碗,這個碗很好,用起來很方便!一定要多做幾個出來,讓大家都可以用得上!”
“嗯,不過一般的泥土還是不足使用,明天我出去找一找有沒有粘土吧。”
張寅答應著,內心則在考慮,河邊是不是可以找得到粘土,這種東西還挺常見的,不過萬一找不到的話,也隻能先用普通的泥土代替,倒不是完全不能用。
“對了,我找到一種材料,比藤蔓好找很多,之後可以用它們代替來…”
“這個你來安排就好,寅,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酋長這時候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用一種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張寅:“我一直在想,你帶來的這些新的東西究竟來自哪裏?你是什麽人?你的那個部落,真的存在嗎?”
張寅沒想到,她會糾結這個問題,他本以為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它會變成一個永遠埋藏在迷霧中的秘密,最終隨著自己的死徹底的消失。
“我那個部落,肯定存在啊,要不然怎麽會有我…”
“那它在哪?”
“它很遠…”
“很遠?”
“很遠…”
“有多遠?”
“要走很多個冬天過去才能到。”張寅不確定的想著措辭,麵對這個成年人,用一輩子走不到這種胡話來搪塞是不太可行的,因為對方很容易就可以跟著邏輯問他“那你是怎麽到了這裏呢?”,所以最終說道:“不管怎麽說,我的部落確實是存在的,酋長你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呢?”
有時候,就要用問題去回答問題,這樣才有機會糊弄過去。
張寅自然不可能真的跟對方解釋自己莫名其妙穿越的事實,且不說對方能否理解,就算她可以理解自己在說什麽,這事解釋起來也是很麻煩的。
什麽叫未來?什麽叫過去?什麽叫穿越?
這些可能都是需要一點點費腦子用很多話去解釋的內容。
“嗬嗬…”
不知為何,他聽到酋長輕笑起來:
“你的部落是不是有很多很多我們從沒有見過的東西?它們有各種各樣的神奇作用?”
“額…”
張寅想到了自己的手機,想到了工業時代的一切,電力、內燃機、火藥、飛機甚至是宇宙飛行器,酋長這話說的還真沒錯。
隻是,她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些,難道她能讀心嗎?
帶著這種懷疑,張寅有些緊張的看著酋長,說實話目前來看這個世界隻是一個屬於原始人的時代,可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了,如果說這其實是個正在經曆原始時代的異世界,那他也沒辦法否認這種可能。
至少,在這之前他沒見到任何的跡象表明這種可能性。
這家夥,不會真有什麽讀心之類的超能力吧?
很快,張寅就明白這隻是虛驚一場,隻見對方一副明了的表情用手指了指上方:
“寅,你是不是從上邊來的?”
上邊?
張寅的腦筋轉了好幾個彎,終於是想到了對方所說所指的究竟是個什麽上邊,那自然不是某種上級組織之類的意思,而是在隱晦的詢問他:
“你是不是天上來的,是神仙鬼怪之類的東西?”
她會有這種思維,張寅是有些驚訝,不過也能夠理解,就好像古時候的人們會把鬼火當成死去人們的靈魂在夜間漫遊一樣,酋長在見到他所帶來的新東西之後,有這樣的聯想也算情有可原。
他當即想要否認,但內心的遲疑卻阻止了這些話說出口,反而是露出故作驚訝的表情:
“你…你怎麽…?”
張寅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演員是否合格,也沒有鏡子可以讓自己看一看,更沒有時間練習,還有些擔心這種拙劣的表演會讓酋長看出端倪,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因為他意識到,之前酋長之所以會對偷吃這件事輕輕揭過,甚至還分享了自己的一部分權利,都是因為她先入為主的把張寅臆想成了某種神秘力量的代表。
當迷信發展成為一個完備的體係變成宗教的時候,靠著這些信仰給自己的行為背書的人們大多隻是為了權利、財富等利益而行動,去做某些事,說某些話。
可此時的酋長在張寅看來就單純隻是迷信了,她把特權分給張寅的行為對自身可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若說是利益交換,讓張寅更死心塌地的為部落的發展服務,先不說她是否有這種精明的心思,光為了這個也完全沒必要弄出這種神神秘秘的作為。
事情的發展對自己是很有好處的,酋長若真能對他這種神明使者之流的設定深信不疑,那往後自己做事也就可以少很多束縛,更自由的活動。
對張寅的反應,酋長顯然是滿意的,她顯得有些得意,岔開話題:
“你剛剛說什麽,一種新的材料?比藤蔓更好用嗎?”
話題的轉換有些快,張寅差點沒跟上對方的思路,臉上還繃著的表情崩潰下來,思索起自己之前在跟對方說什麽內容。
對了,是柳樹枝!
……
帶著一種欺騙的負罪感,晚飯後張寅查看著女人們的勞動成果,幾大包捆紮在一起的藤蔓堆放著,他從其中拿出一些來檢查韌性,測試強度。
結果很滿意,都是不錯的編織材料。
所有人自發的圍繞在張寅周圍,學著他的動作,或是藤條或是柳枝開始了編織工作,而他則隻是打了個魚簍底子就開始忙的團團轉,一個一個的指導這些女人們應該如何進行編織,如何讓這些枝條變成合格的魚簍。
沒辦法,除去之前學習過的幾個人以外,都需要他來教。
而學習過的幾個人,比如酋長和泥也還是需要他來確定步驟和結果是否有問題,這其中泥的表現最好。
便是一向急躁的季,對待這件事也十分的認真,學習的很快,僅次於泥。
忙碌中,張寅看著一個個成型的魚簍陷阱,忍不住開始暢想明天把它們安置在河裏,可以得到的回報。
想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帶著這種期許認真的學習著方法,嚐試編織出一個合格的魚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