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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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栽上了桃樹苗,自由發揮的澆了幾碗水,覆了幾層土後,張寅帶著三人一起回到洞裏。
    他把鹽礦放進盛有水的陶碗裏,放在火上煮,隨後注意到了亂七八糟躺了一地的男們。
    “雉,情況怎麽樣?”
    張寅發現這些人都不熟悉,於是便去詢問雉,得知了狩獵隊伍的遭遇。
    繼上次不知原因而夭折的孩子後,這是第二個死去的族人,不同之處隻在於有明確的凶手,一隻凶橫的野獸,而且沒有能帶回遺體。
    這才多少天,已經有第二個人沒能經受住大自然的考驗。
    嬰孩夭折的問題直到現代社會科學與西醫發展起來才有效的解決,目前的自己既沒有相應的醫學知識,也沒有任何經驗,可謂是無能為力。
    而凶猛野獸的威脅,有辦法改善嗎?
    隻能說很難。
    洞外響起季的嗬斥聲,原來是跟隨狩獵隊伍一起回來的狗子們偷吃晾曬的魚肉,她正在驅趕。
    張寅不甚在意,便是那些狗把外麵的魚肉全吃了,也餓不著族人,他甚至想這些家夥多吃些更好,也能少吃點醃臢物,以後擼起狗子來也少許多心理負擔。
    這就是現代人的價值觀,換成早他一輩的人都不可能如此奢侈,大魚大肉的去喂狗。
    他也知道這種想法大概會受到族人們的抵觸,因此隻是想了想,並不會作出實際行動,隻望那些狗子們機靈一些能偷吃更多。
    如此想著,張寅內心也有了逐漸成型的謀劃。
    他拍拍手:
    “雉,去取些魚肉幹來烤了,我去盛些水來,大家勞累許多天,回來也應該先吃些東西,才好休息。”
    說著,也不顧其他人的反應,帶著幾個陶碗轉身向外走去。
    泥也有樣學樣,同樣抱著幾個陶碗跟著,說起來其中還有幾個就是他捏出來的,隻從外觀上和張寅捏出來的碗沒多少區別。
    “季,跟我去打水!”
    聽到聲音的季手裏攥著木棍,猶豫起來:
    “可是…”
    “別管那些狗了,讓它們吃能吃多少?咱們現在不缺吃的,出去狩獵的男人們都受了些傷,在外麵又吃不飽,現在先讓他們吃上一頓飯再說其他的!”
    張寅口氣強硬,硬拉著女孩一起。
    他如今在部落裏的權威逐漸樹立,最終季還是丟下了棍子,乖乖的幫忙。
    他這邊出門打水,洞裏的男們則是麵麵相覷,剛剛那個叫寅的說了什麽?要烤魚肉吃?是不是我聽錯了?可是看大家的表情,這話不止我一個人聽到了吧?
    “雉,寅居然可以…”
    亮坐在火堆旁的石塊上,發現雉居然真的聽了張寅的吩咐拿出石板架在火上,要炙烤魚肉,有些難以置信的發出聲音。
    可隨即想起自己跟對方敲定了用鹽礦來曆交換捕魚方法的交易,有感覺自己可能是大驚小怪了。
    可以讓部落有吃不完魚肉的人,可以做主分配食物似乎也沒什麽。
    雉是沒搭理他,隻笑著招呼其他人:
    “還愣著幹嘛,快過來坐下,等會先吃點魚肉墊墊肚子,晚上等酋長回來再好好吃一頓飽的!”
    男人們一起圍攏到火堆旁,隻是各個都有些猶豫,最終還是獵手裏領頭的趾開口詢問:
    “雉,真的可以嗎?萬一…”
    “放心吧,好多天之前,酋長就已經說讓寅也幫著管食物了,你就吃你的吧,我還能騙你啊?”
    見她不似作假的口吻,男人們也逐漸放下心來,翹首以盼的盯著她的手翻弄石塊上的魚肉,咽著口水。
    很快張寅帶著孩子們返回,一人端著三碗水,分給了眾人。
    正待說些什麽的張寅看到亮也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大方笑道:
    “雉,別忘了亮的份,哦,還有…”
    他看向在陌生環境裏有些畏縮的兩個孩子:
    “還有他們。”
    倆半大男孩也就比泥年紀稍大些,和亮還有些不同,介於客人到家人的疊加態,張寅幹脆也直接當客人對待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
    雉答應著,正要起身,機靈的季連忙阻止行動有些不便的她,代勞去多拿了幾片魚肉。
    安排妥當,張寅看向男人中年紀最大的趾:
    “你叫?”
    “趾,我叫趾。”
    趾難免有些緊張,換做這次狩獵前他必然不會對張寅有任何態度上的區別。
    可這次回來,見到了堆成小山的魚肉幹,還有對方掌握了分配食物權利的事實,不自覺的就讓趾心態上把自己放在了低位,沒由來的產生了一股緊張感。
    有點像是犯了錯之後麵對酋長的感覺。
    “趾,是這樣的,我想找一種木頭,越不容易折斷越好,嗯…還有要不容易彎曲變形,你們平時用來做長矛的那些木頭裏,哪些是最好用的?”
    簡單來說,張寅就是想找一種韌性強、彈性十足的木材,考慮到這種要求用在木棍長矛上也不違和,作為獵人的男人們應當是對這方麵有一些了解的,所以他選擇了詢問年紀最大,經驗最豐富的趾。
    也順便和部族裏的男性群體有一個初步的交流。
    “不容易斷,不容易彎…”
    趾思索了片刻,就找了一根一米多長的木棍或者說木矛過來,當著張寅的麵演示了幾番,用腳踩著中間雙手用力拉成半圓,鬆手就見它恢複原樣,仔細一看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讓張寅驚喜莫名,沒想到隨便一問就找到了合適的東西。
    他接過長矛,雙手用了用力,尷尬的發現隻能讓這兩指粗的玩意微微彎曲,於是學著趾的動作腳踩中間手握兩端,終於是費勁巴拉的重現了半圓。
    保持了一會姿勢,累的大踹氣之後他鬆開手,猛得一鬆的木矛發出一陣破空嘯音,抽在地上,“啪”一聲脆響的同時還濺起不少塵土。
    這彈性蓄起來的力道,很足!
    張寅可謂是滿意極了,撿起地上的木矛朝著趾點頭,滿臉是笑:
    “就這個,有很多嗎?”
    “額,這種木頭,很難砍斷,所以沒幾根…”趾解釋道:“它用來做矛是最好的,但用石斧砍它們很慢,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在用其他的木頭。”
    手裏的木棍經曆過去皮打磨,表麵可以看到的一些木結痕跡,摸起來卻是十分的光滑,想來既有長年累月使用的原因,也有當初製作這玩意時的精心細致。
    想象了一下用鈍鋒石斧一點點的把這玩意砍斷或者說砸斷,張寅知道單單是收集這種木材,便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而接下來,它也將發揮遠遠超出這種苦工的巨大作用,而不是隻能作為一根耐用不易折的木棍、木矛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