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雞，要是遇到羊啊鹿啊，也別殺了，最好能抓活的回來。”
    張寅隨意說著，內心其實沒報太多希望，隻盤算著先弄幾隻禽類回來，斷了翅膀的羽毛，關在圈中，試試能否馴養下來。
    雞鴨之類平日活動時遇到不難，也不過是順手為之的事情，但目標要換到豬羊牛一類的獵物身上，就顯然不是可以隨意得到的，非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捕獵活動才行。要知道周圍一日之內可以來往的區域，是很難見到那些獵物的身影的，畢竟人們天天在這塊土地上打轉，它們早已經避之如蛇蠍，少有敢於踏入異類，出現了也八成變成人們的盤中餐。
    這段時間以來，部族遲遲都沒有再進行過狩獵活動，一是有充足的魚肉供給，再添些雞、兔、鼠之流的小東西加餐，確實不缺食物。二則是大家天天除了忙著采摘野果野菜，就是挖陶土、收魚籠，幾乎沒有什麽空閑可以兼顧其他。
    不過說實在的，現在陶器這種東西也做了許多出來，足夠使用了，接下來可以暫緩或者幹脆不搞了，轉而忙一些其他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季答應著，視線轉到張寅手裏的魚湯上，忽然出手奪過，自己喝了一口！
    突然的變故讓張寅一驚，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隻呆愣的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麽？”
    不出所料，季被加了鹽的魚湯那種難以描述的鮮美味道鎮住了，一雙眼睛在手裏的碗和張寅之間來回轉動：
    “這是...什麽味道？”
    張寅歎了口氣。
    不多久，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從族人們口中傳出，即便這粗糙的鹽粒帶著濃重的苦澀味道，對於如今的人們而言，也是能夠讓味蕾發揮出十二分功效，可以讓大腦中的多巴胺瘋狂分泌的神物！
    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發揮的作用類似於成癮品，是足以讓人產生生理依賴性的東西。
    張寅實在不知道，把這種鹽加入日常飲食中是好處更多，還是弊端更大。
    隻是體會著口中魚湯的滋味，聽著大家嘖嘖有聲的讚歎，心想該讓亮這家夥當一個真正的商人了...
    翌日，送走滿口答應接下來將為張氏提供鹽礦供給的亮，張寅終究不再困擾於這個問題。
    暫時來說，這家夥隔幾個月送一包裹的鹽礦過來，是可以滿足需求的，至於把這種鹽用在保險食物上，恐怕以目前的交通狀況來說，還很難實現。
    一百斤鹽礦，溶解鹽水最終能不能燒出十斤鹽都是問題，大規模醃漬魚肉什麽的不用想了，稍微儲存一些大致是可行的。
    這般想著，張寅收起心思，來到一口大缸前。
    雙手探入水中，攪動之間已經澄清的草木灰水頓時渾濁不堪，一塊巨大的石塊足有幾十斤重，被他用力搬出來。
    石頭下壓著的，是已經浸泡許多日子的皮料，有前些時日獵得那頭鹿身上的鹿皮，也有其他雜七雜八，存放使用許多日子，但還算完整的獸皮。
    鞣製皮革這件事，他已經開始嚐試，草木灰加水有沒有效果，就要看這一遭了。
    就在這時，酋長在旁邊說道：
    “寅，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麽。”
    他沒轉頭，探著身子撈出一疊被壓實在一起的皮料，伴著嘩啦啦的水聲把它們展開。
    一股濃鬱的臭氣飄散，那是蛋白質和脂肪腐爛的味道，不過即便可以把這些殘留在皮革上的東西去除幹淨，這些皮料在水中浸泡日久，產生的味道一樣不可能好聞。
    酋長雖然好奇他正在做的事，不過她要講的也是一件關乎部族安危的事情，所以沒有轉開話題：
    “這些天一直都在燒那個...爐窖...”
    “嗯。”
    張寅一張張揭開皮料，惡臭的味道頓時又濃鬱幾分。
    “這樣下去的話，木柴就要不夠了。”酋長擔憂道：“雖然大家每天都在從周圍搜集木柴，但是燒製陶器要用的確實太多，即便每天都沒有停歇，積蓄的木柴也越來越少...”
    “眼下沒多久，天就要冷下來了，燒陶器得停下來了，要不然過冬的木柴就要缺乏。”
    酋長說這話時，內心其實有些忐忑。
    她在擔憂，如果寅不願意停下製陶該怎麽辦。由於一些神秘主義的因素，她已經把張寅看做了上天使者一般的存在，更把他的地位放在了自己之上，言聽計從都是客氣的說法，簡直可以用不敢違抗來形容。
    會不會自己不應該說這種話，就算沒有足夠的木柴取暖，說不定寅早就知道這種狀況，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
    可萬一...
    酋長終歸是活了許久的人，即便被一些因素影響了判斷，最終還是決定要提出這個問題，當麵問一問寅的想法。
    不能因為怕冒犯到對方，而耽誤了族人們的生計。
    “木柴不夠了嗎？”張寅鄒起眉頭，看向洞內角落堆積的柴草，和記憶中做著對比：“那就趕緊停下來！”
    “額，我以為...”酋長愣住：“我還想，寅你是不是有辦法不用木柴就可以取暖...”
    張寅差點被氣笑了，不過也知道這還是自己出了差錯，這種問題不能本能的推諉給其他人。
    “酋長，那可不是神仙，哪能什麽都會，什麽都算得到啊！”
    他認真說道：
    “這事是我疏忽了，還好你提醒了我，不然過冬的時候木柴不夠了，出了問題，再談責任也都晚了。以後如果有類似的擔憂的話，一定要跟我講，我也隻是個普通人，考慮問題總會有缺漏之處，就像這次...”
    “在這些大事上，我還是經驗不足，還要酋長你來決斷才是！”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有時候還真不是老一輩看不起年輕人，而是事實上的客觀總結，經驗的缺乏有時候隻是小事，隻會有小的後果，但有些事即便隻出了小問題，造成的後果也會是巨大的。
    就比如這次，如果到了冬日取暖的木柴不足，凍死幾個人那都是小事，一個搞不好部族人員減半，那都不是危言聳聽的。
    張寅多少有些懊惱，跟著酋長一起讓還在忙碌著燒製陶器的一些族人停下來。
    恰好，一窖陶器胚子剛剛放進爐子裏麵，還沒點火。
    直接蓋上陶板封好口，張寅對大家說道：
    “接下來暫時就不用燒陶器了，等來年開春再說。”
    雖說他本來已經有減少製作或直接停止燒陶的想法，但沒有酋長提醒的話，恐怕根本不會如此果斷的停止，弄不好就得拖延幾天。
    這是個大失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