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後裔？
    李澄心裏念叨著，有種既奇妙又意外的想法，看來可莉莎帶回來不少有趣的人，而且找到了自己的身世，可喜可賀。
    “你好，領袖先生。”瑪麗雙手下垂放在身前，帶著成熟與知性，點頭問好，“向您致敬，神主與世界之翼同在。”
    “你好。”哈娜和阿德裏安也乖乖問好，兩雙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世界之翼領袖，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可怕，或許是一些古怪的傳說已經把翼公司妖魔化了。
    當然，比起希之翼領袖，這附近的世界才更加驚人，因此三人已經見怪不怪了，三觀被劇烈的衝擊震碎一地，滿腹疑問隻能憋在肚子裏。
    “你們好。”李澄看著這三個人，淡淡笑了笑，“希望我們相處愉快。”
    沒想到高盧還能有殘餘分子留下，50年代的四皇戰爭後，本以為高盧皇室已經死光了，畢竟從各個角度都沒聽說過還有高盧什麽事情。
    李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成熟的瑪麗和兩個還在上學年紀的孩子，瑪麗已經快四十歲的年紀了，看待事情抱著一股沉著冷靜的平常心。
    而阿德裏安和哈娜看起來也都是青少年，快上大學的年紀，叫可莉莎這個半大女孩姑姑，他們站在一起怎麽看都有種輩分淩亂的古怪感。
    源石技藝上限下限差距極大，造成這一現象的是法術傳送的結果，高盧皇室的法術能把一個人的時間封存，並在某時傳送出去，可莉莎就這樣從50年代穿越到70年代，也不稀奇了。
    令人感慨，雖然維奧妮娜這最後的複國遺願並沒有達成理想中的效果，不過在絕望中把一個帝國的未來放在一個孩子身上，料想也不可能成功。
    隻是可莉莎成了一個幸運的存在，在維奧尼娜皇後的時域法術裏保持嬰兒狀態，飄了漫長的時間，戰爭二十年後重返泰拉，仿佛是命運冥冥中指引的方向。
    按照年齡推算，可莉莎大約是1070年前後，脫離時域法術中重返泰拉，如果時間早10年，她在1060年代前後出現，那維多利亞正處於空位期前夕的混亂，恐怕早就被憤怒的暴民弄死了。
    如果再晚些，1080年代左右她才在維多利亞重見天日，空位期戰爭爆發，可能也會死於維多利亞混亂的公爵戰爭，
    隻有1070年左右的時間，維多利亞保持了一段穩定，中間出任何一個差錯，她都會消失，李澄不禁暗暗稱奇，真是奇妙。
    某種意義上，可莉莎也算是一個“穿越者”了，從四皇戰爭時期穿越到90年代，成為了最年輕的四皇戰爭一代人。
    然後作為高盧後裔，又反過來奪取了維多利亞皇冠，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或許也算對阿斯蘭王朝遲來的一種複仇。
    “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麽建立高盧皇冠領地？”李澄問，這樣想來可莉莎在政策上偏向自己的母國，也有情可原。
    “倒也不是。”可莉莎搖頭解釋，“北方的高盧問題一直存在，長期的文化壓製已經有了很大問題，第二帝國的政策隻是否定了獅王的過錯而已。”
    “皇室之間的仇恨不應該由全體國民買單了，況且獅王後裔並沒有做錯什麽，而經曆過四皇戰爭的人都已逝去，更沒必要繼承舊日問題，聯合政策也是為了避免內耗。”
    李澄不太欣賞這樣的“聯合”政策，一眼看穿了其內核仍然是權力集團政治讓利，緩解民族矛盾的手法，他快速說：“高盧仍然難以融入維多利亞，你的聯合王國方案讓原本中心化的維多利亞開始朝著多元化前進。”
    “你否定了獅王的同化政策，這樣下去遲早會誘發新問題，高盧人不會永遠甘於做維多利亞子民。”
    “高盧人口在維多利亞占比不小吧？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主體民族沒有壓製力，從來都是一個民族國家爆發危機的根源。”
    “您說的沒錯。”可莉莎聳聳肩，現在她沒辦法讓第二帝國以更好的狀態存在下去，至於高盧問題，隻能去留給後代解決了。
    她能做的就是在聯合王國框架下，讓第二帝國維持團結。
    或許隨著時間推移，高盧人與維多利亞人能融合成一個民族也說不定，總而言之，領袖來來去去，唯有人民永存，後世自有辦法。
    “不過現在不是談論政治的時候吧。”可莉莎微微托腮，岔開了話題。
    在大概獲知她的奇妙經曆後，李澄的心情迅速平複下來，開始說起正事，介紹起旁邊的女孩：“布琉已經出發遠行了，這位是碧晶環，幻夢的領導者，也是蜂群的督察官。”
    “她應該能用永生奇點來解決礦石病問題，你們幾個都可以受益，當然取決於你們願不願意。”
    可莉莎心下微動，布琉離開的消息讓她有些意外，她朝李澄身後的華服女孩投去目光，嬌小的碧晶環表情冷淡，保持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姿態，不喜不悲。
    目光相觸之後，可莉莎被那雙霜凍般的冷眸吸引了，稍稍點點頭，“你好。”
    碧晶環頷首，撐起清亮的嗓音，沒有半點廢話，“蜂群認為，意識才是一個生物體，一個文明承載體的全部內容。”
    “意識記憶與感知，構成了一個主體的靈魂，你的軀殼並無特殊，但意識與思想永世長存。”
    “軀體被摧毀多少次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靈魂，也就是思想與記憶的存續，這是永生奇點的內核，李澄已經見識過了，我可以試著賦予你們新的軀體。”
    “當然代價就是你們的思想都要融入生命之樹，加入蜂群。”
    “否則永生奇點可沒法生效。”碧晶環補充說。
    可莉莎見狀沉思，滿腦子疑問，接著問：“加入蜂群是什麽意思？”
    她看了看旁邊飛行的金屬罐頭，瞳孔驚悚的震顫著：“不會要我變成那個樣子吧？”
    畢竟之前提到什麽軀體，什麽思想永恒之類的，太恐怖了，不由得讓人胡思亂想。
    “沒問題，你要是想要那種軀體，我也可以給你。”碧晶環微微點頭，“給你一副金律衛的，隻不過憑人類的意識可能接受不能。”
    “……不要！”可莉莎想了想，一臉不情願，“我們簡單一些吧，要怎麽做？”
    “死一次咯。”
    “死一次？”可莉莎愣了愣。
    “是的，死亡不是終點，記憶和思想才是你的本體，構成了靈魂的全貌。”
    “舊的意識和舊的身體都會逝去，而新的意識與新的身體仍然是你，蜂群的意識網絡就是這樣的東西，在你們人類看來，靈魂是如此簡單之物。”
    瑪麗也聽明白了，但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說什麽，話癆本質的她隻能吐出一句：“等等，這樣做的話，我們還是我們嗎？”
    哈娜撓了撓頭：“好像聽起來怪怪的，也就是現在的我們都會死，然後你再用我們的記憶造一個新的我們？”
    “那樣的話，這個我們……豈不是就徹底死去了？那個新的我們還是我們嗎？”
    “就好像，完美的複製一個人，然後把原來的人殺掉，那麽新的這個複製人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呢？這樣看顯然不是。”
    哈娜忍不住在心裏糾結起來，這是個哲學問題，如果對這種存在來說，記憶和情緒都是如此可拿捏之物，那為什麽不能直接保留意識，換一個身體呢？
    碧晶環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你的理解不正確，永生奇點收納你們的記憶與思緒，本質上就是更換身體的做法。
    “這可不是什麽複製人。”
    既然問到這個問題，碧晶環順便長篇大論的解釋道：“蜂群認為，靈魂不能單獨存在，脫離身體構造，也就是說，身體死去，身體承載的思想和記憶也會一同消失。”
    “你們的靈魂，我就用靈魂來說吧，這樣方便理解，永生奇點會時刻同步記錄備份你們的思想和記憶，構成副靈魂，讓兩個靈魂的進程時刻保持一致。”
    “在軀體消逝的同時，軀體內的靈魂雖然隨著身體被破壞，也跟著一同消逝在宇宙中，但是生命之樹中的靈魂不會。”
    “這兩個靈魂的本質都是你，隻是一個靈魂在軀體內，而另一個靈魂沒有軀體，稱為記憶備份，隻起到備份主靈魂的作用，以防靈魂隨著軀體逝去一同消失。”
    “這樣的話，在身體隨著靈魂一同死去的同時，備份靈魂就能啟用並將跟你主靈魂別無二致的思想注入到新的身體，讓你醒來。”
    “這並不是歪曲了你本身的存在，不管死亡多少次，新身體和身體內的靈魂仍然與你一模一樣，是完美的複活。”
    “明白了嗎，我可不喜歡那種原教旨思想潔癖，認為自己的軀體和軀體內的記憶是獨一無二的。”
    “除此之外一切轉移思想的工作都是所謂抹除自我，這種軀殼潔癖最好還是不要嚐試永生奇點的辦法了。”
    “能接受嗎？這可是永生。”
    可莉莎四人花了一些時間消化，鑒於這樣的情況，如果不同意的話，那礦石病短則一兩年，長則數年就能把他們帶走……還不如選擇這樣的重生方式。
    對於可莉莎來說，她有充足的理由不想死去，瑪麗三人也沒有什麽碧晶環口中的軀體潔癖，於是都同意了。
    碧晶環嘴角微微上揚，除了好看，她笑起來的時候倒是蠻神秘的，不過這笑容讓人不明覺厲。
    突然，一把足足有幾米長的青藍色鋼質火炮憑空架現，迅速塑身成型，橫在她身前，粗大的炮口殺氣騰騰，造型厚重，上麵的柱形缺口充盈著一股股波動的灼熱能量，撲麵而來的是無與倫比的高溫熱浪。
    碧晶環令那尊誇張的修長巨炮浮起，周圍的空間都隨之滾動撕裂，粒子驅動器的能量擴散開來，很快就有強大的可見光集中在炮口前方，這一切都在微不足道的瞬間完成，靜謐無聲，極其驚人。
    可莉莎下意識用胳膊去擋撲麵而來的狂風，注意到一隻蟲蜂快速飛來，隨著眼前一閃，她的意識便中斷了片刻，轉眼之間又恢複原狀。
    “那是晶絛，它會把你們的記憶上傳的。”碧晶環笑了笑。
    “死一次，放心，閉上眼睛會很快的，一點都不疼，快子光矛瞬間就把你們四個一起蒸發了。”
    然後你的新軀殼會承載你的靈魂，礦石病自然也不是問題了。”
    可莉莎張了張嘴，明白自己這就要安詳去世了，腦子裏想的是卻另一件事：“等等，我知道你能複活，我可不可以先把衣服……”
    咻！接下來一股無比巨大的湛綠色衝擊狠狠砸在了臉上，口徑至少在200毫米以上，瞬間把四個人揚的連灰都找不到了。
    李澄眼皮直跳，真是幹脆利落。
    “歡迎加入蜂群，蠢物。”碧晶環收回光矛。
    “軀體隻是表物，思想永世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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