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首都庇護模塊，生產區。
    李澄和斯維爾在浮空橋上漫步而過，星空燦爛，在這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兩人時不時談論世界大戰的諸多問題。
    斯維爾·威廉姆斯，內務部副部長，行事作風有著嚴謹的拉特蘭風格，希之翼元老，R.W.S.R創始人之一。
    與可莉莎一樣，早在公司還在南陸摸爬滾打的時候，斯維爾就已經跟隨李澄了，他在公司的地位某種意義上比Creator或Evil還要高一些，也是少數的“末日”知情者。
    在聽說李澄打算再向幻夢上運送一批孤兒和戰火中的離棄孩子時，斯維爾用嚴肅的語氣表達了反對。
    “領袖，您知道現在的局勢，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根本無從想那個遙遠的末日問題，把孩子送到幻夢上實在是為時過早了。”
    斯維爾·威廉姆斯用嚴肅的語氣如此說，薩科塔少年顯然還對世界大戰耿耿於懷，也不認為那些地麵的孩子能在這裏幫上什麽忙。
    阿戈爾帝國作為泰拉向星海進軍的先驅，這已經足夠了。
    他想不通領袖為什麽還要費大力氣維持宇宙分部，現在不把所有資源用到地麵都是愚蠢的，如果希之翼輸掉戰爭，恐怕也就沒什麽未來了，更不需要考慮什麽末日。
    如果世界之翼都不複存在了，那還要這個泰拉世界做什麽呢？
    斯維爾寧願用核子洗禮送所有人下地獄，也比讓令人作嘔的薩爾貢人染指全泰拉強，艾伯圖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別想成功。
    他話音剛落，李澄便輕聲開口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不能這樣說，我們不能忘了我們的使命，希之翼不隻是為了大戰而生，如果沒遇到這事，我們也走不到今天。”
    “而且送來一些在戰爭中無能為力的薩卡茲孤兒，對我們而言並不是壞事，他們已經讓後勤部門不止一次投訴了。”
    “近東許多掩體都沒有那麽多空間收留他們，你讓那些在戰爭中失去父母和親人，在核廢土上孤零零的小孩怎麽辦。”
    “為了未來，我們也要維持幻夢分部的基本運作，況且訓練一些拓荒者也用不上什麽資源，終末地公司做的挺不錯的。”李澄如此說。
    斯維爾認真聽完，沒有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但是心裏也犯嘀咕，比起李澄還在關心宇宙命運，他覺得不如想想怎麽在明天打爆薩爾貢佬的蛋蛋。
    “領袖，別忘了大戰，我們還沒占據絕對優勢呢。”
    “定然不會。”李澄點點頭，看著這個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笑道，“我打算派你到北斯特蘭，這件事你知道了嗎？”
    “是的領袖！”斯維爾立刻認真起來，“公司打算在北斯特蘭投送兵力？”
    李澄承認了這點：“這是必須的，哥倫比亞人失敗以後，西陸全麵淪陷，這解除了薩爾貢在西線的陸地壓力，對我們而言極其不利。”
    “要想扭轉戰局，隻靠無休止的核武器轟炸是不夠的，我們已經往南陸扔了上千枚百萬級當量的核彈頭，近東也成了一片廢土，根據空軍偵查報告，地麵已經很難找到有價值的目標了。
    “不過蒼穹之光陣地還在各種隱秘的位置發射，他們似乎製造了移動的發射平台，這場核戰爭已經變為長期戰略轟炸，我們想徹底打贏核戰還有很長的路。”
    斯維爾聞言不禁嘴角抽搐，心想領袖能麵不紅心不跳說出這話也是個地獄笑話，公司為什麽不扔核彈了？
    因為已經炸平了，找不到有意義的目標。
    偌大的攻擊範圍，核彈竟然找不到……合適攻擊目標了……斯維爾簡直崩潰，這到底是多麽殘酷的一句話能用這樣莫不在意的語氣說出來，估計薩爾貢人要是知道都要吐血了。
    李澄似乎也沒意識到自己透露的一個消息給斯維爾多大的震撼，不過這也是事實。
    無奈的是，希之翼的核彈頭產量從9月開始就已經遠遠超過了需求量，開始出現結餘，完全不知道該扔在哪裏。
    能炸的地方都炸完了，超出轟炸機攻擊距離，或者無法確保製空權的地方也沒辦法強行攻擊。
    希之翼當前的核攻擊仍處於轟炸機空投核彈為主的階段，導彈運載技術不太成熟，因此一般不適用於實戰。
    這需要目標空域絕對的製空權掩護，否則核攻擊失敗的風險很高，公司一般不會執行這樣的核打擊，隻會選擇在擁有製空權的地區采取核彈襲擊。
    這也就讓攻擊範圍十分有限，主要隻能攻擊南陸的東部沿海地區和內陸距離海岸線1200公裏以內的地區，再深入就很難繼續突襲了。
    目前公司的核彈頭儲備達到了600枚左右，其中一半處於隨時出發的備戰狀態，由靈爆轟炸機運載投擲。
    另外一半是導彈運載的彈頭，包括141枚X彈頭，其中核潛艇部隊分到了63枚，其餘都使用運載能力為15噸重的修洛斯導彈掛載發射。
    在有價值的目標被核戰迅速瓦解後，核彈的戰略意義開始與日下降，大量的工業和人口轉入地下，或者遷移出核爆區，薩爾貢的產能恐怕很快就會恢複到1096年的水平，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斯維爾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的說：“那要不要試試，把核攻擊擴大到村鎮一級？”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薩爾貢人的粒子武器沒有攻擊距離的問題，希之翼就要發揮好核彈的產能優勢，讓每個薩爾貢村莊都感受一下太陽的溫暖。
    李澄愣了愣，如果不考慮人道主義，這倒是個好辦法，解決了無目標可打的窘境。
    目前的核戰隻瞄準了城市目標，把印地斯坦的221座城市都基本光顧了一遍。
    在長達一年的核戰中，希之翼核攻擊效果斐然，徹底摧毀了印地的140座城市，殺死了超過3.1億人，平均數枚十萬噸級的核彈頭，才能完全摧毀一座城市。
    雖然殺傷力恐怖，但實際上核彈的威力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致命，隻能造成大量平民和勞動力死亡，一定程度上壓製薩爾貢馬力全開的戰爭機器，破壞後勤和生產。
    對於希之翼普遍使用的十萬級當量核彈頭來說，徹底摧毀城市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毀滅世界現在看來更是無稽之談。
    星球母親更不可能被區區上千枚核彈帶來的汙染困擾，核冬天並沒有發生，核塵埃也不足以阻擋日照，頂多是源石輻射區給人帶來麻煩，讓科技倒退，地區荒蕪，但要消滅泰拉文明還遠遠不夠格。
    但它對一個地區的破壞力卻又是無與倫比，史無前例的，仍然是泰拉最可怖的滅絕武器，源導核彈不比地球核彈，源石輻射往往要存在更久時間，也更易引發環境晶化，製造源石怪物叢生的“源石死地”，部分地區已經退化到了石器時代。
    以往要實現這樣的效果，要花上百年的戰爭才能實現（比如被諸國屠了n+1遍的近東）
    如果開始把鎮級和荒原都納入核戰攻擊範圍，這多出來的核彈確實有用處了。
    但這個想法實在是有點驚悚了……李澄不禁側目。
    “可以一試，但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就算開始拿核彈轟擊村莊，襲擊也還是隻停留在印地，對薩爾貢的殺傷仍然不大，我們還得依賴正麵戰場的勝利。”
    李澄伸出兩根手指，如此說，“打贏戰爭有兩個辦法，第一，讓對手打不過你，直接把敵人揍趴下。”
    “第二，砸碎對手的戰爭機器，瓦解對方的生產和日常供給，讓其無力再戰。”
    “目前來看，隨著南陸的地下核掩體開始變多，我們似乎越來越難以達成讓對手投降的目標了，戰術意義正在取代原本的戰略意義，那樣的話，我們需要重新考慮是否繼續使用核彈進行戰略轟炸。”
    “比如現在扔在馬恩島和鋼鐵蘿卜城的核彈，我們在多個戰場上用核彈維持戰線優勢，這就已經足夠了。”
    斯維爾心裏冒出一股緊迫感，他支持速戰速決，這場大戰如果再拖下去，還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麽樣子，如果不用核彈結束戰爭，還有什麽武器能打敗同盟國呢？
    斯維爾覺得，薩爾貢不投降的原因隻有一個，還是疑似扔少了，戰爭已經在超級武器的加持下慘烈化了，長痛不如短痛。
    整個1097年扔下去的一千枚不夠，那就加把勁扔到兩千枚，三千枚，直接炸到南陸人徹底失去打下去的欲望！
    而且不隻是薩爾貢，所有同盟國成員都可以是打擊目標，還有包括烏薩斯、謝拉格和敘拉古地區也都可以扔嘛！畢竟現在真談起道德，大家都不是什麽好餅了，不如一起回石器時代撿石頭。
    “那就把打擊目標下調到村莊級吧！”斯維爾不屑說。
    “每個大型村莊和聚居點也都納入核爆目標，如果這樣能刺激薩爾貢人，讓他們知難而退也是好的，想必那些村莊也早就成為了新的生產中心。”
    “核彈產生的殺傷力隻是一部分，它破壞的土地，區域生產，還有緊隨而至的饑荒和難民才是打擊薩爾貢的根本手段，這會讓薩斯坦布爾重新考慮戰爭成本，大量的人員死亡，讓他們的行政基礎徹底變成支離破碎的屍體。”
    李澄不禁扶額，看吧，短短幾句話就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戰爭時期，領導人的壓力或許是和平時期的無數倍，談論的都是隨便一句話就能讓無數人去死的驚悚議題。
    點頭就是數千萬人將要倒斃在核爆後的輻射區中，不點頭也可能是自己這邊的數千萬人要死在戰爭中，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
    也不知道，當年二戰時對廣島長崎投下核彈的美國人有沒有相似的道德顧慮。
    總之李澄現在是有這種顧慮了，一方麵他想避免無限製核轟炸，另一方麵他又擔心自己的遲疑會導致希之翼輸掉這場核戰爭。
    “好吧。”李澄最後鬆口了，無奈的看著斯維爾，這個決定真是不容易。
    “雖然我們的核彈目前有些濫用了，但我想如果繼續加大核攻擊，也可能會量變引起質變，讓薩爾貢帝國崩潰，試試看吧。”
    “把核攻擊範圍擴大到安平洋島嶼，擴大到印地村鎮，如果有必要，可以逐步向米諾斯、拉特蘭和北沙地區轉移，黃泉級潛艇部隊也可以朝南斯特蘭展開核攻擊了，讓新大陸開始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