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海津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種鬼天氣，不適合上班，適合睡覺。
    但林墨婷洗漱完畢，還是去上班了。
    此刻，鍾懿還在夢鄉之中。
    嘴上不時泛起羞澀的笑容。
    她夢到和薑宸……
    雨點啪啪啪打著陽台上的窗戶。
    她的腦子裏，現在也是啪啪啪。
    鍾懿的身體扭動了一下，雙腿夾緊了被子。
    快到巔峰的時候，鍾懿突然發現上麵那個人竟然不是薑宸。
    而是一個自己從沒見過的陌生人。
    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斷片就是這樣的，縱然你躺在一個之前就來過的地方。
    可在醒來的一瞬間，你還是不知身處何地。
    鍾懿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不知道現在究竟在哪兒。
    並且，她無比震驚地發現：自己現在隻穿著兩件黑色的內衣！
    身體還殘留著一絲麻酥酸脹的感覺。
    現在，她隻記得昨天在回程車上的事。
    當她看到床頭小櫃子上擺放著的林墨婷的照片時，才勉強想起了點別的事。
    她一骨碌從林墨婷的床上爬了起來。
    光著腳，悄悄沿著樓梯往樓下走去。
    還好，樓下一樣。
    除了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沒別的動靜。
    鍾懿鬆了口氣。
    “衣服呢？我的衣服呢？”鍾懿有點慌了。
    “不會吧！”鍾懿朝一樓的陽台望去。
    自己的衣服已經洗了，此刻正晾在陽台上。
    沙發旁的小圓桌上有林墨婷留的紙條——
    鍾姐姐，看你睡得那麽香，沒叫醒你。我早上有會，就先走了。你的衣服應該可以機洗，所以我就給你洗了。沙發上的衣服是我的，隻試過一次，應該合你的身材，不嫌棄的話，你先穿？
    “天啊！我昨天都幹了些什麽？”
    喝斷片的人，在第二天醒來後，是無比驚恐的。
    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頭一天究竟做了什麽丟人的事。
    “我的衣服是誰脫的？我怎麽睡在林墨婷的床上？為什麽有酥麻酸脹的感覺？”
    想著，鍾懿衝到了衛生間，一番檢查後：“還好！”
    看著鏡子裏自己披頭散發的樣子，鍾懿的頭都大了。
    她簡單洗了把臉，盡量讓自己再清醒一點，好再回想起點什麽。
    看到沙發的時候，一幀畫麵突然閃到了腦子裏。
    她想起了昨天把薑宸撲倒在沙發上的那一幕。
    “嗡嗡嗡，嗡嗡嗡？”鍾懿的手機在震動。
    她的包就放在沙發上，手機在包裏。
    十四個未接電話，二十多條信息，都是昨天晚上薑宸走後才發來的。
    但電話和信息都來自白玫。
    鍾懿的母親。
    “鍾懿，你這個丫頭是瘋了嗎？你們不是從西京回來了嗎，怎麽還不回家？好嘛，你現在還學會夜不歸宿了？再沒人接電話，我就要報警了！”
    “媽媽，我……昨天……我們回來後，去公司吃了個飯。太晚了，怕……怕打擾到你們，我就沒回去，住……住朋友家了！”
    鍾懿的舌頭還是有點拌蒜。
    “朋友？男的女的，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可以住在人家家裏的朋友呢？”
    確實，鍾懿是一個幾乎沒有朋友的人。
    大學同學早就沒了聯係，單位同事也都是工作上的交往。
    白玫好像想起了什麽：“好哇，你說，你昨晚是不是去薑宸家了。你這個丫頭怎麽這麽不爭氣，哎！你氣死我算了。你給我等著，我馬上過來接你！”
    “你別過來媽媽，我這就上班去……”
    沒等鍾懿說完，白玫就掛斷了電話。
    “怎麽辦？怎麽辦？現在怎麽辦？這下可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鍾懿急了。
    她趕緊再次衝到衛生間，花五分鍾時間洗了個澡，身上的酒氣淡了一點。
    然後又從包裏拿出小小的化妝包，補了個妝。
    為了顯得精神一點，她特意用了最豔的唇彩。
    林墨婷比鍾懿高一兩厘米。
    別看僅僅是一兩厘米，但鍾懿穿她的衣服還是顯得有點大。
    算了，顧不上了，應該發現不了吧！
    但她忘了，現在晾在陽台上的衣服，是她和白玫一起買的。
    她忘了收起來。
    白玫對自己的女兒非常了解。
    她有一些潔癖，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衣服放在別人家的洗衣機洗的。
    就這一點，她就能對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事，產生合理的誤會。
    十五分鍾後，門鈴急促地響了起來。
    薑宸的小區是高檔小區，安保很嚴。
    但白玫在這兒是有朋友的。
    上次不請自到，闖到薑宸家，就是讓朋友給保安打的電話進來的。
    這次還是這樣的路數。
    鍾懿躡手躡腳來到門口。
    透過智能鎖的視頻，她看到白玫氣呼呼站在門口。
    鍾懿現在，隻能裝作家裏沒人。
    但白玫一個勁兒地按著門鈴，越按越急。
    “鍾丫頭，我知道你在裏麵，快開門，要不我就報警了啊！你信不信，我就說，你被那個薑宸綁架了！”
    鍾懿知道她這個媽，瘋起來是真能作出這樣的事的。
    “媽媽，咱們可說好了啊！我開門，但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激動！”
    聽到鍾懿這麽說，白玫更急了！
    “好！你！開！門！我們！好好說！”白玫一字一頓的吐出了九個字。
    鍾懿甚至能聽到她的後槽牙都咬出了吱吱吱的聲音。
    鍾懿剛解開門鎖，白玫就衝了進來。
    她一把抓住鍾懿的胳膊，上下前後左右一番打量。
    “哼！這衣服不是你的！”
    然後她習慣性看向陽台，女兒的那套灰色的製服正晾在那兒。
    “好嘛……衣服都脫了！”
    “媽媽，您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鍾懿趕緊解釋。
    “不是我想得那樣，又是哪樣？你跑到一個男人家裏，住了一晚，還把衣服都洗了。你們幹了什麽，這不明擺著的事兒嗎？”
    白玫說著就往樓上衝！
    “媽媽，你別這樣，這是在別人家裏，你有點素質行不？”
    “哼，你跟我講素質啊，你一個單身女青年，沒結婚就留宿在男人家裏，你還跟我講素質！”
    屋裏都是酒氣，白玫假裝嫌棄地捂著鼻子。
    再看到林墨婷床上沒來得及收起來雙人被，還有鍾懿脫在地毯上的高跟鞋。
    白玫徹底誤會了。
    “媽媽，這是林小魚的房間，昨晚我應該是和她一起睡這兒的！”
    “好嘛，二女一夫，鍾懿，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能作出這樣的事！”
    “您說什麽呢？薑宸昨天晚上連夜就回……”
    鍾懿想說薑宸回能源基地了。
    但這件事，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薑宸特意交代過，盡量別讓更多人知道。
    “回哪兒，回哪兒，兩個大美女喝醉酒躺在一張床上，他薑宸能放過你們！”
    哎！也難怪白玫奇怪的腦回路，這個歲數的女人看男人，隻能往壞裏想。
    就算你多正人君子，她們都不信你會坐懷不亂。
    “鍾懿啊，她林小魚是美國來的，開放一點很正常！但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啊！我和你爸的臉可丟不起啊！不行，我馬上給薑宸打電話，讓他回來，我倒要問問，他昨天晚上究竟把你怎麽樣了？”
    拿出手機，白玫才發現，沒存薑宸的電話。
    “給我！”白玫伸出手。
    “給你什麽啊？”鍾懿裝傻。
    “給我你的電話啊！別跟我裝傻！”
    “不給！媽你快別鬧了行嗎？我和薑宸真沒什麽……”
    鍾懿搖著白玫的胳膊，開始了自己的撒嬌策略。
    當她說到沒什麽的時候，臉紅了。
    因為她情不自禁想起：昨天把薑宸撲倒在沙發上，而且長達五秒鍾。
    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
    鍾懿表情的微妙變化，逃不過白玫的眼睛。
    噔噔噔，白玫下樓了。
    因為上次來薑宸家裏，他看到了客廳是有監控的。
    而現在，能看監控的電腦，正好是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