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給海津市局的破案期限是十天。
    現在案件真相已經初見端倪。
    當務之急是確定證據。
    “也就是說，當天兩架無人機被擊落後，這兩個小子怕了，所以撤走了剩下的五架飛機。但在別人的慫恿下，最終還是鋌而走險，又飛了回去？”譚局自言自語。
    “您的猜測八九不離十，這兩人應該是在看到那四十五萬貸款還了後才重新飛回去的。據我所知，當時是晚上十點以後，如晝的小額貸有個特點，十點以後的還款首先進入擔保賬戶，在十二小時後才會顯示還款成功。”
    鍾懿顯然是做過功課的。
    “那他們看不到還款成功的憑證，就飛回去了？”
    “不，在還款成功之前有個提交審核，一旦到這一步，基本判定還款成功。所以，他們應該是看到了這個頁麵截圖，才飛回去的。“
    “立刻行動，控製如晝金融的相關負責人！”
    譚局此刻如夢方醒。
    這件事和如晝有關，本來就已經是禿頭上的虱子，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一個小時後，如晝辦公大樓下警笛聲大作。
    按重要人物的指示，他們對如晝的所有行動都要大張旗鼓。
    “張海生，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如晝負責小額貸款業務的所謂小貸總裁就是這個張海生。
    他從小貧苦出生，到了如晝後在幾個項目上立了功，步步高升。
    但最近兩年，他感覺到了丁鵬對自己正在采取邊緣化的措施。
    “不認識啊？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在被控製後，他依然在嘴硬。
    “不認識？我告訴你，你現在坦白還來得急，如果沒掌握充分的證據，我們不會把你請到我們刑偵大隊的！”
    老實人總想以狡猾的姿態出現。
    但他們終歸是老實人。
    兩個小時的問詢後，張海生撂了。
    “最近兩年，丁總好像對我沒那麽待見了。所以，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就策劃了這個事！”
    “放屁，你一個小小的主管，沒有上麵的授意，你敢這麽做嗎？”
    “真的，我就是想給丁總一個驚喜，所有這些事，他都不知情。你也知道，我們小額貸這邊對客戶的信息了若指掌，我就是發現那兩個玩無人機逾期的貸款資料，才萌生了這個想法。”
    “張海生，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能源基地的具體坐標的！”
    鍾懿此話一出，張海生的表情瞬間變了，但他旋即恢複了平靜。
    “這……我……”
    原來，張海生在一個月前，收到了一個神秘郵件，郵件是境外發來的。
    郵件沒有別的內容，隻是一個經緯坐標，後麵的內容是：若摧毀，便高升。
    收到郵件後，他先是覺得莫名其妙。
    但回頭想想，還是親自開車，按著坐標，做了整整十五天的蹲守。
    蹲守的這十五天，他發現這個地方戒備森嚴，但每天早上六點左右會有一輛卡車進出這個地方。
    以張海生的聰明，他此刻好像明白了什麽。
    因為丁鵬告訴他：如晝金融事業部正在重組，他是候選人之一。
    一旦成了金融事業部的一把手，那麽等待他的將是天大的富貴……
    “所以你在收到郵件後，自作主張，雇傭了那兩個無人機飛手，襲擊了能源基地？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鍾懿問道。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就是想給丁總一個驚喜！因為我知道，這個地方，就是海津的什麽狗屁能源基地，丁總曾告訴我們，雖然我們也在這個項目投了四十億，但它最終會變成我們如晝最大的威脅。我可告訴你啊，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丁總沒任何關係！”
    張海生回答得斬釘截鐵。
    鍾懿和譚局交換眼色。
    顯然，這個人並沒有說實話，但現在看起來也是無計可施了。
    “張海生，我知道，你在海津剛購置了房產，一千多萬的大平層，貸款九百多萬。依你現在的薪水，好像很難還上這些貸款哦？”鍾懿放出了幹擾信息。
    “是這樣的警官，我們如晝不是已經進行了薪酬改革嗎？以我現在手裏的期權，應該在兩年後就能結清房貸，雖然現在緊一點，但也就是一兩年的事，我還能堅持。”張海生解釋道得滴水不漏。
    “這麽說，這個鍋，你打算替丁鵬背定了？你知道嗎，你的行為，已經造成了六條人命的傷亡。你如果再執迷不悟，將會萬劫不複！你的父母呢？你的妻兒呢？你從一個小山村出來，考上了最好的大學，你就這麽報答他們嗎？”鍾懿恨得咬牙切齒。
    沉默，長久的沉默。
    一個人能聰明到什麽地步，又會愚蠢到什麽地步。
    “警官，我再說一遍，所有的事，都是我策劃的！跟丁總和如晝沒任何關係！”
    死鴨子嘴硬。
    但張海生說得多數是事實，丁鵬就是做了這麽點事。
    通過境外發郵件給這個人，然後再通過如晝金融事業中心總裁的職務誘惑他。
    但現在，就連那個郵件是不是丁鵬發的，警方也沒任何的證據。
    ……
    “鍾懿，看起來，這是一個死局啊！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件事和丁鵬有關聯！”
    譚局心有不甘。
    “譚局，表麵上看確實是這樣，如果不能確定那封境外郵件是誰發的，就很難給幕後的元凶定罪。但現在看來，就算知道是誰發的，那個人多半也是個替死鬼。”鍾懿無奈地說。
    “先結案吧，我們不能太被動。現在結案，起碼給了上麵一個交待。他如晝集團就算再怎麽假裝幹淨，在這件事後，也不可能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譚局說著，狠狠把煙掐滅在了煙灰缸。
    這件事，就這麽結案了。
    “如晝的丁鵬，不能留了，這個人已經喪心病狂！”
    這是上麵給出的結論。
    “但他那個公司，光員工就有十幾萬，得想好這些人的退路啊！”
    如晝背後的公子哥，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因為如晝每年會往他的海外賬號打十幾個億，比給他老子的還多好幾倍。
    “馬上對如晝展開調查，我就不相信他丁鵬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現在社會上，對他這個公司罵聲一片，依我看，他比那個舊社會的黃世仁還要可恨！這種人，在我們這裏，留不得！”
    高層當麵給出了自己的最終決定。
    “丁總，你還是準備後路吧！上麵現在已經不會顧忌什麽程序了流程了。你這次啊，做得太過分了，我沒辦法救你了！”
    “我準備後路？那你們的後路呢？這些年，你們從我這拿走了多少，你們心裏沒數嗎？我倒了，你們也好不了。”
    丁鵬第一次主動掛斷了主子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