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女子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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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玨聽了婦人程氏的講述,掐指撚訣一算,心裏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清楚了。
    他扶起跪在長街上的程氏,問道:“夫人是深信自己的胞弟無罪,所以才求我寫狀子嗎?”
    程氏告訴他:“是!我弟弟為人怯懦,斷做不出殺人越貨的惡事。可是據我家人來信告知,如果那屠戶不到案,知縣便想以我弟弟頂罪!我大字不識一個,想告禦狀,何其艱難,迫不得已才在街上叨擾諸位街坊四鄰!”
    崔玨想了想,“這件事的確迫在眉睫,眼下即要入秋,各地將待斬之人的名單送往京城。夫人,如果信得過在下,在下去你家鄉一探究竟!”
    程氏再次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先生大恩!先生願意走這一遭,我願為先生立下長生牌位!”
    眾人竊竊私語。
    “為什麽這個人願意自找麻煩?攬下這等的麻煩事?”
    有人認識崔玨,悄聲告訴他們:“他是城西金觀書院的醫瑜崔先生!醫術高明,人也智慧!前一陣子剛幫著官府破了徑河縣的一起冤案。”
    “還有,聽說城西賀家與江家的婚事嗎?也是被這位先生給捋順的!”
    周圍的議論聲越大,程氏的臉上希望越來越多,仿佛崔玨定能幫她解決了這件事一般。
    崔玨笑著遞給她一塊隨身的玉佩,“這是我的信物。我不在京城這段時間,夫人如果有什麽難處,可以拿著信物到京城的城隍廟。你將難處告訴廟祝,他會解決你的燃眉之急。”
    程氏聽到崔玨這麽說,深受感動,再次跪謝。
    崔玨也不耽擱,轉身便離開了,直奔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程氏長跪不起,在他身後又磕了幾個響頭。
    崔玨離開京城,見四下無人,便采用了瞬移大法,直接到了集水縣。
    到了縣城門口,他憑空拿出一塊令牌。這是上次進宮之時,李許交給他的。令牌之上刻著“見此令牌,如朕親臨”的字樣。
    他進了縣城之內,向百姓打聽到了衙門所在之處,剛想走過去,卻被一個小老頭給攔住了。
    “府君,在下乃是本地土地公。”
    崔玨嚇了一跳。雖然都是與地坤有關,可是土地公是受天庭轄管的神官,與地府少有交集。
    土地公行了一禮,“府君,蔣侯囑咐我將這份信件交給您,還望您仔細研讀。”
    崔玨一頭霧水地接過了一封信件,上麵的確有蔣歆定下的封印。
    他打開一看,蔣歆卻沒給他隻言片語,僅僅是一幅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圖。
    崔玨心下陡然一驚,都來不及和土地公告別,趕忙奔向縣衙。
    說來也巧,崔玨持令牌感到縣衙之時,正趕上知縣令捕役緝捕吳昌碩到堂聽審。
    其實,捕快衙役們都來自底層,自然是有自己的眼線。
    知縣一聲令下,他們不出幾日就在鄉下把吳昌碩捕獲,帶到縣衙。
    知縣見吳昌碩生得五大三粗,一臉橫肉,便認為其不是好人;又見其神色慌張,回答問訊時言語支吾,更加堅信他逃不脫幹係。
    二話不說,知縣幹脆直接動了大刑,要吳屠夫交代奸殺林三娘的經過。
    吳昌碩強硬不認。
    知縣大怒說:“汝殺人妻子是實,緣何不認?”立刻吩咐皂隸收緊夾棍,夾得他幾乎昏死過去,但他抵死不承認。
    一場堂審,持續了兩三個時辰。
    知縣也不耐煩了,告訴吳屠夫:“你若是能夠找到一個婦人頭顱交到本官,我就饒你不死,不然你終脫不了幹係!”
    吳昌碩聽罷,欲言又止。
    知縣再追問:“你為什麽欲言不言呢?”
    吳昌碩講:“請縣太爺容小的幾日,定能夠找到那頭顱。”
    知縣見吳昌碩肯交出頭顱,心想破案有望,便將其關入監獄,要禁卒嚴加防範,不得令其輕生。
    做完這一切,知縣終於得空看向站在堂下的崔玨。
    “這位先生,聽家丁說,你是手持禦賜令牌到縣衙,要求旁聽堂審。不知先生是何身份?”
    崔玨笑著將手裏的令牌交給了知縣,“這是數月前我解決涇河縣一事時,麵聖回稟,由當今聖上賜予我的令牌。”
    知縣接過令牌,仔細一看,不敢辯其真假;但是聽到涇河縣的案件,又不敢怠慢。
    他思索片刻堆起,滿臉笑容,“先生就是名震天下的崔醫瑜吧,不知此時到我縣,所為何事?”
    崔玨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笑問道:“我可否去牢中一看?”
    知縣不明所以,隻得應道:“可以,可以!”
    話說縣衙內的禁卒領了命令,也不敢怠慢,便給吳昌碩上了匣床。
    所謂匣床,就是牢獄中使用的一種刑具,形如木床,命囚犯仰臥其上,將手腳緊緊夾住,全身不能轉動,痛苦異常。
    匣床雖然是朝廷禁止的刑具,但地方牢獄多備有此刑具。
    崔玨一進大牢,便看到了這種刑具;知縣隻能尷尬笑笑。
    即將走到吳昌碩的牢間時,崔玨伸手攔住了知縣,兩個人在暗處停住了腳步。
    吳昌碩知道禁卒將自己上了匣床,就是為了索要錢財,便懇求說:“禁子哥,你不要把我上匣床,我有銀子與你。”
    禁卒見有銀子可賺,也就沒有虐待他。
    吳昌碩見狀,便與禁卒商議,如何弄一個女人的頭顱,交給知縣,以便脫罪。
    他囑托禁卒到自己家的肉鋪去找自己的父親,籌措一些銀兩,想辦法買個女人頭顱,向縣太爺交差,也好盡快釋放出獄。
    崔玨和知縣站在暗處,聽了這兩人的對話,一時間都沒有言語。
    崔玨默默一笑,不再向牢內走去;隻對著知縣微微拱手,示意告辭。
    翌日,禁卒找到吳家肉鋪,將吳昌碩的親筆書信交給其父親。
    見到兒子的書信,父親救子心切,便變賣家當,湊了三十兩銀子,十兩給禁卒作為酬勞,另付二十兩,托禁卒去買個女人頭顱。
    禁卒是有“大能耐”的,真的就找到一個頭顱交給了吳家父親。
    吳昌碩知道有了頭顱,急忙托人稟告知縣,以為是交了頭顱,便梢員皇頭嘔丶搖?
    卻不想,知縣傳來陳生容、保長及左鄰右舍前來辨認。
    這哪裏是林三娘的頭顱?
    知縣對於禁卒和吳昌碩的交易也是一清二楚,便對他用刑,逼問道:“你在牢中種種,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說,這頭顱從何而來?”
    吳昌碩隻好交代,是托禁卒買來的。
    知縣審訊禁卒,而禁卒受刑不過,說出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