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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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晚凝嚇了一跳,竟然這般直言談論皇儲之位。
    “安心,”淑妃笑道:“若在自己寢殿都要謹防隔牆有耳,姑母這一品妃位不做也罷。”
    她在皇帝尚是太子之時,就是東宮良娣,同後宮女人鬥了大半輩子,沒有點手段,恐怕早就被這深宮吞的骨頭都不剩了。
    謝晚凝其實同這位姑母並不算親近,她來宮裏也少,年幼時倒是被接來小住過一段時間。
    當時的淑妃還隻是嬪位,皇長子雖然出生,但離問鼎儲君之位還尚遠,她有讓娘家侄女嫁給長子的打算,不過謝書和鄭氏隻得一女,愛之若寶,哪裏願意叫她嫁入皇家為婦。
    後來謝晚凝跟陸子宴定下婚約,這樁親事論起來也是皇長子的助力,淑妃便打消了親上加親的念頭。
    隻是那以後,為了避嫌,謝晚凝就很少進宮了。
    現在想來,陸子宴或許也知道這些過往,夢中的他,極不願意叫她進宮,還曾沉著臉,叫她離淑妃和大皇子遠些。
    可那會兒她對他已經開始冷了心,兩兩相對間隻剩厭煩,難得坐在一起都隻有爭鋒相對。
    聽他如此無禮的要求,她當然不肯依從。
    鬧到後來,陸子宴甚至禁了她的足,連門都不許她出。
    夢境中的一切曆曆在目,謝晚凝心中苦笑,他們還真是一對怨偶。
    …………
    燕祥殿內姑侄敘話,和樂融融,武原侯府這邊卻從昨晚一直亂到現在。
    陸子宴**上身蓋著薄被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嘴唇發白,額上滿頭大汗。
    從昨夜回來就一直昏迷不醒,嘴裏不知道胡言亂語些什麽,隻有時不時喊上一句‘晚晚’,叫人知道他在喊謝晚凝。
    如今已經是別人妻子的前未婚妻。
    看著滿身傷口,狼狽至此的孫兒,陸老夫人心疼不已。
    老人家拄著手拐,由兩個兒媳婦攙著顫顫巍巍的站在床邊,垂下淚來,“冤孽,真是冤孽。”
    心裏對匆匆嫁人的謝晚凝都生了幾分怨懟。
    怎麽就有這麽狠心的姑娘,之前瞧著多情深義重,說斷竟然斷的這般果決,轉眼就嫁了人,連半點挽回的機會都不給。
    陸大夫人對謝晚凝的埋怨一點也不比婆母少,隻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兒子的傷勢。
    她看著幾名太醫,麵色焦急道:“如何,我兒可有大礙?”
    幾名太醫商議了幾聲,一人道:“世子傷勢不重,都是輕微皮外傷,也已經包紮好,以他的底子,不需幾日就能痊愈。”
    陸二夫人問:“那他為何遲遲不醒?”
    “……這,”太醫遲疑道:“許是心神受了打擊,生出逃避的心思,故而一時半會不肯醒來。”
    “等世子自己想通了,自然而然便會蘇醒。”
    幾名太醫開好藥方下去煎藥,他們昨晚就領了聖旨,陸子宴一時不醒,他們就一時不能離開陸家。
    而陸子宴此刻正在做噩夢。
    一個他看不見畫麵,卻能無端感覺到慘烈的夢。
    就像是正融合進另外一個人的感官,被對方的情緒所擾。
    他眉頭緊蹙,隻感覺自己渾身像是墜入了冰窖,冷到一顆心不停的打著寒顫。
    荒涼、死寂、還有密密麻麻的恐懼……
    迷迷糊糊,他眼前閃過許多畫麵,有他經曆過的,也有陌生的。
    這些畫麵一閃而過,他難以分辨,可混沌的思緒卻漸漸清晰起來。
    他定了定神,忍著滿心的沉痛去看。
    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故事一開始就是滿眼的紅色,這是一場婚禮。
    喜轎裏手捧蘋果的姑娘,是他的晚晚。
    而高頭大馬上一身喜服的人是他自己。
    陸子宴愣住了,心裏莫名的沉痛頓時消散,狂喜起來。
    原來這個世界,他如願娶到了晚晚。
    新婚之夜紅燭燃起。
    新房裏,嬌俏明媚的小姑娘揉著肚子朝兩個婢女抱怨,“子宴哥哥怎麽還不回來,我好餓啊。”
    嘴裏抱怨歸抱怨,可她眼眸亮晶晶的,足見心裏的歡喜。
    她很歡喜嫁給自己。
    陸子宴心頭滾燙,想過去抱抱她,可他無法碰觸她,隻能陪著她在新房裏等著另外一個自己回來。
    一直等到紅燭燃了小半,他的姑娘被鳳冠壓的歪倒在床架上,另外一個自己才姍姍來遲。
    那個陸子宴神情略顯冷淡,聽聞她沒有用晚膳,倒是吩咐仆人送上酒菜,可除此之外卻沒有多餘的寬柔。
    陸子宴有些怔忪的看著,原來之前的自己在她麵前是這個模樣嗎?
    明明喜歡,明明在意,卻吝於展露心底的情意。
    篤定她喜歡自己,會永遠喜歡自己,而他隻需要接受她陪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可小姑娘明顯很委屈,新婚之夜等了許久等回的夫君,還是一臉冷淡。
    她獨自用了膳,又慢悠悠的洗漱,等把頭發絞幹時,紅燭已經燃燒過半,榻上的男人等的有些不耐,她才一走近,就被拽住手腕扯到床上。
    唇瞬間就落了下來。
    看著另外一個自己同心上人親密是什麽感受?
    陸子宴蹙著眉,想試試看能不能回到自己身體裏,最後隻能惱怒的放棄。
    榻上的姑娘似乎很疼,拚命推他。
    陸子宴看的紅了眼,恨不得一槍捅死她身上的男人。
    好在他還有點人性,總算緩下了動作。
    兩人的初夜草草結束。
    他沒再繼續,但陸子宴自己了解自己,他忍的其實很辛苦。
    明明行動上是在心疼人,可麵上依舊是板著張死人臉。
    小姑娘落了淚,他沒去哄,也沒抱抱她,甚至蹙著眉離她遠點。
    她更委屈了,脾氣上來,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你怎麽凶成這樣!”
    陸子宴抿著唇把她摁進懷裏,嗓音嘶啞的叫她安分點。
    她不知道,他也沒經驗。
    新婚之夜忍住隻要她一次,全靠自製力撐著。
    不敢抱她太久,為了轉移注意力,榻上的男人在新婚之夜,竟然提起了其他女人。
    他說過幾天,要把劉曼柔抬進門為妾。
    陸子宴已經領教過小姑娘有多在意這個,他真想衝上去扇自己兩個耳光,叫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