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今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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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敘白和宋時雨提著燈籠,一間一間房間仔細查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二郎,這個陽謀簡單嗎?”宋時雨眼角飛揚,斜睨著李敘白,戲謔道。
    李敘白絲毫不見心虛慚愧,反倒大大咧咧的一笑:“大嫂,今兒就這樣吧,睡個安穩覺,明兒還有的忙呢。”
    聽到這話,宋時雨的神情一滯,微微挑眉:“哦,對,明日你還得去武德司審麻四郎。我還以為你要跟那些朝臣們強到底,誰知道你那麽痛快的就將麻四郎交了出去。”
    李敘白一本正經道:“我先發製人把他送進武德司,總比他們撞柱子逼著官家把他送進刑部好吧。”
    宋時雨點頭一笑:“不錯,武德司是你的地盤,你可以為所欲為了。”
    “......”李敘白撇嘴道:“嗬,這話聽起來可不像什麽好話!”
    宋時雨微微挑眉:“你聽的對。”
    “......”李敘白無語的錯了錯牙,礙於宋時雨的拳頭,他沒敢發作,忍氣吞聲的問道:“前世,鳳凰山裏出什麽事了嗎?”
    宋時雨思忖了一瞬:“前世聖駕就沒有來過鳳凰山。”
    “......”李敘白萬般可惜道:“你這重生的也挺沒用的!”
    暗夜沉沉的深山裏,注定有些人一夜無眠。
    蘇懂車夤夜趕回壽峰的別院,喘勻了氣,才敢走進書房麵見錦衣郎君。
    “回來了,事都辦好了?”錦衣郎君波瀾不驚的,折扇在他的手中一開一合。
    蘇懂車小心謹慎道:“東家,都安置好了,隻是,”他欲言又止的抬了抬眼。
    錦衣郎君淡漠的掀了下眼皮兒:“怎麽了?有話就說!”
    蘇懂車斟酌了一下:“東家,小人看李家那個大嫂精明的很,那個李敘白也不是個蠢人,小人怕,他們會察覺到家具有問題。”
    “家具有問題?”錦衣郎君啪的一聲撂下了折扇,冷哼道:“我是誠心誠意去賀他的喬遷之喜的,送去的禮怎麽會有問題呢?家具沒有問題。”
    “家具沒有問題?”蘇懂車懵然了一瞬:“東家是說,家具沒有問題?那,那是什麽有問題?”
    錦衣郎君目光冰冷的淡淡掠了蘇懂車一眼。
    蘇懂車頓時回過神來,狠狠打了個激靈,低頭認錯:“小人多嘴了,求東家恕罪。”
    錦衣郎君沒什麽表情道:“退下吧。”
    一盞孤燈在暗沉沉的山間緩緩移動,照亮腳下的方寸之間。
    鳳凰山極大,山勢綿延不絕,多得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昏黃的孤燈隨夜風飄搖,停在了與萬歲峰遙遙相望的一處別院前。
    這處別院的位置很高,幾乎能將下方的雁池一覽無餘。
    錦衣郎君輕輕扣了三下門。
    不過片刻功夫,“吱呀”一聲,大門拉開了一道縫,錦衣郎君吹滅了燈籠,閃身進去。
    走過一重一重深幽的院落,錦衣郎君的脊背不自覺的便繃直了。
    他分明已經來過許多次了,但每一次來,都覺得有泰山壓頂之感。
    書房的燈不知亮了多久,他推門進去的時候,雙眼被明晃晃的燈火狠狠閃了一下。
    “晚生見過大相公。”錦衣郎君躬身行禮。
    書桌後頭的老者似乎剛剛睡醒,渾濁的雙眼有些迷蒙,精神不濟的輕咳了一聲:“來了,坐吧。”
    錦衣郎君心神緊繃,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的一角上,即便老者態度溫和,他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見到錦衣郎君這副模樣,老者低低一笑:“你啊,也不是頭一次替我辦事了,不必這麽拘謹。”
    話是這樣說的,錦衣郎君哪敢鬆懈,恨不能端出一片赤誠之心來給老者看。
    “大相公,他都收下了。”錦衣郎君恭敬道。
    “他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看到那麽多好東西,豈有不收之理。”老者淡淡的鄙夷道:“後麵的事,就按原來定下的一步一步做,你不必有什麽顧慮。”
    錦衣郎君毫不猶豫的應聲稱是。
    老者想了想,提筆寫了一幅字,從靛藍色錦盒裏撿了一枚章子蓋上去,吹幹了墨遞給錦衣郎君:“這幅字是早就應了你的,我一直忙,今日才想起來。”
    錦衣郎君鄭重其事的結果那副字,臉色頓時大變,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捧著字倒頭便拜:“大相公大恩,晚生,晚上愧不敢受。”
    “誒,一副字而已,你何必行如此大禮呢,什麽愧不敢受,長者賜不可辭,快起來吧。”老者和煦笑道。
    錦衣郎君抱著字站了起來,神情動容:“晚生多謝大相公。”
    老者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好了,夜深了,你回去吧,這幾日打起精神來,朝中定會有些波瀾的。”
    錦衣郎君神情凝重:“是,晚生告退,大相公也早些安置。”
    錦衣郎君走後不久,老者也離開了這處別院,坐著肩輿,趁著夜色,無聲的往萬歲峰的方向趕去。
    “老爺,他靠得住嗎?”老管家一步不落的緊緊跟著肩輿。
    老者微闔雙眼,臉上似乎籠罩了一層薄霧,神情晦澀不明:“他入局也有兩年了,做事情是一把好手,至於靠不靠得住,老夫還得再看看,你也再派些人手,盯著他一些。”
    老管家點頭道:“是,老奴明白了。”
    老者在肩輿上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像是昏昏欲睡,可說出的話卻是陰狠毒辣至極:“這次所圖之事,咱們在暗,讓他在明,他不是一直都想拜老夫為師嗎,此次若是事成,老夫就收下他這個學生,若是事敗,那就隻能委屈他了。”
    暗沉沉的深夜裏,這低幽的聲音寒津津的,如同夜風嗚嗚咽咽的回旋。
    老管家習以為常的點了點頭:“他家的門庭可不是那麽好改換的,總要付出些代價才行。”
    聽到這話,老者驟然睜開了雙眼,哼的一笑:“改換門庭,他要是像李家那樣,有個爭氣的姐姐,哪裏用得著求到老夫門下,低三下四的做人呢?他家的門庭,好歹也曾經高過,李家,哼,又算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