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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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裏的動靜並不算大,甚至都沒有什麽翻箱倒櫃的聲音。
    雖然同樣是搜宮,但是搜查正殿與搜查別的地方還是有所不同的。
    崔信那一群人搜的還是極為克製的,到底沒敢做太過分的動作。
    這處正殿雖大,可東西委實不多,站在門口就能一覽無餘。
    崔信看著一個個內監空手而歸,他的臉色一分分的暗了下來。
    他費盡心力,還將皇後得罪了個徹底,若是最終白忙活一場,莫說皇後不會放過他,就是楊太後也不會饒了他的。
    崔信站在空蕩蕩的正殿裏,目光鋒利如刀,一寸一寸的審視過四周。
    “果真都仔細搜過了?沒有半點可疑之物?”崔信麵露質疑,語氣不善。
    內監們麵麵相覷,皆囁嚅著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他們搜查的時候自然是格外仔細的,但這畢竟是皇後的居所,他們再如何仔細,也不敢太過放肆。
    束手束腳之下,疏漏在所難免。
    看到內監們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崔信冷笑了一聲,疾步走進了一側的偏殿。
    他滿心不甘的又親自在正殿內外仔仔細細的搜了個遍。
    最終他無奈的承認,他這次的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了。
    崔信一行人誌得意滿而來,一無所獲而歸,個個都垂頭喪氣的站在庭前。
    庭前燈火幽幽,映照在眾人的臉上,所有人的神情都格外的晦澀莫測。
    無聲的尷尬在庭前流轉彌漫。
    靜了片刻,崔信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帶頭跪倒在地,即便心中仍舊憤憤不平,可口中到底是服了軟:“小人知罪,皇後娘娘恕罪!”
    郭昭蘅神情淡漠的掃了一眼崔信這群跳梁小醜,一言不發的轉身進了正殿。
    崔信並身後的內監們老老實實的跪著,聽到郭昭蘅這陰惻惻的話,他沒有抬頭,隻是心神飛快的轉動,反省自己行事到底是哪裏不謹慎,露出了破綻,最終功虧一簣了。
    清鎖譏諷的啐了一口:“卑鄙!”
    搜查揮雲宮就像是一場鬧劇,曲終人散後,所有人都心緒複雜的退出了揮雲宮。
    方才還亂糟糟的揮雲宮,頃刻之間便陷入了死寂中。
    燈火熄滅了大半,靜謐的揮雲宮裏愈發顯得深幽了。
    四男一女躡手躡腳的從偏殿魚貫而出,在深夜裏穿廊而過,沒有驚動任何人,便走到了後殿的宮牆下。
    揮雲宮的後殿宮牆下有一口井,原本井水甘甜,但由於經年累月的荒廢不用,這口井從甜水井變成了枯井,井底堆積的淤泥足足有半人厚。
    “你們手腳利落些,別鬧出動靜驚了人!”宮女打扮的女子聲音壓得極低,聽起來鬼鬼祟祟的。
    另外四個男子都是內監的打扮,聽到女子的吩咐,為首之人低聲問道:“耽擱了這麽久了,他不會悶死在裏頭了吧?”
    聽到這話,女子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聲音驟然高了幾分:“快,快點,把石板挪開,快!”
    為首的內監趕忙招呼另外三人上前,提著燈,貼著牆根照了照,瞬間就變了臉色,驚呼了一聲。
    “這,這石板怎麽搬開了,什麽時候搬開的!”
    女子大驚失色,推開四個內監,擠到了最前頭。
    隻見原本應該蓋著井口的厚厚的石板,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搬開了,橫在宮牆下。
    黑洞洞的井口暴露了出來,暗沉沉的燭火照在上麵,一半明亮一半深幽。
    明亮照不透深幽,深幽也吞噬不掉明亮。
    湊近了井口,一股股潮濕的腥氣從深處溢了出來。
    女子驚慌失措道:“誰搬開的!快,快看看,看看人還在不在!”
    四個內監不約而同的高高舉著燈籠,湊到了井口上方。
    四道燈火匯聚到了一處,直直照到了井底。
    這口井並不算大,井口僅能容納一人,井口上方纏著繩索。
    井底堆積了厚厚的淤泥,淤泥上頭覆蓋著一塊木板,木板之上空蕩蕩的。
    “沒有了,籃子和人都不見了!”為首的內監驚呼一聲,手上一鬆,燈籠咚的一聲,直直砸到了地上。
    女子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兩步,驚恐的連話都說不利落了:“出事了!”
    夜色越發深黑,鳳凰山的山勢連綿不絕,遠遠望去,就像一隻龐然大物靜伏在深夜中,似乎隨時準備一躍而起。
    幾個人迎著茫茫夜色,輕車熟路的在山間穿梭。
    兩個男子手提刀劍,走在在最前頭探路。
    中間兩個男子的肩上扛著個麻袋,看那麻袋的形狀,裏頭像是裝了個人。
    而最後頭也是兩個男子,手裏緊緊攥著長刀,時不時的轉過頭,目光警惕的審視著四周。
    深夜的鳳凰山極為安靜,幾個人在山間穿行,步子輕快,沒有發出大的腳步聲。
    但中間的兩個男子抬著沉甸甸的麻袋,行動到底不夠利落,總是會碰到小路旁的灌木叢,發出一陣陣低低的窸窣聲。
    “這人也太沉了,不行了,我快抬不動了。”抬著麻袋走在後頭的男子喘著粗氣嘟囔。
    “你可真沒用,他都瘦的皮包骨了,你還抬不動。”走在前麵的男子奚落了一句。
    後頭的男子強撐著又走了幾步,累的哼哧哼哧的,終於扛不動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行了,太沉了,我這腿軟的厲害,實在走不動了,歇會!”
    前頭的男子隻好也席地而坐,將麻袋扔到灌木叢旁,喘了口氣吩咐道:“歇歇也好,前頭是禦林軍的崗哨,你們四個引開他們後,發個信號,我們倆再走。”
    那四個男子沒有多說什麽,隻身姿輕靈的一躍,飛快而無聲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處山路靜了下來。
    前頭的男子顯然是個發號施令的人物,解下了腰際的水囊,遞給了剛剛喘勻了氣的男子,吩咐道:“旁邊有個山泉,你去打點水。”
    那男子正想拒絕,一摸自己的水囊也空了,扶著膝頭站了起來,撇嘴道:“我這還沒緩過來呢。”
    他嘟囔抱怨著漸行漸遠。
    四下裏徹底沒了其他人。
    灌木叢裏一陣窸窣,鑽出來了幾道黑影。
    男子見狀,趕忙解開了麻袋,露出了一具瘦骨嶙峋的身體。
    幾個人合力將麻袋裏的男子拖了出來,其中一人重新鑽進麻袋躺好,任由其他幾人紮緊麻袋口。
    做完這些,男子鬆了一口氣,朝站在旁邊的錦衣郎君行了個禮:“公子。”
    錦衣郎君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神色凝重道:“京城你是呆不下去了,把人送進去後,你即刻下山,山下有人接應你。”
    男子毫不猶豫的應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