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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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寧宮外頭的喧囂聲,一直折騰到臨近亥末才漸漸安靜下來。
    “娘娘,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的忙呢。”清鎖端著燈盞走進桌案,又往桌案上添了幾盞燈。
    郭昭蘅的眼前驟然明亮了許多。
    看了這半宿的禮單,她的眼睛又酸又澀,但是一看到那些禮單上寫的內容,整個人都痛快了,頓時覺得再辛苦幾日她也能忍。
    郭昭蘅百感交集道:“沒想到真的有人隻為了張宴請帖子一擲千金。”
    “這可不是一張尋常的宴請帖子,是進宮的敲門磚。”清鎖挑了下燈芯,回首笑道。
    “這倒是,不過,”郭昭蘅摩挲著一張厚厚的禮單,神情詫異不已:“我是真沒想到楊國公府的手筆這麽大。”
    楊國公府的禮單是清鎖親手收的,宴請帖子也是清鎖親手寫了交給楊翊辰的,對楊國公府呈上來的禮單記得格外清晰。
    聽到郭昭蘅這話,清鎖亦是唏噓不已:“婢子記得楊國公府的三個姑娘在才藝比拚中都大放異彩,可是為什麽名單裏卻沒有楊國公府的姑娘?”
    “難不成官家知道我窮,給我個機會讓我撈一筆?”郭昭蘅笑嘻嘻道。
    “......”清鎖啞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要是月月都有這好事兒,娘娘就不必再未銀子發愁了。”
    郭昭蘅偏著頭,若有所思道:“新人要進宮了,用銀子的地方多,是得想點法子了。”
    次日天明,鳳凰山上天氣晴好,繁花麗景,鳥雀和鳴。
    揮雲宮的宮人連夜將宮內宮外裝點一新。
    鳳凰山裏不缺山珍野味,但是時令的瓜果卻很是少見。
    尚食局命人晨起在鳳凰山周邊的村鎮中采買了瓜果時蔬,雖然都是些常見的品種,但是村民晨起摘的,送進宮裏的時候還沾著晨露,勝在新鮮脆嫩。
    新鮮的瓜果在沁涼的井水裏湃過,清洗幹淨後送進了揮雲宮的正殿中。
    除了這些尋常的瓜果時蔬,天還未亮,尚食局的嫋嫋炊煙便升到了半空中,一直到天光大亮,日頭高懸,才漸漸消散了。
    殿門大開著,殿中沒有燃香,瓜果時蔬的清香格外沁人心脾。
    赴宴的閨秀們早早的便進了揮雲宮的宮門。
    離開席的時辰尚早,郭昭蘅身為皇後,也不會這麽早便出現在宴席上,閨秀們樂得自在,在殿中三三兩兩的坐著閑聊。
    李敘白抱臂站在殿門前,看著大殿中的鶯鶯燕燕,微微皺眉。
    “大人,你這是昨天夜裏沒睡好?怎麽看著懨懨的,不太高興的樣子啊。”季青臨笑嘻嘻的打趣道。
    李敘白懶洋洋的抱怨道:“皇後請客,官家看戲,讓我當門衛,換成你你能高興?”
    “......”季青臨認真的琢磨了一下,瞥了眼正殿,一本正經的問道:“大人知道一條後宮的消息,在汴梁城裏能賣多少錢嗎?”
    “......”李敘白一臉震驚:“汴梁城裏還有這樣的買賣?”
    季青臨重重點頭,神秘兮兮的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兩?”
    “一千兩!”季青臨搖頭道。
    “......”李敘白震驚不已,轉頭盯著殿中,唇角抽了抽:“她們吵個架這麽值錢的嗎?”
    李敘白和季青臨站在殿門陰影裏竊竊私語,大殿中的氣氛漸漸活躍了起來。
    經曆過最後一日才藝比拚時的生死變故,閨秀們之間的關係,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彼此之間隔閡尚在,但是敵意似乎小了許多。
    “楊二帶的那兩個丫鬟怎麽看著這麽眼生,不是她常帶著的吧?”
    “何止是楊二,楊三和楊四帶的丫鬟,應該也不是丫鬟吧。”
    “肯定不是,看著就不像會伺候人的樣子。”
    “哪那是什麽丫鬟啊,那是楊國公府其他幾房的姑娘。”
    “我記得楊國公府隻有長房的三個姑娘參加了才藝比拚,怎麽其他幾房的姑娘也能進宮來了。”
    “她們這不是打扮成丫鬟了嗎,削尖了腦袋也要進宮,真是自降身份,自取其辱!”
    說話的這幾個人都是文臣家的姑娘,為首的正是素有文臣首領之稱的許承運的孫女。
    許知蘊她們這幾人既看不上武將之女的粗魯,也看不上勳貴之女的驕橫。
    尤其是楊國公府,身為勳貴之首,一向都是文臣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文臣的眼中,武將是傭兵自傲,勳貴就是禍國殃民。
    “也不能這麽說,能進宮當娘娘,那就是一飛衝天了,眼下受點屈辱算什麽。”等眾人議論完了,許知蘊才似笑非笑的嘲諷了一句。
    她的聲音溫婉動聽,雖然聲音不大,但她就是故意說給對麵楊國公府的人聽的,自然被她們聽了個正著。
    楊宛怡年紀小,臉皮薄,被這話氣的臉都白了,眼眶微紅,泫然欲泣。
    “哭什麽哭,你還有臉哭,人家說的不對嗎?”楊宛容聽到了楊宛怡抽鼻子的聲音,轉頭凶神惡煞的盯了她一眼。
    自從聽說了其他幾房的姑娘也要赴宴,還是扮成她們姐妹三人的丫鬟進宮,楊宛容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們姐仨兒宵衣旰食的練,膽戰心驚的比,最後一日更是險些連命都丟了,憑什麽其他幾房的姑娘什麽都沒幹,卻想借著她們的勢飛上枝頭,明明占盡了便宜,卻做出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樣。
    呸,又立又當!
    楊宛容越想越氣,沒忍住又回頭瞪了楊宛怡一眼。
    世家大族內麵和心不合,明爭暗鬥的事情太多了,既不是什麽隱秘,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許知蘊似笑非笑的朝身邊的姑娘挑了下眉。
    那姑娘心領神會,婷婷嫋嫋的走了出去,走過楊宛筠麵前時,她的身子一歪,倒在了楊宛筠麵前的食案上,雙手順勢一推。
    食案上的杯盞茶碗盡數扣到了楊宛筠的身上。
    深淺不一的湯湯水水灑了她滿身。
    楊宛筠尖叫了一聲,跳了出去:“你幹什麽!撒我一身湯水!”
    “哎喲,看我這不小心的,”那姑娘臉上沒什麽歉意,笑嘻嘻道:“楊四啊,一條裙子而已,我賠你就是了,發這麽大火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