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壞事行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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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遠望身邊圍坐著兩個嬌媚妖嬈的舞姬,正滿心的不自在,鄭景同的到來,簡直就是解救了他的窘境,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出了舞姬的包圍,順手把鄭景同給推了進去:“他酒量好,你們灌他,他能喝。”
    鄭景同比陳遠望年輕,生的也比他好一些,不管有錢沒錢,單憑這張臉,也比陳遠望更受舞姬的歡迎。
    舞姬頓時換了個目標,酒氣和脂粉氣頓時將鄭景同包裹的嚴嚴實實。
    湖邊的熱鬧一直持續到了晌午才散,李敘白和鄭景同登上了自己的馬車,租來的兩駕馬車直接將春風樓的妓子們送了回去。
    李敘白一行人這一路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囂張跋扈,隻差敲鑼打鼓的大肆宣揚了。
    他人還沒到家,名聲便已經傳遍了大半個衛州城了。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個出自恩義侯府的浪蕩紈絝,隻是恩義侯府遠在汴梁城,他們誰也沒見過恩義侯府裏的主子們,並不知道這位人傻錢多的浪蕩公子究竟是恩義侯府的哪一位。
    韓六沿著解悟湖的上遊一路狂奔,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身後的背簍。
    他在衛州城裏已經耽擱了兩日了。
    實在太久了。
    他怕跑的慢了,韓守心的傷勢太重,等不及了。
    他又怕跑得快了,將背簍裏的救命藥顛出來。
    他患得患失,在夏末聲嘶力竭的蟬鳴中,整個人幾乎跑出了殘影。
    溫熱的風在蘆葦蕩中輕輕拂過,微微泛黃的葉尖隨風輕搖,掀起一陣陣由黃轉青的波浪。
    “六哥回來了!”
    “六哥,你可算是回來了!”
    蘆葦蕩中冒出幾個腦袋,看到韓六的身影,幾個人驟然鬆懈了下來,卸下了方才警惕而又肅然的神情。
    韓六看到自己離開兩日,這裏依舊安全無虞,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不禁也鬆了口氣。
    連日來緊繃的心神一旦鬆懈下來,韓六的身子輕晃了一下,險些栽倒在水中。
    “六哥!”蘆葦蕩中竄出一道黑影,一把扶住了韓六。
    韓六解下背上的背簍,遞給那道黑影,緩過一口氣:“藥,療效都寫在紙上了。”
    不多時,一絲一縷微不可查的炊煙嫋嫋上旋。
    窩棚裏的地上鋪了厚厚的稻草,隻是地方格外狹窄,僅能容得下韓守心和幾個重傷之人躺在裏頭。
    其他如韓六幾個身上沒有傷的,或是韓九那般輕傷的,就連冷懷瑾這樣上了年紀的,都隻好露宿野外。
    以天為幕地為席。
    韓六看了看韓守心和重傷之人的傷勢,又看著韓九他們煎了藥,喂韓守心喝了藥睡下,他才放下心,去了野地裏的一處背風的地方。
    他們逃出來的倉促,別說是被褥了,根本連一塊碎布頭,都沒能帶出來。
    冷懷瑾年紀大了,在連日來的奔波和惶恐的雙重打擊下,他一到這個地方便病倒了,整夜整夜的咳個不停。
    韓六趕忙輕拍著冷懷瑾的後背:“族長,我回來了,帶了藥回來,族長喝了,就不咳了。”
    冷懷瑾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原本半白半黑的頭發,已經看不到幾根黑發了,氣喘聲淺而短促:“好,好,辛苦你了。”他緩了口氣,聲音微弱道:“如今這個時節倒還熬得過去,可若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落腳之處,天氣涼下來之後,就無法露宿了。”
    韓六簡直是滿麵愁容,壓著聲音道:“可是族長,衛州城盤查格外森嚴,咱們一時之間進不了城,就算是進了城,咱們這麽多人,也躲不過官兵的搜查,族長,這兩日我孤身一人,還險些被官兵給抓了。”
    聽到這話,冷懷瑾瞬間變了臉色,抓住韓六的手上上下下的查看:“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有沒有傷著,你兩日未歸,老夫就知道你一定是遇到麻煩了!”
    韓六趕忙勸慰道:“族長,我這不是沒事嘛,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隻是,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
    冷懷瑾皺眉問道:“怎麽了?”
    韓六思忖道:“衛州城裏的藥鋪都有官兵暗中盯著,我剛從藥鋪買了治療外傷的藥材,就被官兵給盯上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甩掉他們,卻發現出不了城,凡是出城的人,都不得攜帶藥材,我沒法子,在城裏逗留了兩日,還是被官兵發現了,情急之下,我就躲進了一駕馬車裏,族長,你猜那馬車裏的人是誰?”
    冷懷瑾目光一閃,偏著頭,不假思索道:“是,李郎君他們?”
    “......”韓六瞪大了雙眼,張口結舌:“族,族長是怎麽猜到的?”
    “老夫這幾十年,不是隻長年紀不長心眼的!”冷懷瑾嗬嗬一笑:“他們自稱是商賈,可他們身上的官宦氣分明多於銅臭味,要麽是假扮商賈出來辦差的官員,要麽就是領了個閑差的富家子弟,反正就不是個正經商賈。”
    “族長猜的真準!”韓六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們是恩義侯府的人,別看衛州城的官兵對平民百姓凶神惡煞的,可是都沒看到李郎君的臉,隻是看了一眼腰牌,就嚇得直哆嗦,根本不敢盤查,也是因為這個,我才能躲開了官兵的搜捕,他們收留了我一夜,還給我準備了藥材,今晨送我出了城。”
    聽到這番話,冷懷瑾一時之間陷入了思忖,半晌才搖頭道:“不對。”
    “什麽不對?”韓六茫然問道。
    冷懷瑾眉心緊蹙,聲音發虛:“年紀不對。”
    “年紀不對?”韓六更懵了。
    冷懷瑾看了韓六一眼:“小六,你可知道恩義侯是什麽來曆?”
    韓六回憶了片刻:“我躲在馬車的暗格裏,隱約聽到,恩義侯好像跟當今太後有些關係,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小了,我聽得不太真切。”
    冷懷瑾有一瞬間的走神,很快便收回神思,斂眉垂目,輕聲道:“恩義侯是文太後的前夫。”
    此言一出,韓六嚇了一跳,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其中的曲折,倒不算什麽隱秘之事,但是恩義侯如今應該是五十歲左右了,他的兩個兒子約莫三十了,孫子還小,十幾歲,跟李郎君和鄭郎君的年紀都對不上。”冷懷瑾思忖道:“不過,不管他們的身份究竟是什麽,總歸是幫過咱們謝家村,救過咱們的命,罷了,凡事經不起深究推敲。”他慈祥的看著韓六:“奔波了一路,你也累了,去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