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他們的預判非常正確，此刻顧安的確正在苦惱怎麽重新凝聚自己的肉體。
    “係統，這怎麽辦啊？我的聚形散氣好像‘聚’不回去了……”
    顧安在自己的神識空間裏不斷地嚐試著，可自己化作靈蘊粒子的肉體似乎已經不再受自己的神念控製了。
    每次他試圖將這些粒子重新凝聚為原來的“顧安”，這些粒子中充盈的神雷之力就會爆發，將他的肉體重新炸散。
    他隻能在反複死去活來的痛苦折磨中，不斷地嚐試，不斷地失敗。
    隨著失敗的次數越來越多，顧安的元神似乎也在折磨中受到了影響，他變得越來越急躁、沮喪。
    對此，係統也沒有什麽辦法，它沉默了許久，給出了結論：
    “抱歉。宿主，這次似乎是我操之過急了。”
    “什麽意思？”
    “神雷淬體確實是難得的大機緣，你使用的蓄能手段也無可厚非，隻可惜這份機緣之‘深厚’超過了你的承受能力。而且，或許是你這次的提升過於逆天，我感覺到冥冥中有種神秘力量也在阻止你完成淬體。正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不會吧！難道是天道不允？我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嗎？”
    “即便你是氣運之子，天道也不會允許你無限成長的。況且若不是因為你身負大氣運，加上之前那位昴日星官為你增添的星辰護佑，你根本走不到如今這一步。”
    “…………”
    顧安沉默了，如果連係統也這麽說，便證明他這次確實是無能為力了。
    雖然不甘心，但顧安還是需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係統，如果我放棄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現在放棄淬體，我可以幫助你操控元神逃出外麵這片雷池，應該不會導致元神受損。逃出去之後，你可以暫時寄居在萬法隨心兵中，再依靠外麵這群人幫你重塑肉身。重新塑造的肉身雖然會與伱的元神契合度差一些，但也不會對你的修為有太大的影響。你仍然可以尋找機會重新淬體，強化肉身。”
    也就是說，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不過，係統告知的失敗結果也不算太糟糕，隻是有點丟人。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幹脆放棄之時，驚變陡生——一道道金色的閃電突然在他神識空間的邊緣炸響！
    “怎麽回事！？”
    “糟糕，宿主你肉體所能承受的神雷之力達到了極限，溢出的神雷之力開始侵入你的神識空間了。”
    顧安驚訝地看著那些越來越密集的金色雷電，有點無奈地苦笑道：“那現在我們還出的去嗎？”
    係統沉默片刻，似乎在評估這種危險，隨後給出了結論：“現在立刻放棄肉體元神出竅，應該會受一點傷。”
    聽到係統如此棱模兩可的話，顧安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就在他即將陷入絕望的情緒時，一道急切的聲音突然在他的神識空間中響起：“顧安！顧安！你聽得到嗎？”
    “嬋兒！？是你嗎？”顧安下意識地回應道。
    “是我！顧安，快！敞開你的神識空間！”
    “為什麽？你要幹什麽？”
    顧安有些詫異，此刻他的神識空間正在變得越來越凶險，楊嬋難道是想進入此處嗎？
    “情況緊急！來不及解釋了！聽我的！”
    “可是……”
    顧安還在猶豫，係統突然出言提醒道：“宿主，勸你聽她的，此刻她能與你進行元神對話，說明她已經處在元神出竅的狀態，她的元神在外界隻會更加危險。”
    顧安心中一驚，立刻敞開自己的神識空間，並告知楊嬋：“嬋兒，快進來！”
    刹那間，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顧安的神識空間中。
    楊嬋的元神發絲淩亂，體表明顯有很多因雷擊造成的焦灼傷痕，此刻還沒來得及修複。
    顧安一把抱住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楊嬋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險境，想來幫助自己。但也正因如此，他並不想讓她冒險：“嬋兒，你太莽撞了！這裏很危險，你聽話，一會讓我護著你，趕緊離開吧！”
    這一下，顧安已經沒有任何猶豫了，如果先前隻有他一個人，他還會考慮再冒險試試重新凝聚肉體，搏一搏那渺茫的成功率。但現在楊嬋在這裏，他就隻剩下如何保護她的元神安全逃離雷池這一個念頭了。
    “不，我不會離開。”楊嬋堅定地搖了搖頭，接著說：“我已經從師父那裏聽說了，你現在是不是無法扭轉‘聚形散氣’的法術，無法重新凝聚肉體？”
    顧安點點頭：“對。”
    楊嬋麵露喜色，她知道自己來對了：“我能幫你！我的‘天雲散華’神通源自‘三花聚頂’大道法則，是聖人親創的秘術，可以幫你凝聚神雷淬煉後的新肉身！”
    “你要教我‘天雲散華’神通嗎？這麽短時間能行嗎？”顧安有些詫異。
    “不，你誤會了。這項神通隻有傳承雲花玄女血脈或名號的人才可學習，我並不是要教你這門神通，而是要替你凝聚肉身。”
    “這……”顧安遲疑了，這種方式他聞所未聞，於是他在腦海中詢問係統：“係統，楊嬋所說的做法確實可行嗎？”
    “理論上確實可行，你交出肉身的控製權，由她的元神主導，簡單地說，就是讓她暫時‘奪舍’你，或許可以成功。不過……”
    係統罕見地欲言又止，它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語言。
    “不過什麽？”
    “不過，這個過程中，她也將代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和風險。並且，如果她失敗的話，你與她的元神將一同殞滅於此。”
    “好了，我知道了，那肯定不行。”
    顧安退出與係統的溝通，果斷地朝楊嬋搖了搖頭：“不行的，嬋兒，你快點離開，我馬上也會舍棄肉身元神出竅，這次淬體我失敗了，我會選擇將來擇機重塑肉身。”
    楊嬋看著顧安，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怕連累我，才決定放棄的？”
    “不是，隻是因為你說的方式太危險了，我不想冒這個險而已。”
    “真的嗎？那我問你，如果沒有我，隻有你一個人，你願不願意去嚐試我說的方法？”
    “這……”
    麵對楊嬋的問題，顧安遲疑片刻，但他還是決定說實話：“應該會嚐試。”
    “那不就得了！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呢？你覺得我就應該成為你的附屬品，一直躲在你的背後被你保護著嗎？”楊嬋叉著腰，一臉嚴肅地質問顧安。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你對我沒信心？”楊嬋不等顧安再開口，又問道：“你如今做的這一切，受這麽多苦，是不是為了娶我？”
    顧安點了點頭：“自然是。”
    “好！那既然我們要成為夫妻，夫妻是不是應該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夫妻是不是應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夫妻是不是應該遇到危險並肩作戰，共同麵對？還是說，你要我明知道你有危險，卻不聞不問，看著你獨自一人去承擔？等你不幸身死之後，我一個人獨活？那你娶一個這樣的娘子回家意義何在？”
    “…………”
    顧安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他不禁默然失笑，他真沒想到，那個一直在他心目中被當作刁蠻任性大小姐的楊嬋，也有如此雄辯、如此以理服人的一天。
    確實，按照她的話，自己真的沒有理由再拒絕她了。
    真要說起來，顧安每每沉浸在她的美貌中，反倒忽略了她其實是一位在三界中都有一定分量的強者，她從來不是一個希望被人束之高閣的花瓶。
    即便在這段感情中，楊嬋也一直有自己的追求、選擇和堅守，她一直在與顧安雙向奔赴。
    “好！那，就拜托娘子了……”顧安溫柔而寵溺地輕撫楊嬋的臉頰，決定將一切托付給她。
    楊嬋笑著握住顧安的手，堅定地回應道：
    “放心吧，夫君！大不了，就是你我夫妻共赴黃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