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姐姐和外甥女，唐應凱斟酌著給王兵打電話問問昨晚的進展，沒想到羅鳴浩的電話先打來了。
    “你咋樣？”羅鳴浩問。
    “沒事，昨天你們哪去了？”
    “本來是在派出所的，突然有了案子。”
    “哦，那你忙吧。”
    “有事兒說話。”羅鳴浩囑咐了一句。
    “能有啥事。”唐應凱回的有些不耐煩。
    羅鳴浩嚴肅的說：“查案子這事兒，不用你下工夫，又不發你工資，可別再衝動了。”
    “知道了。”
    唐應凱掛了電話，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七，這個時間給王兵打電話會不會有點太早？唐應凱正拿著電話發呆，羅鳴浩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問你個問題，凶手費勁巴拉的把屍體裝進編製袋子，又把案發現場清理幹淨，然後走的時候，忘了把編製袋子帶走，這是啥心理？”
    “啊？啥？你再說一遍。”
    “算了，我們自己琢磨吧，你好好歇著，這案子本來是要給重案組的，他們貓咖店命案還沒個眉目，這段日子老王可沒少挨罵，你先幫他吧。”
    沒等唐應凱說點啥，羅鳴浩已經掛斷了電話。
    唐應凱回憶了一下剛才的通話內容，凶手收拾好現場，也把屍體裝進編製袋子裏，但是走的時候沒有帶走？
    能是啥心理？屬於是眼大肚子小，誤判了自己方方麵麵的能力唄。
    既然凶手想到了要帶走屍體拋屍，那就是死者的死因或者死者的人際關係很容易扯出凶手，而凶手收拾幹淨案發現場，或許是為了製造死者失蹤或者離家出走的假象，時間一長，可能就被人遺忘了。
    唐應凱覺著這是個素材，趕緊坐到桌前，拿過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翻到中間位置，把這剛才想到的記錄下來。
    ……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等唐應凱覺得肚子餓了，抬頭一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他覺得這個時間應該沒問題了，他趕緊拿起手機準備給王兵打過去，偏巧這時候手機屏幕亮了，是一個陌生電話。
    唐應凱本想掛斷，但這個號碼沒有被標注廣告，騷擾之類的標簽，他皺著眉接通了電話。
    居然是範霖打來的，
    “……老王怕你惦記著，讓我跟你說一聲，昨晚我們查了馬星月居住過的賓館，三十一號晚上，他七點二十從賓館出來，是打了一輛網約車走的，我們查了這輛網約車目的地就是馬星辰居住的小區，然後八點十五分，馬星辰的車出現在小區前那條街的紅綠燈處，我們一路查下去，馬星辰的車到了譚耀輝居住小區外的一條小巷子口……”
    “他接走高蘭？”
    “畫麵不是很清楚，老王說馬星月應該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基本看不清有人上車了，但是技術部門的人很給力，他們調取了高蘭下樓走出小區的監控，根據高蘭穿著打扮和行走路徑，基本可以確定高蘭上了馬星辰的車，然後車子在九點五分的時候經過馬星辰小區外的街上，再出來的時候是十一點四十六分。”
    “所以基本可以確定高蘭是死在馬星辰家了。”唐應凱激動了。
    “問題是誰殺的？這輛車現在不知道在哪，監控顯示這輛車淩晨奔著郊外去了，那邊沒有監控的地方多，按照賓館監控信息顯示，馬星月是早晨七點半打車回去的。”
    “車消失的方向是貓咖店的方向嗎？”
    “很奇怪，不是，我們懷疑馬星月有另一輛車，貓咖店周圍沒有發現過馬星月的車。老王去L市了，他說要當著馬星月父親的麵請馬星月回來做問詢調查，還要跟馬星月他爸說清楚，他兩個兒子跟一起命案有關。”
    唐應凱皺眉問：“他爸要是出手幹預……”
    “上午小崔和老馬本來是要查馬超月就醫情況的，都被這位大企業家幹預了，所以老王要去一趟，跟這位企業家說清楚，他如果一味袒護，幹預，老王說咱們這可由不得他呼風喚雨。，主要他的手伸不到咱們這兒。”
    “如果這一切都指向他的長子，按道理說他不該幹預，甚至他聽完老王的介紹就應該明白這事兒不簡單。”
    “是，老王也是這麽想的，他們下午應該會一起回來，等下午馬星月到了，看看問詢情況吧，這回需要他回答的問題可多了，他每一個回答都有可能讓他前功盡棄，哦，對了，忘了說，我們查了馬星月的通話記錄，三十一號晚上六點五十二分，他給高蘭打過電話，通話時長四分五十秒。”
    “但他之前說不知道馬星辰談戀愛的事，我很好奇他要如何解釋這通電話。”
    “馬星月在九月五號的時候，換了一個電話，也換了一個電話號，給我們留的是他新的電話號，我們查的時候發現是新號就想法找他的老號，他買手機和手機號是在L市，我們查會很費勁，二喜腦子還能轉，他說可以先調看高蘭的通話記錄，手機是沒了，但通話記錄能打出來，這年頭熟人誰不用語音聊天，所以通話記錄還是很容易找到馬星月之前電話的。”
    “確定是他的了？”
    “確定。”
    “我下去過去聽聽。”
    “好。”
    ……
    唐應凱掛斷電話，把範霖說的內容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馬星月在案發當晚先是聯係高蘭，說一些馬星辰對她念念不忘，情緒很低落，希望高蘭能來寬慰勸慰的話，高蘭肯定不願意來，馬星月再給點好處……
    唐應凱覺得馬星月能給的除了錢還有就是馬家這個大企業法律顧問的位置，高蘭肯定是信了，然後馬星月跟她約好時間，自己先打車到弟弟的小區，然後開著弟弟的車去接了高蘭，把高蘭接到小區後，他應該沒有馬上下車，九點零五太早了，高蘭的死亡時間是十一點多，高蘭不會這麽有耐心的跟馬星辰聊這麽久，譚耀輝是晚回，不是不回，而馬星辰的情緒也不會堅持這麽久不爆發。
    那就是馬星月跟高蘭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高蘭會願意在車裏待那麽長時間，很大可能是為了確認好處如何到位。
    唐應凱想到這裏，站起身點上一支煙，開始在屋子裏溜達。
    等高蘭覺得差不多了，就跟著馬星月上了樓，而馬星辰正忐忑的等著，等待的過程，他的腦子裏會產生幾種見麵後的場景，而他因為病症的關係，會控製不住的想著最壞的可能——高蘭承認出軌。
    馬星辰的情緒在高蘭出現之前就已經沉浮好幾次了，見麵之後，很快就會說到正題，而這個時候，馬星月一定在一旁起哄架秧，讓馬星辰的情緒達到不可控的高峰，然後抄起手邊的東西砸在高蘭的臉上……
    誰掐死的高蘭？
    唐應凱撓了撓頭，這個還真不好說，他不知道馬星辰的病症嚴重到什麽地步，如果他打倒了高蘭後，沒有動作，馬星月一定會上前完成殺人這一步，這是他想要的結果——用高蘭的死逼死馬星辰。
    隻要馬星辰死了，高蘭到底是誰殺的，可能會永遠成謎。
    這要比親手殺了馬星辰安全的多。
    那家裏那位十二歲的弟弟呢？是不是同樣的手段？
    唐應凱掐滅手中的煙，坐到桌前，他想到在武俠小說裏有種功夫可以殺人於無形，而馬星月好像一直在做的就是這件事，人死了，找不到凶手。
    馬星月的目的是家產嗎？
    唐應凱搖了搖頭，馬星月說過，他媽媽留給他的遺產夠他花的。
    唐應凱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為啥會相信馬星月的話，馬星月好像成心讓他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然後不假思索的相信下一句，都是實話嗎？
    唐應凱又搖了搖頭。
    眼下最難辦的是要抓住馬星月的漏洞，至少能限製他出境，要不然他急眼了坐飛機跑了可咋整。
    ……
    唐應凱下樓吃了一碗麵後，就開車去找範霖了。
    範霖和二喜都沒在辦公室，門衛又打電話給範霖才放唐應凱進去，進去也隻是等在車裏。
    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倆人開車回來。
    三個人急匆匆的回到辦公室，範霖和二喜熟練的泡上方便麵，唐應凱問：“你們沒在外麵吃點？”
    範霖說：
    “沒時間，我倆又去了趟賓館，馬星月不是說那幾天有朋友過來玩，他一直做地陪嗎？我們查了一下，他那幾個朋友跟他住同一家賓館，但你不覺得有一件事想不通嗎？L市到咱們這兒走高速不到兩個小時，馬星月肯定有車，開車帶著朋友們出去玩不是更方便？可他為啥沒有開車來？”
    “可以查查他這幾次是咋來的咱們市，我估計都沒有開車，他心思十分縝密，拋屍需要開車，這一點他提前做好鋪墊了。”唐應凱說。
    二喜說：“還有一點很可疑，我們問了賓館前台，馬星月沒有租車，可前台有人記得他們幾個人每天出去都是開車出去的，我們倆懷疑是馬星月的朋友租的車，剛才去賓館也是為了調看他們出行用的那款車的車型。”
    “還要查租車行？”
    “嗯，又是個大工程，好在賓館有他朋友的身份證信息，現在知道車型了，再有租車日期，應該不難查。”範霖說完打開悶了一會兒的桶裝方便麵，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二喜也沒閑著，跟著一起悶頭吃了起來。
    唐應凱坐在一旁，嘟囔道：“馬星月真是下工夫啊。”
    “如果這案子真像咱們想的那樣，他可真是……你說他有這工夫，自己做點啥是不是都成了？”二喜燙得嘶了兩聲，抽空說了一句。
    “老王他們已經往回走了？”
    範霖頭都沒抬，嗯了一聲。
    “老王跟馬星月他爸聊的咋樣？”唐應凱又問。
    “沒見到，要不也不能這麽快回來，應該快到了，我倆也是算著時間，沒敢再耽誤。”
    唐應凱皺眉，問：“沒見到？他還能躲著不見？”
    “說是出差了。”
    “昨晚不是還……”
    範霖抬起頭說：“要不人家是企業家呢，死了兩個兒子，都不能耽誤他出門談生意，孩子的後事有孩子她媽操辦，他這時候做起甩手掌櫃了。”範霖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說：“老王跟他通了電話，介紹了一下貓咖店命案的情況，馬躍華的意思該咋查咋查，不用跟他溝通。”
    唐應凱皺眉說：“咋感覺這幾個孩子跟他沒關係一樣？”
    “誒，你別說沒關係，馬躍華可說了，犯法了該抓抓，該殺殺，但是要想讓他兒子背鍋，門都沒有！把老王氣的，聽說這次馬星月是帶著律師來的。”二喜也吃完了，他說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說：“這時候想起這是法治社會了，作惡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啥？”
    唐應凱皺眉像是在思考著。
    範霖的手機這時候響了，王兵說帶著馬星月馬上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