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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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兵點頭說:
    “所以他真正的退路是認下拋屍,可實際上因他喪命的目前就已經有三個人了。”
    老馬揉了揉眼睛說:“馬超月的死確實挺離奇,你說一個小孩,真說見鬼了,也不至於嚇死吧?身邊都是活人,加一起的陽氣還抵擋不住邪物?”
    “說啥呢?迷信的東西你也信?”範霖邊說邊朝老馬使眼色。
    老馬哎呀了一聲,說:“這又不是在外麵,這不是咱們自己嘮嗑嘛,這種事誰沒聽說過幾件?”
    “你見過?”王兵問。
    老馬擺手:“那倒是沒有,就是覺著這孩子死的有點蹊蹺,大醫院治過了,也請大仙兒看過了,咋還會死呢?審那大仙的時候,他說孩子送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他跟孩子媽媽也說了晚了,救不了了,孩子媽媽就給他磕頭,說多少錢都行……”
    “孩子在那待了幾天?”唐應凱問。
    “兩天。”
    唐應凱看向王兵說:“所以昨天我跟他打架,他忍氣吞聲的就想趕緊離開,因為他不確定這個弟弟死沒死,他也怕你們找到馬超月,萬一救過來了呢?”
    小崔擺手說:
    “沒用,那位大仙說孩子來的時候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他說這是鐵定要帶走的,誰都攔不住,他費了好大勁才多留了一天,我們問他都做了啥?他又說啥都沒做,就是燒紙磕頭的,他還說孩子媽媽說這孩子早些年就有過一次,差點被帶走,那時候孩子才七歲多,醫院沒用,也是有人介紹了一個能看事兒的老太太,說是就帶著一碗米,就把孩子救了,說是當時就活蹦亂跳的了,可惜,那老太太去年過世了,老太太家裏人推薦了這位大仙。”
    唐應凱一臉哭相的看向王兵,問:“他幾年前就準備動手了?鋪墊了這麽多年嗎?不應該啊,據他跟我說的內容,他出國留學之後就沒咋回來過。”
    王兵長處一口氣說:“還要查他的出入境記錄,麻煩!”
    “不對呀,”唐應凱撓頭:“我一直覺得他媽媽去世這事兒對他打擊很大,雖然他表現的雲淡風輕,但這件事一定是促使他心聲邪念的主要原因,可五年前,他,他就變異了?”
    王兵搓了搓臉,說:
    “先不想這些,今天應該是留不下他,限製出境的事還在走程序,除非咱們盡快找到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參與了貓咖店命案,程序肯定就快,現在都是推斷,我都怕申請不下來,今天放了他,他扭屁股坐飛機就跑了。”
    唐應凱說:
    “這要看他的最終目的是否達到,我覺得沒有。兩個弟弟死了,貌似他可以繼承他爸的企業了,可他要是跑了,還咋繼承?別忘了他還有個妹妹,這年頭可沒有傳兒不傳女的說法了,這還是說他的目的是家產,但我覺得這不是,不管是啥吧,他都沒走到最後,這個時候離開就是前功盡棄,我覺得他不會。”
    王兵皺眉思考著。
    範霖說:“不管他會不會,都得安排人盯著他,可他又不在咱們市……”
    “一會兒告訴他明天還要再來,今天說的這些需要時間核實,建議他不要回去,他不怕折騰就回去,這個在咱管不了。”
    王兵頓了一下又說:
    “小崔老馬,你倆去查馬星月九月一號早晨回到賓館乘坐的出租車是從哪開回來的,然後調取那地方的監控,看看馬星月是從哪個方向走到打車地點的,我覺著他不可能在藏屍地直接打車,至少查到他從哪個方向來,順藤摸瓜,找到馬星辰的車出現過的畫麵。”
    範霖說:“殺害高蘭之後用來藏屍的車,應該是馬星辰的,但拋屍用的車肯定不是馬星辰的車,也就是說一號到二號晚上這段時間,馬星辰的車應該被處理了,這個可以聯係交管部門協查。”
    王兵點頭說:
    “你跟二喜查一下馬星辰小區附近在三十一號晚上有沒有馬星月溜達的記錄,找好路線,他喜歡跟咱們捉迷藏,你們就機靈點,他能出來就一定要回去,路線要找明白,他如果沒出來,也會說監控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你們要去核實一下,他不是說坐在小區裏一段時間嗎?咱們有小區各個位置的照片,一會兒讓他自己說在哪坐著的……”
    唐應凱插了一句:“他會說天太黑,心情又不好,所以沒注意是在哪坐著來著。”
    “他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了?這事兒我會提醒他,他不記得的事情多了,也就變相的說明他的問題很大,積累到一定程度,他自己也該明白代表了啥!”範霖氣哼哼的說。
    王兵說:“你先帶著照片讓他選,然後你們該查啥查啥去,我和小唐再跟他聊聊。”
    ……
    馬星月覺得今天有點累了,問詢室裏好像空氣還不流通,他覺得有點憋氣,他低著頭,手捂著胸口,小時候那種窒息的感覺一下湧到心頭,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範霖推開門那一瞬間,馬星月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放下手,一臉溫和的看向沉著臉的範霖。
    範霖將幾張照片遞給馬星月,嚴肅的說:“你看看,三十一號晚上你坐在哪裏?”
    馬星月接過照片,一張張認真的看著。
    範霖提醒道:“這是你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你最好把握住了。”
    馬星月撇了撇嘴,將照片遞給範霖說:“那天晚上太黑,我真不記得我坐在哪,你們可以查。”
    範霖狠狠地看著馬星月說:“你不記得的多了,對你不是好事。”
    “嗯,我知道,但我說的是實話。”
    範霖接過照片,轉身出了問詢室。
    馬星月做了幾個深呼吸,眼神中的光卻逐漸暗淡,他重新低下頭,想著這座迷宮的生門到底在哪裏?
    就在這時,問詢室的門又被推開了,王兵帶著唐應凱聊著天走了進來。
    “那家的老板娘是真熱情,我都不好意思說餃子沒熟。”
    王兵說著坐到椅子上,唐應凱也坐到之前擺在馬星辰很近的那把椅子上,說:
    “心理狀態跟品性有直接的關係,你不會去質問是因為那樣會讓你心裏不舒服,所謂的善良就是這樣,那麽做了心裏會不舒服,反過來也一樣,有些人會做壞事,惡事,是因為這樣做他心裏舒服,不做,反倒不舒服,說到底,人都是跟著心在走,不用提醒。你說,是吧?”
    唐應凱看著馬星月問。
    馬星月抬起頭,笑了笑說:“你是專家,說的東西,我聽不懂。”
    “咋會呢?咱們有句古話叫,此一時彼一時,啥意思?二十年前的你絕對不會有現在的心境,二十年後的你或許不會讚同今天的行為,所以遇到事需要跳出來看,在網裏,越掙紮,越難找到出口,卻容易作繭自縛,你說是不是?”
    “我還是聽不明白,你想給我講什麽道理?”馬星月無邪的問。
    “下雨的時候,別人家的屋簷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傘。”
    馬星月笑出了聲,說:“真說突然下雨了,你還有工夫想哪種避雨方式最佳?能躲過去就不錯了,你們這些專家,雞湯理論一盆盆的上,都是看著誘人,沒有一盆真有味道。”
    “我再給你來兩盆,這世界沒有真相,隻有視角。要求別人愛自己,是最大的傲慢。”
    馬星月臉上的青筋暴起,他緊緊閉著嘴,才沒讓自己咆哮出來。
    “哪一盆你嚐到味道了?”
    馬星月看向王兵問:“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他們這些專家的課太貴,聽不起。”
    王兵說:“明天還需要你來,你今天回答的內容,我們都需要核實,明天就會有新的問題,等確定你嫌疑很大了,那就不用你來回折騰了,明天還是上午十點,你看你今天是不是需要回去。”
    馬星月緊繃著臉,看著王兵,三秒之後,他灑脫一笑,說:“應該的,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王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王兵和唐應凱回到辦公室,王兵遞給唐應凱一支煙,問:“他覺得他就是為了報複?”
    唐應凱點上煙,吸了一口說:“我在想,他恨的到底是誰?”
    “現在這個後媽?”
    “或者是他爸背叛他媽找到所有女人和他們生的孩子,又或者是他爸爸,不管是誰,都說明他對他媽媽的感情不一般。”
    “他……算不算有心理疾病?”
    “他心裏扭曲不是在這幾年,應該在他小時候就開始了,他習慣性的心口不一,也肯定有一定程度上的心裏疾病,但沒有發展到更深程度,不然,你們看到的會是血淋淋的命案。”
    王兵抽了一口煙,問:“他這算是有了奮鬥目標,所以一直能保持精神狀態穩定?”
    “假穩定,和那些需要見到鮮血的變態不太一樣,策劃對他來講肯定是樂趣,想到能達到最終的目的,他一定很興奮,你說得對,這就是他這些年能堅持下來,病情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動力。”
    王兵掐滅煙,問:“你給他疏導一下,他會不會收手?”
    唐應凱也掐滅了煙,擺手說:“不可能,就好比那些信教的人,你說勸他別信了,他不揍你一頓都算是給你麵子。馬星月的這個執念時間太久了,如果這世上還有讓他牽掛的人,讓他心疼的人,讓他信任的人,或許這個人能說服他,我不行。”
    “那就隻有想辦法找到證據,讓他收手了。”
    “他今天回去,一定會想辦法找出口,或者說拖延時間,如果是這樣,我反而覺得他的目的絕對不是他爸的家產,是人。”
    王兵又點上一根煙,說:“如果貓咖店命案他能脫身,那就要在馬超月的死亡上下工夫,但不是咱們市,隻會更難。”
    “馬超月是哪天犯的病?”唐應凱問。
    “現在最大的難題是馬星月的爸和後媽都不配合,問啥都問不出來,老馬說那位大仙也隻知道馬超月是幾天前犯病的,具體幾天前,他沒問,本來今天也是要把他帶回來仔細問詢的,但那邊的派出所今天不能放他,馬超月家的人沒打算計較,沒有原告,上麵又有壓力,他們打算今天都問明白了,再教育教育這位大仙,我聽他們的意思,連行政拘留都沒打算用,這樣也好,明天這位大仙就可以過來協助我們做個問詢了。”
    “那我明天再過來,見識見識大仙的本事。”
    “你明天不用著急過來,我覺得馬星月一定會拖延,我們也未必能在明天上午的時候都查明白,那位大仙我們更不好催。”
    唐應凱站起身,說:“那我明天等你們電話。”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