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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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姐,馬星月能被留一天……”
“你現在讓警察那邊寫一份案情報告,我今晚開車去省城。”
“你……知道是啥案子?”
“你說你,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我還是從劉局那裏知道的,你要不是因為摻和著要查他,他抽風了報複小玉?”
“這事兒確實是我不對……”
“有啥不對的?咱爸咱媽和我是咋教育你的?就該這樣,查他!幾條人命了?他以為他是誰?”
“他爸……”
“我知道是誰,我也知道他找了誰,你能找咱也能找!這種人要是放出去,小玉能有好?那就是個畜生!你記著,咱們好好做生意,平時不去麻煩誰,但不代表咱上麵沒人!你盡快讓你刑警朋友把報告寫好,打印出來我過去拿,拿到之後就去省城,這樣一個殺人犯,讓他逍遙法外就是對陽間的最大不公!”
“好!”
唐應凱掛斷電話,抬頭看向王兵,他剛才最後幾句的時候打開了揚聲器。
王兵趕緊從桌上拿起之前範霖寫的報告,認真的看了起來,然後讓範霖在電腦中調出文案,修改起來。
唐應凱和範霖站到窗戶邊,一人一根煙小聲嘀咕著。
“你家……行嗎?”
唐應凱深吸一口氣,誠懇的回答:“不知道。”
“你家的事,你不知道?”
唐應凱笑了笑說:“我從不參與公司的事,也很少跟家裏人聊這些,所以……”
“不過,隻看能留下馬星月一天,應該有希望。”範霖像是對自己說的。
“那是因為在咱們市,要是在L市,誰都沒用。”
“你說這個馬星月是咋琢磨的呢?就有種你知道是我,你又奈何不得我的囂張……唉,可他確實有囂張的資本,實話實說,哪辦過這樣的案子?越是命案越是好查,因為大多都是激情殺人,現場除了證據就是證據,偶爾遇上個謀殺的,還處處是破綻……”
“你知道十九年前白河縣那個案子嗎?”唐應凱突然問。
範霖想了想問:“那個中學教師在家被人殺了,被殺的還有孩子和妹妹那個案子吧?”
“對。”
範霖歎了口氣說:
“我參加工作前的刑警不好幹,再早個十年,二十年的更不好幹,除了這裏長著一顆有良知的心外,業務能力也需要很強才行,”範霖指了指心窩,接著又說:“你說的這個案子,咋說呢,正常來說,一個案子沒破會一直是辦案人喉嚨裏的一根刺,我認識的一個老刑警當年參與過這個案子的偵查,聽他說過當年走訪摸排的事,那真是就差逢人就問了,我說現場留下凶手血跡了,又是白天中午,能去被害人家裏,被害人還能熱情招待的人能有多少?”
“熱情招待?”
“現場有沏好的茶,其實這就間接說明凶手是熟人了。”
唐應凱想了想問:“他們當初肯定首先查了被害人一家的熟人。”
“是,連被殺的那個妹妹談過的男朋友都查了,被害人,就是那位中學老師,他丈夫當時在出差,有不在場證明,他們也沒放過,比對了DNA,被害人是老師嘛,那她的學生是不是有恨她的?他們也找了很多畢業好幾年的,當年學習不太好的人……”
“查了不少人啊。”
“是,單純依靠比對DNA,我是不讚同的,還是要分析作案動機出發,當時凶手是受傷的,家裏取出來的五萬塊錢也沒了,謀財害命的案子還是要從錢上下手,可他們一直沒查到有問題的人。”
“他們沒查查醫院啥的,凶手不是受傷了嗎?”
“查了,但是無證小醫院太多,我隻是估計,估計他們沒有全部排查,也有可能凶手回家自己清理傷口了,那就說明凶手住的不遠,要不然帶著血走……”
“零五年,或許自己有車?”
“被害人的親戚朋友沒幾個有車的,當時就排查過了。”
唐應凱納悶的說:“你了解的真的很清楚啊。”
“命案積案的卷宗,我們也會看,沒事的時候也會琢磨。”
唐應凱想了想給羅鳴浩撥通了電話。
“你那個案子有眉目了嗎?”唐應凱上來就問。
“不是跟你說了等結果呢嘛?”
“要這麽久?”
“就算結果出來了,也隻是先確定了無頭男屍的身份,距離找到十九年前的凶手還有一段路要走。”
“當年警方摸排篩查過不少人,基本包括了與被害人一家有關係的大部分人,我倒是建議等結果出來之後,從這些人身上下手,我的意思是,結果隻是指明一個家族,但不知道是誰,你們可以在已經摸排過的人中找找相關聯的人。”
“你說你這算不算身在曹營心在漢?貓咖店命案有眉目了?”
“就是跟老範聊起這案子,想給你們個建議,凶手當天去的時候,是被熱情招待的,說明認識,認識這倆字可就麻煩了。”
“知道了,我會跟秦隊建議的。”
唐應凱掛斷電話,王兵又拿起電話給老馬打過去,想問問爛尾樓勘查的進展,可那邊目前還沒有什麽發現。
王兵放下電話,抬頭對唐應凱說:“你來看看還有啥補充。”
唐應凱沒客氣,不僅看了,還加上了徐醫生對馬星辰的一些評價,加上了馬星月的性格特征,補充了張大明,就是那位大仙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還有馬星月後媽肖文君的死亡,注明這位母親並非兩個孩子的生母,最初十分抵觸厭惡這兩個孩子,又怎麽會因孩子的死傷心而亡?最後唐應凱分析了馬躍華的心裏狀態。
一個步入老年的男人,喪子喪女又喪妻,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痛苦,不是一起,是分散著一個接一個,打擊自然也是一個接一個,正常人這時候還能否站著?
可馬躍華不僅站著,而且沒有耽誤集團生意,可以說他內心強大,但明知道長子與幾個孩子的死有關聯,他還一味的保護,就不正常了。
最後一句:通過目前所有證據的推斷,馬星月的目的並未完成,如果讓其出去,不知道還會連累幾條人命。
唐應凱寫完,王兵看了一遍,歎了口氣說:“你說通過所有證據推斷,咱們哪有拿得出手的直接證據?”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上麵的領導,尤其是與馬躍華沒有太多瓜葛的領導心裏有個意識,馬星月一旦出去,會有舐櫸場!?
“你在……心理暗示?”
“嗯!”唐應凱誠實的點頭:“在判決前,實證是證據,邏輯也是,他解釋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咱們現在又不是要給他定罪。”
“你姐姐去找誰?”
“不知道,她既然要去,多少應該有點信心,馬躍華有本事就徹底蓋住,哪怕馬星月出去了再有人命鬧出,他也能保住兒子,那些官員也能保住官位,那我沒啥說的,我姐去一趟,至少告訴他們,有人在盯著這個案子,將來要是真有啥事,別爆了就行。”
王兵沒再多說,他也不知道打印出來的這幾張紙算啥?在唐應雪來拿之前,他總要先去找局裏領導說了一下。
局裏領導的意思,啥也沒聽到,那幾頁紙也不是王兵寫的,不是重案組成員寫的。
“……這也不是信訪,人家朋友間走動,咱們沒權利阻攔,我之前跟上麵領導提過,你們找了一個心理學專家配合查案,這也正常,涉案人員威脅到別人了,別人有想法也正常,恰巧這個人又是有朋友在上麵的,咱們就更管不了了。”
王兵知道這些話領導不是說給他聽的,是說給自己聽的。
……
唐應雪來的很快,唐應凱等在停車場。
唐應雪都沒有下車,按下車窗接過文件夾後就要發動車子,唐應凱忙說:“你等一下。”
車窗停住上升。
“你有沒有把握?”
“有沒有把握也得去啊!這關係到小玉,我能幹看著?還是祈禱那個畜生良心發現?你甭管了,這裏麵的彎彎繞繞的,說了你也不懂,咱爸有些關係在省城,我隻是逢年過節去看望過,從來沒有求他們辦過事,你知不知道馬躍華是咋說的?他說兒子出來後馬上給他買機票離開國內,我就問不離開咋辦?或者做點啥再離開咋辦?又或者走了又回咋辦?”
“馬躍華管不了馬星月!你一定記住這一點,馬躍華任何承諾都不可信。”
“不用你教我,他們家那點事,你以為是啥秘密?走了。”
唐應凱看著姐姐的車消失在黃昏的光暈中,長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這回這麽執著是對是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