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事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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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再次對一眾士卒開口道。
“先生曾言,若是城破,便讓我等突圍而走,他死守陝津為我等斷後,屆時若是不走,他便自城牆躍下,先生拳拳之心溢於言表。”
這話張遼早就給一眾將士說過了,否則這些將士也不可能在夜裏聚集在此。
而將士在聽說了李餘竟然要為他們斷後,就像是委屈有了宣泄的地方,他們隻想大哭一場。
先生不過是一介文人,根本不會什麽武藝,但卻讓他們走,而先生一個文人來為他們斷後。
眾將士想起來了李餘那消瘦的身軀,想起來了李餘那溫和的笑容。
張遼看了一眼眼前的眾人,對一眾將士的反應十分滿意。
“如今我們的守城器械已經被消耗完了,明日便是城破之時,然一旦城破,先生必死無疑,你們願意看著先生為你們斷後而死乎?”
一眾將士聽到張遼這麽說,頓時便開口道。
“城若破!我等皆可死!獨不能使先生有絲毫損傷!”
在這一刻將士們的內心充滿了決然,先生絕對不能死!
“今有一計,可使敵軍敗退!”
眾人看向張遼,原本他們都已經打算搏命了。
畢竟守城雖然相比於攻城會有一些優勢,但敵軍實在是太多了。
張遼備了一個半月的守城器械,如今不過五六天就被消耗了個幹幹淨淨。
而有守城器械的傷亡都是如此的可怕,待明日無守城器械相助,城破不過就是旦夕之間罷了。
便是搏命,也不過就是將撐城破的時間,從早上變成晚上罷了,對於結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如今張遼竟然說可以退敵,這倒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
“此計一施,要麽敵退,要麽皆死,諸位將士,願去者留,不願者走,遼不怪罪。”
一眾將士卻是笑了笑。
“將軍說笑了,今戰亦死,守城亦死,不如一博!”
張遼左右看了一眼叫了聲好,然後便帶著眾人來到了陝津西門處。
這裏是攻擊陝津攻擊的最猛烈的地方,如果張遼所猜不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董旻的主力所在。
…………
函穀關下大營之中,董旻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坐在案後不斷飲酒,而李儒則在一旁處理著軍中的事務。
董旻自從跟李儒從洛陽逃出之後,便一直都是如此。
他隻管享樂就好,什麽事都交給李儒來處理。
在這些時間之中,無論是接納郭汜,亦或是廢帝,都是李儒決定的。
董旻幾乎都已經成了一個傀儡了,然而董旻卻樂得如此。
董旻本來就沒有什麽能力,原本董卓死後他就感覺天塌了。
畢竟他當時的職位是左將軍,一旦董卓被殺,清算的時候,無論怎麽說他都跑不掉。
然而如今不僅跑掉了,而且還成了一方諸侯,如今甚至還有可能重現兄長之舊事,董旻已經是十分滿足了。
然而董旻確實是滿足了,李儒的感覺可不太好。
如今他雖然可以說是長安權利最大的人,但要知道,就西涼這一夥可以說是焚書坑儒的行徑,想要維持這麽大的局麵,李儒可謂是費勁了心血。
李儒的身體本就不好,身體有舊疾,到了現在甚至無法走動。
如今李儒管理這麽大一個爛攤子,而且還要管理軍隊後勤,這些事情幾乎榨幹了李儒的血肉。
然而一些事情一旦你拿在手中,就沒有辦法放下了。
就像是在原本曆史之中的袁術一樣,一旦拿到了玉璽,就想著稱帝,最後導致被各路諸侯圍起來打。
但袁術有辦法嗎?
他也沒有辦法,野心這個東西一旦起了,就沒有盡頭,直到登到最巔峰才能停下來。
即便是有的人不願攀登,但手下的人會推著你上,屆時事不由人。
如今李儒就是這樣子,在掌權了之後,得罪的人越來越多。
要麽殺入洛陽成為正統,要麽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被人拉出去活剮了。
不說別的,燒洛陽城這就是死罪了,起碼要五匹馬拉的那種。
燒完了之後,還將朝中的大官都給擄走了,這個罪足夠在五匹馬上再加五匹馬了。
然後就是放任士卒搶掠長安三輔,這個罪又能再加五匹。
之後還要在長安建立新大漢,這個罪起碼要再加五匹。
現在又打著誅除偽帝的名號,跑來打洛陽,這個罪又能再加五匹。
這還不包括一些小罪,加起來李儒可以同時被二十多匹馬拉。
但李儒有辦法嗎?
當初不燒洛陽,他當時就死了,不放任士卒劫掠長安附近,誰會聽他們的跟朝廷作對?
不建立新大漢怎麽活命?不來打洛陽怎麽爭正統?
這些都是一環套一環,一步接一步的,他有辦法嗎?他也沒辦法。
如今來打洛陽,隻要打成了,那這些罪都無所謂了。
因此李儒對這些東西極為看重,事必親為,交給別人他還真不放心。
就現在這個局麵,他能交給誰?
董旻?
就他的領兵水平,那洛陽就不用打了,直接回家上吊算了,連流程都不用走。
段煨?
這老東西腦後的反骨幾乎都快冒出頭皮了,頭一天掌權,第二天絕對就跑到洛陽去了。
至於其他的人那就不用考慮了,就那一群殺才,今天你敢給他大權,明天他就敢搶長安,這一群人出門不撿東西都算是虧。
因此所有的重擔又全都壓在了李儒的頭上,李儒能怎麽辦?
將手中的事務批好了之後,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吃燒雞喝酒的董旻,不由得咳嗽了起來。
趕忙用絲綢將嘴捂住,然而即便是這樣,血還是透過絲綢滲了出來。
董旻見李儒咳嗽,趕忙將酒遞給李儒。
“先喝杯酒順一順……”
李儒不由得歎了口氣,這董旻有什麽壞心思嗎?那倒是沒有。
但你說他有用嗎?那也是沒有。
李儒將手中的絲綢放下,臉上卻已經麵如金紙了。
“將軍,今日我看陝津城內,已力有不逮,城內的器械必已不多,明日可一鼓作氣,攻而破之,這幾日做好防止敵軍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