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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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對待在鋼鐵廠的後備第三師就像是一顆石頭扔進池水裏,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從蘇渙這位鋼鐵廠未來的廠長給大家打雞血開始,隔了近十天才又有人出麵,說起了比較具體的事情。緊接著從當日下午,就開始進行人員登記。
    事情的推進速度快上不少,可是讓大家心裏踏實的多。
    雖說大夥兒都是在一起打過仗的弟兄。日常時的閑談,不說祖孫三代都調查清楚了,家裏是什麽狀況,親近的人也略知一二。不過還沒有如此正式的登記與調查。
    光是搞這些登記,當然不會引起什麽軒然大波。真正讓眾人討論熱烈的,莫過於那個男人在公開場合以及小會議室中所講的內容。
    小會議室裏討論的東西,林文理本就沒有要求任何人保密,所以理所當然流傳了出去。
    不過狀況也跟林文理的預期一樣,每個人都隻關心一部份,並細細追問。
    而那些回答的人就得不厭其煩地重複解釋。說到他們口幹舌燥,心生歹念,都想去找一挺機關槍把所有看到的人給突突了。
    比起大家都在四處打探消息,猜想著自己會被分配到哪裏去的狀況,沐英仁為首的人事小團隊則是頭大不少。
    要是生硬地按照林文理的要求,把擁有不同技能或資曆的人放到某個崗位上,那麽事情會很簡單,就是個選項與空格一對一的填充題。
    但要考慮到以團隊完整為前提的微調,並顧及人情世故方麵,還要考慮到個人意願,這就像是一團亂麻硬要理出一個頭緒一樣麻煩。
    這倒不是沐英仁要自己給自己的工作增加困難度,也不是弟兄們會不服從調派的命令。在戰場上衝鋒赴死都不怕了,調個單位算個毛。
    而是大家都很清楚,跟熟悉的團隊一起做事,磨合期短,能夠更快上手。這種種優勢,對鋼鐵廠的重建也是利好。
    所以哪怕林文理或蘇渙都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沐英仁也很有自覺地想要拚湊出一個最佳團隊,支持漢津鋼鐵廠的重建。至少,自己帶的後備第三師弟兄,不能成為拖後腿的累贅。
    這年頭,可沒有能夠心安理得吃著白食,躺平過日的那種人。
    重新回到蘇家莊的林文理,當然是開始編寫起各個項目的標準作業流程與安全守則。同時協助他的,還有一群蘇家的下人。他們最主要的職責是抄書,把林文理編寫的資料複製多份。
    其實從這些下人的回饋中,蘇渙已經有給蘇家添購一台印刷機的想法了。實在是鋼鐵廠方麵的需求量不小,這可不是幾個人、幾份資料就了事,就算一群人把手抄斷了也無濟於事。
    而且什麽雕版印刷、活字印刷都太慢。還不如整一台小報社在用的印刷機,不管排版跟印刷效率都會比現在用手抄的狀況還要快。
    身為一個讀書人,蘇渙當然不可能對報紙這種傳播媒體工具一無所知。要是幾十萬份發行量的大報社,都是跟印刷廠合作印報,甚至自己搞一座印刷廠。
    但小報社沒有足夠的量去開動印刷廠的機器,除非願意花錢去支付昂貴排版成本。而這個排版成本原本應該是攤平在足夠多的印刷量裏頭,然後可以小到忽略不計的。
    大部分人的做法是購置一台小型印刷機。雖然單份印製成本較高,但跟啟動大型印刷機或印製幾十萬份相比,成本總額還是較低的。
    小型印刷機要是購買新的,就又得跟外國訂購,大金朝本身無法製作。但假如隻是要能用,不嫌棄是中古的,那麽以蘇渙自己的人脈就能找到。
    所以沒多想,又是幾封書信與電報發出去,蘇渙聯絡起老朋友了。
    蘇家老爺的想法,林文理當然無從得知,也不在意。就算他有手搓印刷機的本事,但在沒材料、沒工具的狀況下,也隻能乖乖用筆去寫。
    他一向是有什麽牌就打什麽牌,不去計較環境與條件。非要什麽東西才能做某件事的人,說無能是過分了點,但說能力不足可不為過。按他遙遠的穿越前記憶,這叫馬蓋先精神。
    不過也正是這幾天都待在蘇家,這才讓林文理近距離吃到一場大瓜。
    事情起因當然漢津鋼鐵廠的重建工作開展。停滯的工作啟動了,這無疑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
    要是半死不活的吊在那邊,誰知道鋼鐵廠裏頭幾千個複員大兵在壓抑不住的時候,會幹些什麽破事出來。隻要他們動起來了,至少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不至於閑到沒事禍害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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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情就是這麽一回事,有人開心,當然就會有人不開心。盯著鋼鐵廠利益的鬣狗不在少數,且一隻隻都有權有勢。那種路上隨機找肥羊的金光黨都沒資格進這個局,他們太低端。
    這些高端的鬣狗不開心了,當然不可能忍氣吞聲。隻是要搞蘇渙這種在地名門大族,本身又是讀書人公認的大儒,沒有做足準備,誰敢輕易出手。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教訓簡直不要太多。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顧慮,甚至因此退縮了;但還是有少部分人有恃無恐,不甘心一塊到嘴的肉就這麽飛了。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不怕搞事的後果。或許在他們眼中,這也不是搞事,而是爭取本來就屬於他們的東西。因為他們自己就是蘇家人,還是蘇姓本家。
    ’漢津鋼鐵廠廠長蘇渙’,這麽一個名號讓大多數人認為鋼鐵廠就是蘇家的囊中物。既然是蘇家的東西,蘇家人怎麽可能容許外人染指,尤其還是一個不明來曆的丘八。
    雖然直接搞那個男人是最幹脆有效的方法,但卻沒有得到好的結果。
    那些心懷不軌的蘇家人可都嚐試兩次了,一次警告,一次直接動手。然而警告被無視了,動手的那個蘇家人還是本姓,他不僅受了傷,更被送去守娣亍?
    兩次不成功的行動引起了蘇家老爺的注意,讓這位蘇家的當家人直接指派親信,排除那些試圖靠近林文理的牛鬼蛇神。這些人可是老爺的真親信呀,蘇姓人來鬧事都敢直接打斷腿的那種。
    既然一時片刻沒辦法搞到那個男人,那些有所圖謀的蘇家人也沒打算放棄。鋼鐵廠的事情充其量隻是跨出了一步,想要將其拉回’正軌’,還有大把的機會運作。
    但在這之前,得要先讓蘇渙這位族長服軟才行。
    別以為蘇渙這位族長權威有多重,留守蘇家與山城蘇家不一樣的經曆,不可避免地讓一家人出現了裂痕。好笑的是,回歸家鄉的山城蘇家,竟被大多數留守蘇家視為了’外人’。
    但想把蘇渙這位大儒趕下族長的位置,不是幾位耆老一舉手就能決定的。所以對留守蘇家的人來說,他們圖謀的就是多占一些利益,想辦法打壓蘇渙的威信,如此而已。
    再要多,他們也做不到。不過對一個家族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錢和權。族長之位在誰屁股下,其實也沒那麽重要。這就好比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誰坐在龍椅上,很重要嗎。
    沒辦法對付那個外來的男人,更不可能劍指族長本人,那麽可作為殺雞儆猴的對象也就隻有屈指可數的幾人。
    徐卿徐夫人有其娘家勢力,同樣不容小覷,動了是後患無窮。最重要的是給了夫人的娘家有插手的借口,這得要多想不開才會這麽幹。
    蘇過作為嫡長子,那可是蘇家,或至少是長房的命根。誰動了,誰就要有魚死網破的準備。這可不是皇權之爭,用不著上線上綱到同輩全死,隻留一人的程度。又不是在養蠱。
    所以最適合的對象,就是那位蘇大姑娘了,一個注定嫁人的女娃兒。
    除此之外的人,就是死了,被烹了,對蘇姓人來說也不痛不癢。將心比心,要能讓蘇渙這位族長服軟,不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是不可能的。
    其實老爺要是有小妾或庶子,那就是更好的目標了。很可惜的是,蘇家老爺與其夫人鶼鰈情深,沒有第三者插足的餘地,那怕是外室或私生子都不曾聽聞。
    不過要動蘇家大小姐,手法也不能太糙,萬萬不能是奔著人命去的。假如做到這種地步,那可是結死仇,不是要讓對方服軟的辦法。屆時就算不想拚個你死我活也不可能了。
    ”所以……要怎麽辦才好?”留守蘇家的幾位頭人暗地裏聚集起來,討論著方法。
    大家都知道,有什麽招要發動的話,那是越快越好。等到鋼鐵廠的所有作業都上了軌道,那就真的什麽都來不及了。
    ”引外援吧。”一個老嬤嬤中氣十足地說著,迥異於她那老態龍鍾的模樣。
    ”咱老蘇家的事,引進外援算什麽?”有人心存顧慮,反駁道。
    ”放心吧,不就是要好處。隻要好處給足了,還敢亂伸手就給他剁了。有什麽好顧忌的。”
    ”三嬸,要是對方翻臉不認人,好處拿了,又威脅著要分一杯羹,否則就要撤手,那又該怎麽辦?”有人問道。
    ”讓他撤唄。丟一隻棄子出去,就是殺了也不心疼不就行了。”老嬤嬤慈祥地笑著,說著無比恐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