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邪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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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醒來,很多人都是副睡不好的模樣,拚命打著哈欠、揉著眼睛。
    最主要是被那見鬼的夢境給打擾了。眾人印象中,就沒遇過這種清晰還帶回放的夢境。話說相同的畫麵看了幾十次,就算原本有些細節不怎麽清楚的,最後也牢記在心了。
    不過大部分的人對於做夢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大的警覺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事兒很正常嘛。何須大驚小怪。
    但是夢中的場景是好是壞,是美夢還是噩夢,當然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情。特別是這個夢境的細節十分清晰,幾乎每一部分都讓人牢記不忘。
    心情最差的,莫過於蘇家老爺蘇渙了。因為在他夢中,被擺到供桌上的供品,是他的親閨女跟林文理兩人輪著來。彷佛要他二選一一樣。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這個怪夢放在心上,也就是有些不愉快而已。把夢當一回事?叫他這個不談論怪力亂神的儒家信徒情何以堪。
    可惜謠言僅止於智者,偏偏天下人愚者眾。
    被派來平鄉煤礦礦區的漢津後備第三師弟兄們才不在乎。打了幾年的惡仗,能有噩夢凶得過戰場?
    像昨晚那種充其量是很煩而已。弟兄們還不至於被蠱惑,做出一些後悔莫及的事情。
    但是在這處山區生活已久,並且信奉著樹仙的善男信女們,可就沒有那麽輕率了。對於每一回樹仙所降下的旨意,他們哪回不是戰戰兢兢地去完成,甚至可說得上是無私奉獻了。
    這一回亦然。同樣的夢境不隻出現在蘇渙,以及後備師的兩百個弟兄身上,還有那群影響已深的鄉民身上。
    雖然田裏的稻米已經臨近收割時分,但終究時間還沒到。這段時間是農人們難得的農閑期,他們下田隻需要除草、施肥與看看水位高低而已。
    不過這一天,鄉民們沒有去巡視自己開在山裏頭,麵積不算大的田地。而是大清早的就到了營地外圍,聚集在老槐樹下。眾人議論紛紛。
    剛用過早餐的弟兄們,部分人正收拾著,其他人則是聽著各班班長們在吩咐今天的任務。
    然而營地外的情形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最主要是有太多人朝著營地內觀望。甚至有膽大的,試圖跨越那簡陋的柵欄,闖進營地中。
    盡管他們已經沒有軍人的身份,這裏也不是軍營,但是營地中有保管著他們帶來的槍枝,更有私人物品在裏頭,當然不可能任由他人擅闖。
    雙方雖然還算得上是和平共處,但可沒有那種軍民一體魚水情的和諧。因為之前在老槐樹的問題上,鄉民們不隻鬧過一次了。
    李立忠處長本著不把事情鬧大的原則,選擇退讓了。可想而知,這可讓鄉民們的氣焰囂張了起來,開始試探起這批複員兵的底限。
    那群試圖闖進營地的人,就是在這麽做。
    隻不過一有人注意到他們,他們就會裝模作樣地退了出去。畢竟這批人到來,可是背著槍過來的。這一點,大家可看得明明白白。
    這年頭,軍隊是殺人的。沒多少人敢去觸犯軍隊的禁忌,否則吞了槍子也是白吞。
    隻是這兩三天裏,鄉民們的做法也讓李立忠這位煤礦礦區的負責人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會讓鄉民們有這種……冒失到近乎失禮的表現。
    被派來和鄉民們溝通的複員兵,說話的聲音逐漸大聲。鄉民們的氣勢也不遑多讓,隱隱有將來人包圍起來的態勢。
    這樣的騷動進一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連蘇家老爺都被打擾了。他牽著一個小的,帶著幾個人,來到發生爭執的地點,想要出麵排解一下糾紛。
    雖然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氣,但是做個公親也還是可以的。況且他能做的事情,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比這群複員的大兵還要多。
    隻是鄉民們一看到來人,頓時不臉紅脖子粗地跟人大小聲了。反而是變成竊竊私語,和身旁的人指指點點著。
    對這樣的變化,蘇渙跟他帶來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李立忠處長叫來負責警備的弟兄。警備班班長說明道:”廠長,鄉人們說,他們是來找人的。但是要找的是誰,卻說不清楚。隻講看到人就會知道。”
    這種含糊的說法,蘇渙直覺不喜。因為太像是來找麻煩的了。而現在這莫名的微妙氣氛,更是讓蘇渙心中警訊大作。
    果不其然,當有一名鄉民指著蘇渙一行人的方向,大喊道:”交出那個女娃兒跟那個男人!”
    頓時騷亂驟起!
    幾個年輕鄉民試圖闖過警備班的弟兄,衝進營地裏頭,隻是被人攔住。這一變故,讓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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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不知道鄉民們口中的’男人’是誰,但是女娃在場的就隻有一個,絕對不會認錯。而且有不少弟兄想起了昨晚的夢境,不由得將目光投向蘇家千金跟林總經理身上。
    成了很多人注目的焦點,林文理當然不至於沒神經到忽略了這個狀況。
    隻是平常時,他能夠不在意這種注視,是因為覺得背後不論有什麽理由都無所謂。但這回狀況,讓林文理不得不重視起來。因為這樣的注視背後,似乎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眼神與眼神的交流,並沒能持續太久。當然也來不及得到答案。就是蘇家老爺也因為事關自己的女兒,竟一時間懵了,沒有立即作出反應來。
    鄉民們的氣焰,也在開頭幾個年輕人的叫嚷推搡中壯大起來。僵持的局麵沒能持續太久,更多行動的鄉民瞬間就淹沒了人數寥寥的幾個警備班弟兄,衝進營地!
    李立忠這個原上尉連長迅速反應,他拿出哨子直接吹出了一長兩短音,緊接著大吼:”攔住他們!”再轉頭吼道:”取槍!”
    剛打完仗的一群人,一遇到暴亂與生命安全的問題,誰會記得對方是不是自己要保護的百姓呀。先把槍拿到手上再說,用不用其次,至少安心。所以李立忠毫不猶豫地下令了。
    雖然大部分人都還處於不明究理的狀態,但站在最前排看熱鬧的複員兵們聽到哨音,直接就是肌肉記憶反應,順從命令同樣衝了上去。
    站在較後排的人,以及營地內的其他人則是如風卷殘雲般朝營地中央的遮雨棚跑去,取回自己的步槍。再往營地口,老槐樹處集中。
    但要說比複員兵們動作更快的,就是林文理與蘇茵這一大一小了。他們不光衝在其他支持者的最前頭,甚至跟要抓他們的人在第一時間接觸。
    蘇茵隨手撿起了一根棍子,這是做柵欄剩下的邊角料,就放在外圍,隨時可以拿來補強柵欄用的;而林文理則是赤手空拳。兩人有誌一同,盡往來者的下盤招呼。
    那些氣勢洶洶的鄉民,不是被棍子砸斷腿,就是被人一腳踹折了腿。沒有誰是一合之敵,反正都是一招就倒下,連站都站不起來。
    當十幾個人倒下,在地上捂著朝奇怪方向扭曲的斷肢,口裏呻吟聲不斷時,這場騷動詭異地停止了。
    蘇茵倒是裝出凶狠的模樣,不停地揮舞棍子,嘴裏亂叫。看起來就像是想往人群裏衝,再他媽的殺一波。
    但女娃兒的後領被林文理抓住,沒讓殺紅眼的蘇茵繼續打下去。看起來就像是張牙舞爪的奶貓被人揪住後頸皮,高高提起一樣。
    停手的林文理環顧四周。倒在地上的鄉民不是抱著斷腿呻吟,就是奮力往外爬,遠離兩個煞星。
    林文理又看向不遠處還能站著的鄉民,以及身後已經持槍集結的後備師弟兄。他開口說道:
    ”有誰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形嗎?至於地上的人,我先道聲歉。因為我沒有習慣束手就擒,再聽你們解釋為什麽。然後你們人又多,我心生恐懼,所以下手重了點。”
    :隻是重了點嗎……
    所有人有誌一同的心音,在蘇茵耳裏竟也有齊聲開口般的巨響。停下齜牙裂嘴的表情,蘇家千金用一雙死魚眼瞥著說胡話的男人。
    這時鄉民裏頭有人不肯出麵,藏身人群中,大聲說道:”昨晚樹仙有開示,要你和那女娃娃作為祭品,可保我村與礦山平安。”
    有人帶頭開口,其他人頓時勇氣大增,紛紛說道:
    ”是啊,是啊。””這可是大好事情。””樹仙多久沒有降下旨意了。兵爺們可別不信邪,到時降下災禍,誰都跑不掉。”
    更有個倒在林文理腳邊的年輕人,勉強撐起身子,惡狠狠地說:”到時樹仙降災,我就看你有多慘!別讓我知道你家還有什麽人,否則我必……”
    林文理手往身邊一擺,蘇茵很自然地將棍子遞到男人的手上。棍子就這麽順勢往前一甩,打在年輕人的下顎。這一棍直接讓他撲倒在地,無聲無息。
    同時全場噤聲。
    ”死了嗎?”蘇茵問道。
    ”沒死,昏過去而已。不過他的下巴可能不太好治,得吃流質食物吃個小半年吧,至少。”林文理公允地評估道。
    ”怎不直接打死算了?”蘇茵皺眉又問。
    ”吚,大小姐,戾氣不要這麽重嗎。人家隻是說說而已,罪不致死。”林文理寬宏大量地說道。實際上心裏想的卻是……
    :死也太便宜這個嘴臭的了。我就看他什麽時候會忍不住,自己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