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打擊少女們信心之嫌，秋玉姑也不覺得在這方麵給假信心，讓她們犯錯會是比較好的結果。她是來哄孩子的沒錯，但也不是哄著他們去跳樓，或往死路走。
    又有女孩提問道：”老師，那我們要練到什麽水平，才能不怕被別人的欺負呀？”
    秋玉姑一臉無奈，說：”妳們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別打架，別打架呀，別打架才好！”
    底下的女孩們可一點也不買賬，嘻笑說道：”老師，您一直告訴我們不要打架。可是妳自己的功夫卻好到勝過大多數男性，這又怎麽講？”
    被一陣搶白的秋玉姑也不惱，笑道：”我打小練的嘛。妳們現在才想開始的話，我也不說太晚，而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
    ”不過妳們既然問起了，要練到什麽水平才能不怕被欺負。我想妳們身邊就有一個很好的例子。”
    秋玉姑一提起，所有人，不論男孩女孩，都看向同一個方向。那就是穿著上身白衫，下身黑褲，一襲寬鬆練功服的蘇茵。
    蘇家大姊頭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即便是麵對成年男性，依然不落下風。但問題是，她究竟有多強，沒有人有一個完整的概念。
    就是公學裏頭，曾被蘇家大姊頭教訓過的男孩，也隻能說被她打很痛，又打不到她，所以隻能認輸。因為不認輸就會繼續挨打……
    這種情況下，回家哭著找爸媽都沒用。家裏不是吃著蘇家的飯，就是惹不起大勢已成的蘇家集團。反正孩子又沒被打死，也就一些紅腫破皮而已，誰敢去計較。
    久而久之，蘇家大姊頭的威名遠播，儼然成為公學一霸。誰都想親近，誰都不敢惹。
    如今秋老師說起最能打的人，大家自然不約而同看向了蘇家大姊頭。
    蘇茵一點也不謙虛，下巴高高抬起，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
    秋玉姑也沒否認，反而伸手招了招，說：”蘇同學，我們來一場，讓同學們看看真正的武術是怎麽一回事。如何？”
    一般來說習武者都有爭強鬥勝的特質，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說法可是廣為流傳。但是蘇茵卻沒有這樣的爭強心理。
    嚴格上來說，她是武將，動手就是要人命。再不濟，也得剝奪對方的行動能力，不是斷手，就是斷腳。她在平常時看到其他練家子，可不會有那種上去試試對方斤兩的想法。
    所以麵對秋老師的要求，蘇茵歪著腦袋想了想後，說：”老師，要對練的話，讓我跟小麗上就好了。她跟我套招比較熟，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雖然說發生意外雲雲，頗有瞧不起她這個老師的味道。但秋玉姑還是同意了蘇茵的說法，讓她和紀麗’表演’一場。
    因為秋玉姑也沒完整看過蘇茵發揮，隻能從日常行動與體態中判斷她的根底很好，卻不好評價她的本領到什麽程度。
    江湖上那種前輩點名後輩，結果試招試出真火的事情時有所聞。甚至難看的，還有前輩被後輩打趴的情形。不甘心的，就會鬧起一陣腥風血雨。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所以對於蘇茵的要求，秋玉姑沒有多加反對，讓出了自己的位置給準備走上來的紀麗。
    但這時男孩群中起了一陣騷動，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高舉著手，說：”大姊頭，大姊頭！讓我來跟妳對練吧。我行的。”
    說話的是來自昆侖的三眼族，昆多金。其父親入京師，希望爭取三眼族遺少能在昆侖有更多權力，而不是全被那群頂著宗教名義的人拿走。兒子則是被送來漢津市讀書。
    昆多金的模樣和其他男學生沒什麽區別，他也同樣是黑發黃膚的人種。唯一不同之處，在於前額有一道橫縫，略彎，就像是眼睛閉起來的模樣。
    隻是他這第三隻眼睛，沒有睫毛與眉毛。而且在閉起來的時候，前額是一片平坦，不像是有眼珠子在底下，會凸出來的模樣。
    昆多金會被送來漢津市讀書，其目的當然是要追求蘇家的大小姐。而且都不用他父親特別交代，從十多年前在山城見麵以來，他就迷上了蘇茵。
    隻是小時候是覺得能打的蘇家大姊頭很帥氣，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把這位大姊頭當女人看待。隻想象個小弟追隨老大一樣，跟在大姊頭身邊。
    可惜中級公學，男女分班，昆多金沒辦法近距離跟隨自己認下的老大。如今能在課餘時間見麵，他又怎麽可能不表現一下自己。所以積極爭取著這個能和大姊頭對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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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開男生群，走了出來的昆多金，得意地說道：”大姊頭，跟我練練吧。我可以不開眼，不用能力來對付妳。這回可別輸了才好。嘻嘻。”
    ……或許昆家的小子，隻是想找回輸掉的場子。又因為從小輸到大，所以一直跟著蘇茵到現在，真不存在什麽男女愛慕之情。
    早就看透這個又菜又愛玩的小子心思，蘇茵根本沒興趣再打贏他一次，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就算對方真的開眼，使用三眼族天生的特別能力，也還是不夠蘇茵打的。
    所以蘇家大小姐嫌棄地擺擺手，說：”你，還是算了吧。等你有點長進再來，現在就別獻醜了。”
    ”嘿，大姊頭，沒打過妳怎麽知道我沒長進？距離我上一次挑戰，有半年了吧。我的個子可是又長高不少。”說著，昆多金露出了手臂。試圖屈起，展示一下肌肉。
    然而實際上的昆多金，在其他同齡的男孩中也是屬於小個子。雖不是什麽瘦竹竿，但也沒把自己吃成胖子。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是因為三眼族不同於一般人類，他們的壽命更長，平均能活到三百歲以上。與此同時，他們的成長期也會比人類更長。
    這也是為什麽昆多金跟同齡的人類孩子相比，他顯得更為瘦小。即便如此，在其他女孩麵前，隻要是小夥子都有表現欲望的，三眼族的也不例外。
    不過蘇茵還是沒同意昆多金的請戰。她委婉地說道：”一直拒絕你的話，你也不服。所以先讓我跟小麗熱身吧。熱完身，你想上再上，行嗎？”
    ”嘿嘿，大姊頭，妳同意跟我打囉。不能食言。”自以為得逞的昆多金，總算停下走上場的腳步，站在男孩堆的最前頭，雙手插腰看著。
    秋玉姑對這個三眼族男孩也是感興趣的，不過還是不如對蘇家大小姐的興趣。所以沒有打算改變原本的安排。
    而且她也知道，這個年紀的三眼族還很弱小，不像成年三眼族那麽強大。況且三眼族真正的強處在於其智慧與天賦能力，跟人比肌肉那簡直是蠢到沒邊了。
    怎麽他家沒有大人在身邊跟著？雖然聽說三眼族人丁凋零，也不至於放一個孩子獨自在外吧？
    看著三眼族的男孩退下，秋玉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場中央的兩個女孩身上。
    假如說蘇茵的本事是難以預估的，那麽紀麗的本事她倒是能給出個評價，就是不遜色於同齡時的自己。
    白鹿觀棄徒的身分，有心人都知道。但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其實自己一身根基並沒有被那位無緣的師傅盡廢。
    原因是自己加入白鹿觀的理由，是為了醫治打娘胎帶出來的頑疾。拜入白鹿觀門下，與其說是學藝，不如說是為了調理身體。
    等到先天缺憾盡去，師傅才問是否願意正式拜入門下。秋玉姑不願意，也就離開山門，回到家中，結束了四年的道觀生活，時年九歲。
    那位師傅是早年欠下秋家先人人情，這才幫助秋玉姑這個先天不良的孩子。既然不願正式拜師，他也不至於把秋玉姑打回原狀，才準歸鄉。
    所以秋玉姑一身藝業的起步，可是有道門先天功的根基。隻是沒有接下來修練的法門，之後學的也都是些江湖上的把式，所以跟正經的求道者沒有可比性。
    但要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士，起點卻又是高了許多。同樣是打小習武的，同齡人中秋玉姑可說是未逢敵手。
    不過她的身分也不可能真的去和那些江湖人一爭高下，所以才會有’讀書人中最能打的’，這麽一個奇怪的評價。
    正因為如此，能讓秋玉姑評為不遜色於同齡的自己，也可看出她對紀麗的高評價，以及對蘇茵本領的好奇。
    盡管沒能親自試招，但從她們的表現，也是能看出一二來。而且很顯然，對此感到好奇的並不隻有秋老師，其他男孩、女孩也都十分感興趣。
    來到場中間站定的蘇茵和紀麗，沒有先禮後兵，也沒有拉開架式，就這麽一眨眼的時間，兩人就打上了。
    交手的兩人當然不是掄著王八拳亂打，也不是像招式套路一樣；你出招來我拆招，兩人打得跟雙人舞一樣。那拳拳到肉的凶狠，就是那些男孩看到也雙腿打顫。
    一時間，場地中盡是拳掌腳打在肉上的啪啪響聲。所有人都很直觀地理解到，為什麽秋老師說練功夫前先練挨打。
    但看在懂門道的秋玉姑眼裏，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