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燼靠在牆壁上，看方糖翻烤幼鼠肉。
    方糖稚嫩的臉在火光映照下，和平凡世界的同齡女孩一樣，滿是懵懂與天真，一點即將到嘴的美食，就能讓這個年齡的孩子們歡呼雀躍。
    實話說，方糖的手藝並不好，隻能勉強把肉烤熟，完全憑借的是幼鼠本身的鮮美。但手藝再差，總比他這個“烹飪好吃會死人”的體質要強。
    男人還在昏迷，即便在昏迷中也眉頭緊鎖。吳燼把他身上的防火服脫下收好，讓他占據了藏身處唯一一張折疊床。
    因為出汗過度，吳燼的身上滿是汗水蒸幹後留下的鹽漬，讓他渾身不舒服。自從被垃圾堆掩埋，他就有了輕微潔癖。如果不是他的意誌力強大，他真想不管不顧再次擦身。
    之前在方糖麵前擦身，讓她幫忙塗防曬霜，多次把後背漏給她時，吳燼從沒放鬆過對方糖的警惕。除了試探以外，也是想讓這女孩放心，免得她總是疑神疑鬼，以為吳燼要對她做不軌之事。
    吳燼不知其他城市如何，至少在聖女城附近，以女人的麵貌在荒原行走，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已經吃過一次大虧、沒有扮豬吃虎的愛好，況且他還沒有隨心所欲的實力。能用最簡潔的方式達成目的，對他來說，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吳燼又想起阿灰，在心中歎了口氣。
    如果說方糖因為聖女城的精心供養，身上帶著自認高人一等的傲嬌，還有些從書本上學來的小聰明，那阿灰，吳燼從他身上看到的，就是另一個極端。
    經曆太多苦難，早就學會了堅強隱忍，有心機，眼中還有野心。
    吳燼不知道阿灰做了什麽，能讓其他人餌幫他做掩飾，自發保護他。也不知道自己讓他做選擇時，他的回答有多少是基於推測他的好惡，特意投其所好。
    說什麽熊孩子變異，那隻是吳燼的吐槽。真正讓吳燼帶方糖離開的原因，是他在阿灰身上感受到了麻煩。再繼續接觸下去，不知他還會搞出多少“意外”。
    “你知道蘑菇糧的原料麽？”吳燼開口問方糖。
    “知道啊，你想養蘑菇麽？隻要有蘑菇種子和足夠的水源，我也可以幫你種蘑菇。”
    方糖眼前一亮，自從她知道吳燼認字比她多後，她就在思考自己的其他價值。不然等她帶吳燼找到聖女城，她就會徹底變成累贅，隨時會被拋棄，這讓她又開始不安。
    “聖女城裏有好幾種蘑菇糧。最低等的是蘑菇和蟲肉混合，那種惡心死了，隻要是無毒的蟲子，都可以加進裏麵，我才不要吃。”
    “還有就是和苦苦草捏在一起的，味道不好，但是總不吃的話，身體會生病。”
    “賣的最貴的，就是蘑菇和肉類的混合，肉用的是城市裏養殖的老鼠。那些老鼠隻能吃蘑菇，還有一點點蟲子，肉又柴又少，和野外的老鼠不能比。”
    方糖深吸一口烤鼠肉的香氣，嘴裏已經開始分泌唾液。她從老鼠身上撕下一塊肉丟進嘴裏，盡管被肉燙的發出一陣“嘶哈”，她還是萬分珍惜地把肉吞入腹中。
    “喏，這個烤好了，先給你吃。另一個是我的，不過你撿回來的那個我可不管，你想給他吃東西，就自己烤。”
    “哈哈哈！”貓球在一旁發出不滿的叫聲。
    “喂，我說的是那個人類好不好！不過你是變異動物，那邊還有很多生的，就不會自己去吃？”方糖才不會理會貓球的想法，津津有味地開始啃鼠肉。
    吳燼微微搖頭，把方糖遞來的鼠肉插在一旁，開始幫貓球切割肉塊。他把貓球撿回來也就一周的時間，貓球已經從一隻隻會“嘻嘻”亂叫走路都不穩的小貓崽，變得活蹦亂跳、可以吃少量肉塊。
    “不愧是棄土，從變異動物到人類，所有生物的生長周期都縮短了，不然棄土死亡率這麽高，任何生物的種群都難以維持。”吳燼摸摸貓球的頭。
    “苦苦草是什麽樣子的？”吳燼邊吃邊問方糖。
    “根很深，趴在地上像繩子。葉子是黑綠色的。拔出來之後會枯萎，水分都會進到果子裏。身體可以吃，果子裏的水也能喝，就是太苦了！”
    “聖女城的平民都會在自家平台上種些這東西，買不起淨化水，就吃果子解渴。中層就很少有人種這東西了，每次去采摘，皮膚都會爛。”
    “是種在平台上的，怪不得我沒見過。”吳燼回憶著聖女城的地形。他在聖女城時，根本沒機會到平台上。
    吳燼仔細回憶，他今天收集的幾種植物裏，的確有一種和方糖描述的類似。那些東西的種子都鑽入了地底，不知平時能不能挖掘到。
    “對了，你的防曬霜，能讓皮膚不爛麽？”方糖很快就把一隻老鼠啃完，已經開始烤下一批。“要是有用，等拾荒日，我們可以多收集這東西，賣進城裏，肯定有人要！”
    吳燼搖頭：“我的皮膚被腐蝕了，又治療過，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吳燼當然不會說，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很可能沒有這種地表人才有的問題，他塗防曬霜，完全是為了有備無患。
    “對了，這個人是怎麽回事？他被你從外麵撿回來，皮膚居然也沒爛！”
    吳燼搖頭：“等他醒了就知道了，不過我猜他是地底人。”
    “什麽！地底人？”方糖差點把手裏的肉丟出去。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昏迷中的男人。
    “我的天啊，你想幹什麽？詭貓代表惡魔的誘惑，地底人可是會帶來魔鬼的咆哮！你想把詛咒都湊齊麽？”
    “我知道天堂很誘惑，我們可以自己去找，你撿地底人，會引來其他地底人的！你一個人打不過的！”方糖看向男人的目光中滿是驚恐。
    吳燼聳聳肩，把他從男人那裏收繳的手槍在方糖麵前晃了晃，重新插入貼身口袋。
    “不是會引來魔鬼的咆哮，魔鬼的咆哮現在就在我身上。好了，繼續吃飯。”
    吳燼自顧自吃東西，他身體裏的能量好不容易在怪鳥那得到補充，又差點被他消耗一空，他現在虛的很，急需大量進食。
    剛才帶男人回來的時候，他都曾想過，要是實在堅持不住，就用金屬刺在男人身上紮幾下，借點能量用。
    方糖的表情幾經變換，見吳燼隻是把那古怪的東西在她麵前一晃，並不想詳細解釋，她隻能苦著臉，認命般的埋頭吃東西。反正對於她來說，除了跟著吳燼，現在並沒有更好的選擇。
    “以前也有人撿到過地底人？”見方糖心情平複，吳燼繼續開口。
    “對，撿到地底人的據點被屠殺了，隻有外出尋找物資的人沒死。女人也死了，孩子被留下，但是剩下的人養不活那麽多孩子，很多孩子都賣給了樵夫。”
    “地底人很奇怪，他們總有辦法聯絡到其他地底人。如果落單的地底人還活著，他們一定會救，如果死了，就算帶不走同伴的屍體，也會拿走死人身上的東西。這可是聖女城高層才知道的秘密，不是從那些流浪者嘴裏聽來的！”
    吳燼看向昏迷中的男人，若有所思。結合方糖所說，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